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目的
敛下心思，程青亦收回眼风，取过丫鬟递过来的饭后茶，揭开茶盖，用茶盖轻轻沿着茶沫。
只是这茶程青亦还没凑到唇边呷，就听见身边的程丹雪，压低声音说道：“你好歹占个长女的身份，怎地就甘心让程丹雁那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
那语气，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愤。
当然，程青亦也能猜到，程丹雪肯定更多的，也是发自内心地和程丹雁不对头。
对于这两位妹妹之间的不对付，程青亦个人是完全不想搀和进去的。
面上，程青亦依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木讷样子，慢悠悠地将茶凑到唇边呷了一口。
程丹雪看的目瞪口呆，咬了咬唇，这回伸手，轻轻拽了拽程青亦的衣角。
这动作显然就是很明显，程青亦是不能像刚才那样当做没听见。
心里叹了口气，程青亦抬眼，带着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程丹雪：“四妹妹，怎么了？”
程丹雪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程青亦，低声道：“我方才与你说话呢！你没听见？”
“四妹妹方才和我说话么？”
程青亦皱起眉头，面上都是云里雾里的迷茫，一副完全不知道刚才程丹雪原来和自己说话过。
“你可真是个木头！”
程丹雪泄气地嘀咕了一句，心里憋着气，甩开拽着程青亦衣袖一角的手，也端起茶盏来。
两人之间的相处，加之程丹雪就不是个能藏得住心思的性格，同坐一桌的兰姨娘，很快捕捉到程丹雪脸上的神情变化。
兰姨娘轻蹙了蹙眉，目光落在程青亦的脸上。
程青亦仍旧垂着眼，似乎对手里的茶十分感兴趣，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完全没察觉到兰姨娘打量的视线一般。
丫鬟婆子将满桌剩下的饭菜碗碟都撤了下去，前厅再次归于沉静。
程青亦心里想着怎么都没有人告辞离开前厅，就听见老夫人淡淡开口道：“你这今日回府来用午膳，还把一家子都叫到这前厅来，少不得是要说十分要紧的事。眼下便说吧。”
程典肖恭声道：“母亲说的是，儿子这便立即说要事。”
一听这话，程青亦不由眉眼再次从茶盏上离开，微抬眼，心里十分好奇地看向父亲程典肖。
“圣上已经定下了今年围场春猎的日子，便是在五日后。到时候，三品以上的官员，可带家眷同去。”
宋氏一听，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夫君如此说，便是可带家中女眷同去了？”
“自然是女眷可以同去，咱们大齐国本就有女子习武一说。到时，皇后娘娘与几位妃位娘娘也会同去。”
兰姨娘也忍不住问道：“老爷，那可以嫡庶之限？”
“今日我既然将你们都唤来，便是要告知你们，此次春猎，圣上便是不看嫡庶与否，只凭有无本事在身，到时，还有男宾女客，各自的狩猎比赛，是有奖赏的。”
话说到这，兰姨娘心中喜不自胜。
如此说来，岂不是这次的围场春猎，满郢城的勋贵公子们，都会前去。
这可不就是变相的男女相看么！多好的机会！
兰姨娘明白，宋氏当然也明白，她皱了皱眉，目光下意识扫向程青亦。
程青亦早在听到程典肖说了春猎的事时，就兴致缺缺地重新垂下眉眼，依旧一副安安静静喝茶的模样，仿佛众人现在的激动讨论，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参与的动力。
见到这幅木头模样的程青亦，宋氏的视线，在其留有伤疤的右脸颊上定了一眼，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宋氏余光扫过程青亦身旁的程丹雪时，并没有任何的停留。
毕竟，程丹雪身量较之同龄人本就偏胖，骑术更是不精，就是容貌，也根本不是自己女儿程丹雁的对手。
倒是唯一让宋氏有些担心的，就是那个如今在宫中，跟着三公主身边随侍的程丹冰。
宋氏心里正想着，就听见兰姨娘问道：“老爷，不知道，此次三姑娘，是否会随同前去为围场狩猎。”
程典肖略点了点头：“三公主会随同皇后同去围场参与春猎，丹冰自然是要同去的。”
得了肯定的答案，兰姨娘脸上都是喜不自胜。
程丹雪也十分的开心：“那我可以见到三姐姐了，新年到如今，我都还没见过三姐姐呢！”
此刻被老夫人揽在怀中的程文柏，也不由说道：“我可以也去春猎么？”
“柏哥儿年岁尚小，再过两年。”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程文柏，蔼声说着。
程文柏满脸遗憾：“那我又见不到三姐姐了。”
程丹雁听着一个两个都在说程丹冰，只觉得心里的嫉妒和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连忙垂下眼，不然眼里遮不住的不甘被别人看见，只是手隐在袖子里，愤愤地暗自搅着绢帕。
如果可以，兰姨娘很是希望自己能同去，可偏偏，她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
在这尚书府里，她这个姨娘是半个主子不错，可同样的，她也是半个奴婢的身份。
思及此，兰姨娘心中的不甘心，再次蠢蠢欲动。
若是她也能向宋氏最初那样，成为平妻……
兰姨娘的目光，不由看向程青亦。
可见程青亦一副呆呆毫无主动参与的架势，兰姨娘心里实在摸不准，不由暗忖，这大姑娘是否值得她拉为同盟？
“随行前去皇家的围场狩猎，那是半点不能马虎的。”
老夫人沉着声，目光扫向宋氏，嘱咐道：“剩下这五日的功夫，几个姐儿的衣裳得快些备好，还有一应的马匹，就是骑术也得再多加好好练习。柔儿，你这当母亲的，要多上些心。出去在外，姐儿几个的表现如何，可是关乎咱们尚书府的颜面。”
宋氏笑着应声：“婆母的话，儿媳都记在心里，一会儿就让柯妈妈将一应准备这些的人都叫来，会细细去吩咐做事。”
“你心中有数就好。”
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既然要紧事都说完了，我也乏了，回去歇息了。”
程典肖当即起身，上前恭声道：“儿子送母亲回去。”
老夫人和程典肖一出前厅，很快宋氏也离开了。
程青亦是落在最后离开的。
不曾想，晌午过后，柯妈妈来了青禾院，带来了宋氏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