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买人心
“青亦给母亲请早安。”
论表面功夫，程青亦自然是做得到位。
宋氏看着程青亦一副乖顺的样子，声音淡淡：“既然昨天下水还伤了脸，这些日子就不用每天来我这请早安了。好好在院子里休养。”
“多谢母亲。”
程青亦越显得乖巧温顺，越挑不出丝毫的错处，宋氏越觉得心头蒙着阴霾，经久不散。
屋子里还有嫡女程丹雁在，她身穿粉红花骨朵镶银边蜜合色对襟褙子，下搭兰花刺绣缠枝长裙，端的是衬得桃面粉腮，容貌俏丽，一派的大家闺秀。
在程青亦进来的时候，停下说话声的就是程丹雁，她一双杏眸淡淡地扫了程青亦一眼，就端起一旁的茶盏，默不作声地呷着。
这会儿看见程青亦给宋氏行了礼，宋氏也说完话，程丹雁心里不乐意，脸上神情到底淡淡喊了程青亦一声“长姐”。
程青亦也习惯了这位二妹的敷衍，一点没往心里去，有来有往地也和程丹雁打招呼。
话不投机半句多，程青亦给宋氏请了早安后，并没有待多久，宋氏就让她回院子里休养。
程青亦当然乐得赶紧离开。
“娘，就程青亦那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真是每次看见都觉得碍眼。”
程丹雁眼见程青亦离开，脸上立刻露出嫌恶来：“偏偏她还虚长我一岁，每次见了她我都得喊一声‘长姐’，真是晦气！她就该好好地在尼姑庵里待着才对！回来尚书府作甚。”
宋氏的脸上同样不见分毫的笑脸，她冷凝着面孔，眼底有着薄霜：“你父亲现在擢升了兵部尚书，大齐和邻国的战事吃紧，正是需要大笔银钱的时候。秦家如今是皇商，程青亦还有她的用处。”
“这么说，程青亦倒是真的命好！”
程丹雁眼里多了不甘：“明明有那样一个偷汉子的生母，居然没老死在尼姑庵里，还能回来。”
宋氏的目光里带了几分冷：“程青亦那丫头，看来运气确实不错。”
原本这次设局想除掉眼中钉程文柏那小崽子，也正好用人命拿捏程青亦。
倒是没有想到，让程青亦躲了过去。
只是下次，就别想有这么好运了！
……
“大姑娘！”
程青亦出了芙蓉院才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少不了停下来回头看。
这一回头，程青亦就看见一人快步朝她走过来。
“大姑娘，这是兰姨娘身边的丫鬟，翠心。”
跟着程青亦身边的大丫鬟冬菊，适时小声提醒着程青亦。
毕竟程青亦这回来尚书府一个多月，除非必要的晨昏定省，都只窝在院子闺房里不出门。
整个尚书府的下人之多，程青亦当然也没认识多少。
对于冬菊这个细心的举动，程青亦心中微微一动。
面上，程青亦看着很快走到面前的翠心，眼里带着疑惑。
“奴婢给大姑娘请安了。”
翠心笑着给程青亦福礼，也立刻自报身份：“奴婢是兰姨娘身边服侍的翠心。”
程青亦点了点头，依旧只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翠心。
对方既然是主动找过来，那肯定是有什么事。
“兰姨娘让奴婢来请大姑娘赏面去吃杯茶。”
生怕程青亦不答应似的，翠心又说道：“原本姨娘要亲自来请大姑娘的，这不是昨日有了那一出，二少爷一夜没睡好，离不开姨娘。”
话说到这份上，难得兰姨娘居然会有这样示好的举动。
程青亦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姨娘那儿讨杯好茶喝了。”
翠心脸上一阵高兴。
到了松柏院。
程青亦跟着翠心正要进屋，门帘才掀开一角，就听见里面传来喊叫声：“我不吃这劳什子的药。这么苦，我没病我不吃！”
随着话音才落，药碗也直接被程文柏摔在地上。
瓷器破碎，里面的汤药也溅落出来。
程青亦低头一看，自己的裙摆也跟着无辜沾上了褐色的汤药。
“天爷哟！”
兰姨娘低呼一声，耐心劝着说道：“二少爷这是昨日受了惊吓，周大夫昨日来瞧的时候便说了。若是夜里二少爷做了噩梦，那这药就得接着吃的呀。”
“不吃！”
程文柏的抗拒不止表现在行为上，满脸都写着对吃中药的厌恶：“昨日也吃了，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程青亦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二少爷，这不吃药，那夜里若是又做噩梦，这可如何是好啊。要不再吃一天吧。周大夫的医术一向都是极好的。”
程文柏压根不听兰姨娘的，他索性视线一转。
这不，就看见进屋的程青亦，程文柏眼前就是一亮：“长姐来了。”
话落，程文柏便从椅子上蹦下来，朝程青亦跑过去。
面对这八岁的庶弟，突然之间的热情，程青亦微微惊讶。
很快她也明白过来，这显然是要拿她岔开兰姨娘劝吃药这档事。
用她来当挡箭牌呢，这看见她能不两眼发光么。
这不，一向难得从程文柏嘴里听到的“长姐”，这小子，眼下可是张口就来。
兰姨娘一听程文柏这话，注意力也立刻被吸引过去。
“大姑娘来了。”
嘴上笑着说，程青亦还是一眼看出来兰姨娘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
“快把新茶沏了，还有那新做的糕点一块拿来。”
兰姨娘目光看着翠心吩咐着，说完这些，也不忘看向另外一边站着的丫鬟：“还杵着做什么，赶紧把地上的收拾干净，没得一会儿大姑娘还是二少爷踩了伤着。”
很快，丫鬟们就唯唯诺诺地各忙各。
“长姐坐。”
程文柏到了程青亦的跟前，脸上有些不自然，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和程青亦有过这样友好的相处的缘故。
程青亦冲程文柏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在椅子上落座。
随程青亦一块来的冬菊，安静地往程青亦的身后站着。
“昨日，多亏长姐救我。”
程文柏在程青亦落座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正正经经地往程青亦地面前一站，然后认认真真地给程青亦行了个礼，孩子清脆的声音带着郑重：“从前是我没大没小，对长姐不尊重，希望长姐别往心里去。”
都说人经过了生死紧要的关头后，会有很大的改变。
看着面前对自己有了尊重的程文柏，程青亦下意识地看向兰姨娘。
兰姨娘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脸上有着惊讶。
毕竟自从大姑娘这一个多月前回来尚书府，从来都不受人待见的。
不过这心里再怎么看不上程青亦这个大姑娘，兰姨娘现在是不会表现出来，毕竟人家这也救了她的儿子。
这不，眼看着翠心将沏好的新茶和糕点端上来，兰姨娘走过去，亲自捧了新茶，送到程青亦的面前：“大姑娘快试试这新茶。”
按照基因学来说，一个聪明的儿子，通常会有一个聪明的母亲。
显然，兰姨娘是个聪明人。
对于兰姨娘的友好，程青亦当然不会拒绝。
嫡母宋氏已经把她盯上了。
那么，如果还有谁能让嫡母宋氏忌惮的，自然是受祖母宠爱的庶弟程文柏。
和兰姨娘打好关系，这是绝对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