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昨日热海市某别墅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造成三人死亡，两人受伤。】
【别墅主人疑似精神病发作，在深夜杀死女友后……】
丢开电视遥控器的五条悟往后一靠，单脚踩到茶几上。沉重的桌脚摩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给我解释一下？”
穿着棉布裙子的白发女人安静地捧着一本时尚杂志，明亮的光线氤氲在她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只是，不搭理人的模样过于‘静好’了，五条悟蓦地伸手去抽她的杂志。
咒力的光辉撞在一起，激荡的劲风在室内带起一阵噼里的响声。
暗金色的眼眸不满地抬起。
“干什么？”
“还问我干什么，你昨晚干了什么？”
“出去玩都不行？”
“出去玩一趟就死了三个人，你是什么灾星转世吗？”
男人嘴角的弧度拉平，声音含着冰凉的怒意。
“嗯？”蛇岐深雪的目光转向电视，画面里正好放出康介那打了码字的照片。
她的视线在电视上短暂停留一瞬，又移回到五条悟身上。
男人那张缠绕着绷带的面孔冷硬如雕塑一般，让蛇岐深雪微微扬眉。
人类是会因为同类而产生情绪波动的种族，这一点她很清楚。
不过……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她想起一些有趣的旧事。
蛇岐深雪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就表示她没有直接或者‘间接’造成人类的死亡。再或者……不是她主动出手。
此外，根据报告，是这些人主动邀请她去参加那什么花火试胆大会的。
虽然现在尚不清楚那个男人被「古曼童」寄生或者说反噬的原因，但现场搜出来的另一件咒物有力地证明了，她不过是个和其他人一样的‘受害者’罢了。
并且从那用复写纸悄悄拓写下来的名字来看，她还是这次‘花火试胆大会’的重头戏。
充其量不过是她放任了事态的发展，或者在某些关键的地方小小地推了一把，所以才——
饶有趣味的女声打断了五条悟的思绪。
“要说灾星也可以。”
她的声音柔软温和，暗金色的眼底浮动的却是冰冷的、纯粹的恶意和傲慢。
“吾即是灾祸，灾祸即是吾。”
“用人类现在的说法，我在哪里出现，哪里就会有灾祸。哪里有灾祸，我就会在哪里。”
“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女人露出愉悦又恶劣的笑容，“怎么样，要来祓除我吗？”
在蛇岐深雪没有违背「束缚」的情况下，如果五条悟祓除她，那么很可能就是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是同归于尽的下场。
蛇岐深雪对生死没什么所谓，不过要是能拉一个六眼一起死，大抵还挺开心的。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个灾难诱捕器？”
蛇岐深雪思考了一下诱捕器的意思：“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在大街上邀请路人参加死亡派对，正好就邀请到了八岐大蛇身上。五条悟很难评那些人的运气。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吸引了八岐大蛇。
五条悟很明白自己并不是因为那些死人而生气，因为单从他们做的事情来看就和诅咒师无疑，死有余辜。
再难听一点，她现在把事情“引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可他就是生气——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太、让、人、不、爽、了！
就在眼皮子底下、身边跟着人，还有一堆啰嗦死了的任务压着她，硬是一点儿也没看住！
哦、不对，至少她不会在这间房子里发疯。
真是莫大的安慰——才怪啊！！！
五条悟气极反笑，语调一改之前的冷淡，欢快得不可思议。
“这样啊。那诱、捕、器大人接下来可要好好工作起来啊~”
还是任务太少了，才让她有时间去参加什么鬼试胆大会！
和灾祸相互吸引是吧？
给老子滚去做任务！！
=
热海市某医院。
“为什么不让探病？我是灵感同好会的成员，现在同好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理应探望受害者，做出相应的道歉和赔偿！”
医院的特殊病房区，穿着制服的警员拦下了神情激动的青年。
旁侧，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不卑不亢地说：“抱歉先生，受害者的情绪尚不稳定，我们不能再让您对他们造成更多的刺激。”
青年还要挣扎地说些什么，对此事习以为常的黑西装熟练地用“妨碍公务会被拘捕”的理由堵住了他的口。
打扮时髦的青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颓唐地走出医院。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青年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顿了顿，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让青年灰败的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喂，栗田哥——”
【小金啊，这起案子的性质太过恶劣了，所有证物都被提交到上一级部门去了，不是哥不帮你，而是真的无能无力啊。】
青年的神情凝固了。
“为什么？！凭什么？！那镜子是我的私人物品、是古董！怎么想收走就收走？！我要告你们贪污！！”
怒不可遏的声音里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恐惧。他不能失去那面镜子、不能！
电话那头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漠：【贪污？好啊，上面正在查那镜子的来源呢——】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栗田哥您别和我计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激动的小金，在对方那说变脸就变脸的冷嘲中陡然醒悟。
狼狈的求饶声似乎取悦到了对方，让对方很大方的原谅了他。
【你知道就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别再找那镜子了。】
“为什么——喂、喂？！”
手机嘟嘟的忙音传到小金的耳中，听来就像催命的倒计时一般。
炎热的夏日，站在医院门口的青年脸色惨白、冷汗打湿衣襟。
死了……都死了……知道换魂咒法的人只有他还活着了……
不行！
他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才变成了富二代！还没有享受够呢！！
对了……名单！他只要找到名单，就可以找到其他人。一定会有知情的人……一定会的。
一定会的！
……
做完询问笔录的井上从警察局出来后，没忍住再次查看手机。
【热海市某别墅发生一起恶性杀人事件，造成三人死亡……】
手机上的新闻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
那样风度翩翩的男人，怎么会是个神经病？而且死者好像全是同好会的人……
井上不由打了个冷颤，抱紧自己的肩膀。
不管到底为什么，还好她提前走了。
=
任务的频率明显变高，并且经常才完成一件任务，很快就有新的任务指令下来。
这天，临时被告知要出远差的蛇岐深雪打量着五条和枝。
那安静不语的模样，简直令人心底发毛。
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的五条和枝，顶着那双眼睛的注视，冷静地解释。
“是这样的。高专一年一度的交流会指日可待，家主大人身为高专的教师现需要把重心放在交流会上。所以，一些原本指派给家主大人的任务就分到您这边来了。”
听完解释的蛇岐深雪仍旧是那副淡然无波的模样。
如果说她不在意任务频率的话，就不会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
但要说她在意的话，也不应该是这么平静的反应——
五条和枝胡思乱想间，她看到蛇岐深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这是？
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心眼。”
白发金瞳的女人似感慨地这么说了一句话后，就立即地挂了电话。
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直接把五条和枝给看愣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电话那头的人也许、可能、大概、应该就是她家的那位家主大人……
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急促地响起。
五条和枝以为蛇岐深雪会直接按掉——
她的确按掉了，不过在按掉之前，接起电话又输出了一句。
“没品的臭男人。”
五条和枝：……
救命！她不想这么想的，可这到底是什么该死的打情骂俏的既视感啊？！！
就在五条和枝怀疑人生的时候，有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不过这次是她的。
诶？
五条和枝如梦初醒般地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家主大人。
怎么打给她了？
这肯定是找蛇岐小姐的吧，但是……
要不然还是装傻，当做不知道蛇岐小姐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吧？
刚打定主意的五条和枝一抬眸，冷不丁地对上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红色的拒听键已被按下，通话结束。
白发金瞳的女性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手机可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单方面联系，还可以单方面拒绝交流。
人类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嘛。
蛇岐深雪愉快地想。
不过嘛……
不知道蛇岐深雪在想什么的五条和枝松了口气。家主大人！我相信您一定可以——
“把他拉黑。”
被下达了命令的五条和枝，差点被自己松掉的那口气噎死。
她深呼吸，颤抖着手指，把五条家的‘天’拉进了黑名单。
您一定会原谅我的吧！家主大人！！！
……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并且两次都是他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挂了电话，现在还被拉黑了。
还有，后面那句骂人的话，他似乎曾经在她的漫画书上瞄到过。
明明一个多月前还是一条傻乎乎的、被人顺着话说之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办的蠢蛇，现在……
五条悟捏紧手机，唇边微笑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条蛇现在玩得挺溜的嘛，嗯？是不是啊，伊地知。”
站在轿车旁的伊地知，因为忽然的点名而一个激灵。
那略显消瘦又一脸苦相的面孔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支吾着问道：“您说什么？”
“刷着我的卡、用着我的人，还非常玩不起的学人拉黑我。坏学生可是要被老师教训的啊。”
明明是染着笑意、尾音上扬的语调，伊地知却听得前额冒汗。
没头没脑的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什么蛇、刷卡的……难道是指蛇岐小姐吗？！
但学生又是什么鬼啊？！
你的学生现在不是乖乖地在「帐」里和咒灵战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