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生 意

说卖包子，家红还真做起了包子。过了一天，她把一盆面发酵了，又从肉店里买来猪肉，从地里拿回了菜，一大早叮叮啪啪地忙开了，到中午十点时，她做好满满一盆包子，却怎么也没有勇气端着它走到那个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只好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等啊等啊。

好不容易等到近十二点钟时，牛牛和笑笑下学回来吃饭，家红就把盆子里的包子拿出十几个，两个孩子看见包子高兴得手舞足蹈，齐喊“妈妈万岁！包子万岁！”笑笑拿着两个包子了，一手一个，都咬了一口，说：“妈啊！我真是太有福了，这么多肉呢！”

牛牛也拿了二个，也是一个上面咬一口，狼吞虎咽吃得直噎脖子：“香！香！香死了！妈啊，我们每天过这样的日子多好。”

两人又吃又说又笑，家红却发愁地看着他俩，心里涌上来一种复杂的思绪。

正在这时，尹建军也下班回来，他看见家红不知所措的样子，又看看满满的一盆子包子，问：“老婆，今天咱们怎么吃包子了？你不是卖包子吗？”

家红沮丧地说：“我的嘴太笨了，总觉着那个……那个脸面上过不去，遇到熟人更是。建军，你去十字街头吆喝几声试试，看看行不行？”

尹建军看家红望着一盆包子发愁的要死，又看家红束手无措的样子，心里感到怪好笑的，知道家红拉不下那个脸叫卖，于是爽快地说：“行行行！老婆！我去吆喝几句。”

说着他拿起一个包子，猛吃几口，似乎缓解了他的馋瘾和饥饿，又看了一眼忧心仲仲的家红，一鼓作气吃了三个包子，打了一个饱嗝才说：“家红，今天的包子肉可真多啊！家红，我去试试，你说，一块钱几个？”说着端起盆子，又拿了一双筷子。

家红说：“县城里一块钱五个，咱一块钱买6吧！碰上你的哥儿们，就给7吧！你看着办。”

“好咧！”尹建军接过家红手里的包装袋，端了一大盆包子，转身走了。

尹建军走后，家红又不放心，悄悄尾随在尹建军的后面，只见尹建军把包子盆往菜摊的一个角上一放，把上衣敞开，双手搭在腰间，高声大气地就吆喝上了。尹建军吆喝的是：“包子哎——包子！正宗的狗不理包子！味香，肉多，一块钱6个啦！比县城的便宜多了，不买后悔了！”

尹建军站在哪儿高声大声地吆喝着，一次、二次，那样子理直气壮象跟人干仗。家红感到好笑。有几个他的哥儿们过来了，一块钱、二块儿地买。后来，来来往往的路人也陆续地买。尹建军又气势雄浑地吆喝几句，不一会儿，人多了，尹建军也顾不上吆喝了，家红就走过去帮尹建军装袋。尹建军看着她出来帮忙，神秘地给她做了一个鬼脸，大大咧咧地对她笑了。

待一批顾客走了，盆里的包子已剩不多，尹建军对站在一边整理零钱的家红说：“家红，买东西有什么难的？你学着点。”

家红笑笑：“以后，我做了包子端出来，你吆喝着卖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也得学会吆喝啊！”

尹建军说着，对着远处的行人又吆喝了几句：“包子哎—包子！好吃的包子！便宜卖喽！一块钱六个啦！”

“我张不开嘴！”家红说。

尹建军说：“为什么张不开嘴啊！我看你读书也读傻了，就象鲁讯笔下的那个孔已已，不懂得用自己的双手求生存，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想想也是愚蠢的一个……变再通嘛！”尹建军有时不说话，但说起来也是道理一套一套的。

这么一说把个家红说急，她说：“我怎么就成孔已已了？我起码会做包子，会做家务，会伺弄地里的庄稼。尹建军，你可得实事求事地说话啊！”

“会做是不错的，同志啊，但你不懂，你也不会推销你自己。”尹建军说。

家红还是执拗地和他争执那个孔已已的事，她说：“尹建军，我是不会推销我自己的，但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那就是我不是孔已已，如果我成了孔已已，那么全家都得饿死。”

“那你是江姐。”

“但我不会为你送命。”

“那你是花木兰。”

“我不能上战场杀敌人啊！现在没有战争，有战争，也不需要我上战场啊！”

“那你是红色娘子军。”

“红色娘子军只在电影和戏本里有。”

这时又有几个人过来买包子，尹建军边装袋子边说：“家红，平日你笨嘴拙舌的，丢到人海里也泛不起个浪花来，为什么现在对着我倒能对答如流啊！你是不是对付我挺能干，对付外面的人倒窝窝囊囊啊！”

“也是。”家红说了，自己也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