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出门打工难
尹建军回来了，穿着黑糊糊的工作服，眉宇间满是疲惫，好象一躺下就要睡着似的，他听了家红絮絮叨叨的一翻诉说，心里早不耐烦了。
本来，他在工厂里连着上了几个班儿，哪里有心思跟家红咿咿啊啊消磨时间啊，所以没有说几句就打发她：“家红，这个家在你手里握着呢！你是天我现在不在家，也不是地，你掌握着一切大权，你要干啥就干啥吧！我烦着呢！”
但是家红哪里知道尹建军出门打工的不易和烦恼呢，还说：“尹建军，你在外面多挣一点儿，不是挺好么？烦什么呢？你现在在外面干着主任的位置，最起码不是普通工人了，别人都看你的眼色儿行事呢！你烦什么啊！”
尹建军看家红没有在外面干过，什么事儿也不知道，就说：“常家红，你知道什么啊！其实，正因为在外面，心里才烦呢！在家里，人熟地熟，虽然挣几个小钱儿，但是没有太大的压力，而且都比较好说话……”
家红却以她一成不变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她认为官高一级的人，身份和地位也是大大的不一样，尹建军虽然只是一个主任，但也领导着齐齐哗哗的五六十号人呢！活儿自然是下边的人差不多都干了，他哪里有什么活儿啊！
如果说尹建军被聘出去后有活儿，那也是技术指导，动动嘴皮子的事。
家红不知究竟，还说：“尹建军，你啊，别不知道一个好赖，难道你现在比一个什么也不当的普通工人更受罪么？官高一级压死人！普通工人混不到一个什么长的位置，连小头脑都当不上，总久是身心受罪的一个，难道你受过罪来的人还不知这个么？”
尹建军长叹一口气，灰心丧气的一张脸，一时感觉家红不喻理解，还说：“我跟你们这些……娘儿们说不清，也不能说，这是哪里跟哪里的事啊！你们啊……根本不懂在外面的一些事……”
无奈地摇着头，好象不如意的样子，还摇摇头说，“你看我现在的样子，24小时都窝在厂里，没有星期，没有休息日，除了睡觉，醒着时就是工作、工作！好些时候睡不上一个囫囵觉，吃得象猪食，我的胃经常疼，腰和头也经常疼，浑身都觉着不对劲。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可受不住了，要跨了……”
尹建军这样说，家红才感觉事情严重了，尹建军毕竟是她男人，她如果不理解自己的男人，那么还有那一个女人了解他呢！
听着尹建军一堆牢骚，看着他满脑的疲惫和神情沮丧，家红虽然理解，但还是有点惊慌，家里还有盖楼房的欠债没有还清呢！
欠了家玲和家珍的钱，为这些债务的事，她心里能不着急和担心么？
可回头看看尹建军那副灰眉土脸的样子，可是她又心软了，心里涩涩的不知滋味，就说：“建军，你在外面工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建厂更是这样，我给你补贴点牛奶和营养品，再熬几天，寻那样高薪的工作毕竟不容易，我们还欠着债务呢！”家红劝他。
“你认为我不考虑这些事？我啊，早想了，可是……一些事太苛刻了。”
家红想再问一些什么，尹建军却不理她了，还破口大骂他们的那位老板王八蛋，不做人事儿。原来，老板克扣他们工资，厂里工人出一次事故就要扣他们30%的工资，迟倒早退一次扣三日的工资，生产产量和质量不达标更是罚得厉害。尹建军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这一年多了，生产才转入正规，老板就跟他们签一些束缚条件，总是扣扣扣，总是罚罚罚，奖励是从来没有的事……就来这么一手，明明是撵我们这些高薪人员走嘛！我们从技术上、管理上把自己的能耐都教给职工，他们却要这样昧着良心做事，安插所谓的自个儿的人！我们整日人不人鬼不鬼，有家不能回，就那猪食似的饭食却还要每月倒扣我们三百块，手机费还不补。我们在外工作就得花销，一个月的烟钱、手机费、饭费加起来就得七百来块；再去外面吃几顿好饭食，再行礼钱，一个月就得花销一千多。都认为我们挣大钱了，这个请那个请，应酬太多了。我这次回来，可不准备去了。”
家红听他这样说，沉吟一下，看看他那瘦骨嶙峋的样儿，说：“你回来就回来吧！咱们看看能弄个什么副业做做。其实，你走了，我无所事事，整日在家为你瞎操心。你回来就省心多了。咱们看看还有什么法子呢？”
尹建军说完进洗澡间去了。一边洗漱一边骂老板：“狗日的，翅膀没硬便要撵老子了！老子挣着你的几个钱呢！那么大的一个厂，扔的东西也够我们几位的工资了，不懂什么叫技术深加工，不懂什么叫拓展，就懂听上他的几位半明不明的有点文化的亲戚瞎扎腾。假若他是个高管理似的人，技术高人品好，我服了；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受苦人，我也尊重他，毕竟受苦人舍得出力，知道用力气才能挣钱；他妈的，偏偏他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儿，整日就知道挑毛拣刺，就知道瞎刁难人！闹人！老板还挺支持！那我们走了，你干吧！我们拍拍屁股要走，我们的工资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可是聘过去的技术人员，我们十几年的技术，没有几手敢出去闯吗？我们走容易的很，可是他那才走上正轨的企业可要遭风险了，这个蠢老板，根本不懂什么叫管理，什么叫技术先行，认为技术学一下就会，哪里知道里面的乾坤呢？和他说简直对牛弹琴！我就歇在家里，也不挣他们的一分钱，他们有能耐，不再来叫我才算有骨气！”
尹建军絮絮地说着，边在卫生间洗澡边发着牢骚，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
尹建军看似悠悠闲闲地休息了，可是眼下没有工作又有点着急，于是在家没呆几天就出去找工作，谁知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没有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
又等了几天，聘请尹建军的那边工厂就出事了，就来叫尹建军处理事儿了，先是手机联系，尹建军懒洋洋，爱理不理；接着那边好象着急了，心急火燎派了小车来接尹建军。尹建军说：“我过去可以，但以后要是这儿扣那儿罚的，我还是要走。我们只挣着3000多元月薪，这个工资你们出去打听一下，技术师傅挣这个钱合不合适？我们可是不分昼夜蹲在厂里。一个普工还挣700元呢，我们一天24小时上班，我们的委屈还没说呢，倒要这样。”
那个管尹建军的生产赵厂长却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和事佬作风，听他这样说，还劝他：“老尹啊，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眼下咱们只有先上车，去了再说。”
尹建军象知道什么似的冷笑一声，还不客气地说：“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还不清楚？我们啊，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落的这样一步比一步糟糕，我们以为低调做人不搞条件挣个高工资就可以，想不到……”
那个赵厂长看了一眼老板的司机小张一眼，司机却是一副事不关已的冷漠样，欲言又止。后来，司机就说赵厂长：“赵厂，你和尹主任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可不管别人的事。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听话时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没有心思去记别人的事，我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呢！”
赵厂长就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你，老板今天是不是又签合同了？”
司机小张说：“可能是明日吧！我今天是奉了命令接尹主任，把人接到就算完成任务。”
尹建军看看戴着黑眼镜的小张，打探问道：“小张，厂里的工人都签合同了吗？”
小张机警地望了他一眼，又从倒车镜里看看赵厂：“你问问赵厂，他应该比较清楚点。”
赵厂说：“有几个人签了合同，还有好多人没签。”
尹建军看他们那样，就没有再深问下去。
…………
尹建军走后，家红每天清晨跟着林英和村里的媳妇们打了一段时间的太极拳，又学了一段时间扭秧歌，渐渐的又耐烦起来，觉着热闹不过如此而已。
其实，家红打太极打得很拙劣，很多地方不得要领，经常让老师指点来指点去，纠正着很多不规范的动作。可家红的动作怎么也纠正不过来。哪些精明的媳妇们便免不了私下说她笨拙，也说责怨话，有时还要遇鄙夷不屑的眼神和一些轻蔑哂笑。比如，她们练得纯熟，师傅纠正家红的动作时，他们互相笑着家红的笨拙，还撇撇嘴，有时还抛过一个白眼，而家红虚心向她们请教，她们又你推我，我推你，都说自己打得不行，哂笑着一哄而散。这情景让家红觉着自己的处境糟糕，心也糟糕到极点。所以没有几日，家红便偃旗息鼓又待在家里看起闲书，做着家务看着电视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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