第85章 骚扰二百五
星期天，尹建军买来东西，全家动手，打桩、固定、扯塑料，忙了整整一天总算扎好大棚，家红松了一口气。
洗手时笑笑说：“妈，咱们这样扯起大棚是防御喜鹊，但是还有老鼠、猫呢，我还记得狗还吃过几只小鸡呢！”
家红边洗手边说：“我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难道为这几只不下蛋的公鸡非得水泥抹墙、抹地不成？”
尹建军也说：“凑合着养着吧，不图挣钱，能给你妈解解闷就行了，要不，你妈满肚子的热情和满身的精神不知该往哪儿发挥呢？让她发挥发挥，或许撞她个满身疼痛她就收心了。”
家红却是满肚子的牢骚和埋怨，说：“尹建军，我怎么觉着你的话不对头呢？我怎么觉着还是歇着好呢？一日做上三顿饭，做做家务，再涂涂我的文稿，那才叫惬意呢！你要是能够宽宽松松养了家，我明日就把鸡啊兔啊全卖了。”
尹建军摇着手笑着对家红说：“还是不卖吧！还是不卖吧！好多人不是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吗？你才起步干吗要止步啊！说不定啊，这些鸡啊兔啊养好了，咱们就能弄片养殖场干了。到那时就能鸡生蛋，蛋生鸡，一群群鸡和兔养出来。那时候，你摇身一变，由鸡妈妈、兔妈妈一下子进化成厂长了，我就是副厂长了。那时还发愁几个钱吗？你幸福得眼都睁不开了，闭着眼就说：拿牛肉来，拿麦当劳来，拿王八汤来，顺便捎一瓶茅台……”
牛牛说：“那叫美丽明天，前程似锦。”
笑笑甩甩手上的水珠，叽叽咕咕笑了：“你们啊，尽磨一些嘴皮子，我可是听得口水都流出来。老爸啊，你不要到时拿不出来，拿个香肠顶牛肉，弄个煎饼当麦当劳，再弄一个蛋汤当了王八汤，白糖水灌了当茅台，又要糊弄我们啊！我们简简单单的小儿科，你可是老谋深算的魔术家，我今年十一岁了，从记忆起，你就整天糊弄我们，吃烙饼你就说汉堡包，吃几片肉你就说满锅香，害得我跟同学们说起来茅台了，还说茅台跟糖水一个味儿；还说汾酒就是汾水加糠的混合，人家都笑话我呢！什么都不认得。”
尹建军黔驴技穷，说：“这个，这个……这个……也不能怪老爸吧！老爸生出你们来，老爸其实也……很难呢！”
家红看他为难，嗔怪地说：“你爸就是典型的幻想主义，他把理想境界当真，那肯定要吃亏，妈想起一些事来都要委屈的流泪。”
尹建军听家红他，诡谲地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低声地说：“是不是又惹你伤心了？那些年的事，你还计较呀？！”
因为那段日子尹建军确实浮燥了，而且因为种种原因气得家红差一点和他反脸，这个事儿后面再说吧！
因为后来尹建军说清楚了，也反省了，所以家红最终也不没有怎么追究……
听到尹建军提起一些不愉快的事，家红叹了一口气，接上话茬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和谁计较呀！你自己做的事，你心里明白吧！我如果和你计较，这好日子也要过成坏日子了。伤心是免不了的，我们只是这几年好些，想想那些年，为攒几个钱，里里外外忙，真是活受罪，每个月精打细算，存进罐子的钱什么时候都舍不得花：舍不行买衣服穿，舍不得吃好的，更舍不得买什么首饰，三年、五年、十年，我们总算熬过来了。”
尹建军听了家红这翻话，深有内疚地说：“谁让咱们是普通人呢！你心眼好，只能落在穷人家，也只能跟着我这个穷光蛋变成穷人了。”
家红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我的人是这样的，命也是这样的，如果我变得刁钻古怪，变得妖精一点，可能和你就没有这样的缘份了。”
这时笑笑已经洗涮完毕，感觉肚子饿了，于是一个劲地推着家红下厨房：“妈，你和爸就是这样唠叨个没完，你们再唠下去啊，我可要被你们活活饿死了！妈，好妈，亲妈，你快做饭吧！我的肚皮快饿没了。”
家红啊呀一声记起该做饭了，想说笑笑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转身进厨房去了。
鸡仔们过了几日看似平常的日子，家红渐渐大意起来，不过这回出事的却是新生的小兔子。一日，家红从菜地锄草回来，从栅栏的空隙中看到一只母兔子正在嚼食新生的仔儿，那母兔不顾小仔的叽叽哀叫，竟然嚼得津津有味。
“虎毒不食子”想不到善良至极的兔子竟把自己的仔儿也当作美味佳肴舔食起来。家红很生气，把母兔用小棍赶走，一看周围，又有几只兔仔被咬得鲜血淋漓，七零八落地摊在哪儿，残不忍睹。家红看它们早已身亡，就把现场清理了。回头再看那只母兔，只见它爬回窝里静静地用前爪梳头，舔脸，看到家红过来，只是轻轻地跳动着挪动了一下身子，又侧脸转动着眼珠看家红，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看它把自己生的兔仔儿都吃了，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家红的火一下从头上冒出来，抓起一个小竹竿就向它打去。那个母兔子抽动了一下身子，转身就逃出窝来。
“你这个二百五！喂你喂出狼心狗肺了，把自己的兔仔都吃了！？你还是一个人么？！”家红狠狠说着一时又气又急，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这只二百五从来没有让他们省心过，从它怀了兔仔儿起，他们就担心了。它总是跑出跑进，兴奋的不得了，还妄想串门子，它的业绩非同一般，竟然在一夜之间不辞劳苦把栅栏之间的地下深筑了一条暗道，然后无人般去隔栏的公兔哪儿宿了一宵。第二天，家红发现它慢条斯理地躺在公兔的窝里，投怀送抱自寻上门弄得她哭笑不得。
这个二百五啊，给它舒服不会享用，偏偏要翻栏潜沟的找公兔子，还有这个道理吗？家红为堵那个坑费了不少时间，还不住地摇头。
而且家红把它重新放回它的兔舍时，第二天它竟然又潜回到公兔那个兔舍了，一而再，再而三，总之，和公兔相会是誓死不渝的了。
而尹建军把这段事儿竟然说成黑兔的爱情，当时把牛牛和笑笑都乐得一塌糊涂了，笑的两个孩子身子直打颤。
……
家红正在想这个事儿时，突然听到栅栏外面有人说话。
“家红，你怎么又责怪起母兔来了，这有什么用？那是你不懂兔子的饲养，给你书。”家红回头一看是父亲来了，就从栅栏里走出来，一边在水笼头洗手边说：“爸，你说这个该死的母兔，等了它三个月，好不容易怀仔了，结果把生下的仔儿都吃了，真是没人性。”
常渲德在幼时也养过这些东西，听了却不以为然地笑笑，还说：“都怪你呢，为什么不看好啊！这个母兔看来是生头胎，什么都不晓得，加上口渴，给小兔子舔胎衣，舔着舔着就下口吃了。这个母兔的母性不好，下次再生，你就把水和食都准备好，如果还是这样，你就买掉算了。”
“是这样啊！这只兔子怀仔时就笨得不会笼毛，其它母兔生养前，都要从身上拽很多毛垫窝，它可好，身上一毛不拔，就知道躺在那儿闲悠悠的，要不，跑来跑去也不知它干什么，很懒，也很糟。”
常渲德一脸和蔼地对着家红，笑绵绵地说：“家红，这些都是你对兔的知识了解太少，家玲让我给你捎过来三本书，她特意给你买的。一本科普养猪，一本快速经济养鸡法，另一本是兔子如何养殖，这些书我只读了那么一点。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家红看了父亲一眼，接过书来，用手翻动了一遍，却没有信心，还说：“这么厚，不知啥时能看完呢！有那些看书的时间，我大学本科都进修了。”
常渲德当年一直劝说家红补习重考，但是因为果青经常叨叨家红的拿钱与不重用，家红自尊心受到伤害，心恢意冷的，而且因为重重原因，最终使家红放弃了重读。
现在又使常渲德想起了一些往事，于是遗憾地说她：“看看你现在的生活，过得入不敷出，你后悔了吧？当初，你再重读一年，考上大学，你就不是这个样子了！你看看和你一块儿上学的燕子、平平和德维，人家第二年重读，一个不落都考出去了，从小学到高中，你比人家谁的成绩都好，却没有勇气再复读第二年，就该你受罪了。”
常渲德说到这儿，看家红难过的要流泪，就悻悻地住了口。
常渲德怕他的一席话惹得家红又流泪，转了话题说：“你闲在家里也不要太着急，工作的事我给你慢慢打听打听，这个工作做不下去了，我们还可以找其它工作。年青青的一个人，能跑能干，会被眼下的困难生活绑住了手脚？你要相信自个儿，好多工作不是你做不了，而是你没有机会。你已经错过一次大机会了，早些年你教书，如果坚持到现在，你肯定转成正式教师了，现在反而没有正式工作，怨谁呢？你啊，做什么也是有始无终，不坚持下去，哪能行呢？”
家红想想自己曾经有过的经历，深有体味地说：“我那时年幼，根本不懂事理，脑子里糊里糊涂，哪知会有转正的机会，否则，再苦再累我也要教下去。”
常渲德叹了口气，家红是他的姑娘，她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做什么也差坚持，还性格怯弱，不愿意别人说他的缺点，还喜欢发一些牢骚，就说家红：“你们啊，就是这样，大人苦心为你们，你们还不醒事儿，待醒过事儿却已误了。”
两人正站在院子里说着，尹建军下班了，尹建军推车进来见是常渲德，就笑着打招呼：“爸，你来了？”
常渲德抬手看看腕上的表，说：“建军，家玲给你们捎回几本书，你抽空也看看。家玲说，看看还有哪些书适合你们搞家庭副业，过些天，她回家看你们，你们和她说说你们的想法。我的走了。”
尹建军赶紧说：“爸，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这儿吃吧！我们喝两盅。”
常渲德摇着手却道：“我现在是高血压，肾脏功能也不好，不能喝了，你慢慢喝吧！我回家还得给做饭去，你妈啊好些天没精神。”
家红见父亲这样说，就从厨房里提出一捆菠菜，又提出一篮土豆说：“爸，那你把这些菜带回家吧！都是我们自个儿种的。”
常渲德说：“菠菜呢，我们院子里种着呢，比你们的还鲜嫩肥大，只是没有土豆——这是去年的吧？”
“可不是，去年吃不了，就埋进土洞里，今年春季菜缺时正好派上用场。”家红说，“爸爸，过几天我再给你们送点，多着呢！”
常渲德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拿这一篮子土豆，起码够吃一个多月。”说着，拿了篮子要走。
尹建军看岳父要走，赶忙把家红准备好的胡萝卜、花生和花豆拿出来，把土豆倒入一个塑料袋里，那么多的东西都给常渲德放到了车的后面，把常渲德送了出来：“伯伯，过几天让牛牛再给你们送点茴子白和尖辣椒。”
常渲德说：“我那么大的院子，爱种什么就种什么，想吃什么就种什么，你种的蔬菜哪有我们种的上市早呢？建军，星期天你让牛牛过去就行了，家玲给牛牛买了一件挺好看的上衣，名牌的。我过来时匆匆忙忙竟然忘记了。”
说完，又回过头来，和家红说：“你们回去吧，我要走了。”说着，骑上自行车告别了，还说：
“缺什么你们就过来拿吧！”很大气地。
家红含含糊糊答应着，尹建军却没有吭声，还翻着眼看了一眼常渲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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