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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夜太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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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存在过的是什么?

一定是七莫宁信手拈来的无厘头歌谣,可怎么就成真了呢?他又不是灶王。

花君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风声过耳,走过一遭,他果然又重新坐回到了秋家旧宅。右手边的七莫宁,对面的小千和绿子婆婆,甚至就连秋澄的牌位都安然地摆放在桌案,仿佛前一刻所见之事,从未存在过。

人虽归来,思绪混乱却更胜从前。花君苦于困惑,先前的恐惧感并未完全消散,不安的情绪仍旧隐隐地萦绕在心头,久未离去。

安静,不同寻常的静寂之下是暗流涌动的风雨欲来,时时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为什么,为什么都没有人说话?绿子婆婆的故事讲完了么?秋澄真的是杀人凶手?

“你,真的不知道么?”七莫宁耐人寻味的话语正中花君那未说出口的疑问。

知道什么?

“你,还不打算说出来吗?”绿子婆婆幽幽地望了一眼秋澄的牌位。

说出来什么?

恐惧感陡然剧增,熟悉的凉意油然而生,猝不及防的布满全身。

在座的三个人包括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小千,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花君,直到他身体里的那股凉意幻化成型,伴随着白色气体从他的胸口处一点一滴地向外涌动,花君害怕的从座椅处跌落在地。

一双手适时地将花君从地上扶起,他还未及道谢,待看清这双手的主人后,便再次惊讶地跌坐在地。原来,刚刚从自己身体里涌出的白气已然幻化成了一个人,而他的脸上赫然戴着一副傩面具。尽管面具遮目,花君仍能识得是他——秋澄。这种认知大概就等同于只需多看一眼他就晓得七莫宁并非秋澄。

“花君,怎么又失礼了。”七莫宁若有似无的戏谑眼神在花君跟小千之间来回飘动。

“花同学,你没事吧?”坐在对面的小千担忧的站起身:“需要帮忙么?”

“不,不用了。”花君尴尬地摆摆手,他看到七莫宁摊开手掌,一颗糖瓜在掌心处微微闪动,呃,所以是那个时候的······粘一粘?

“抱歉,是我唐突了,让你受惊。”被冷落在旁的秋澄谦和有礼的为花君解围。

“不不,没关系。”嘴上逞强的花君感到一阵胃痛,想来任谁看到从自己的身体里被“糖瓜粘”粘出这样一号人物来,都会吓倒的。所幸他还拥有一个良好的适应力。虽然这又是花君误解正常人类适应力范围的一天,但也总归还是解开了他的疑惑,那些记忆真真切切皆来自秋澄。

秋澄颔首,他的目光越过花君和七莫宁,掠过自己的牌位,最后定格在了绿子婆婆的身上。

绿子婆婆泪眼婆娑,一字一顿满怀期冀地挤出笑容循声问道:“我本姓叶,单名为绿,取字生机盎然,原是家中幺妹。家姐叶浅,不知公子可还识得?”

站在对面的男子不远不近,饶是面具也遮不住他红了的眼眶,他沉吟着笑了出来,温柔而有力的回应道:“是轻轻浅浅挥之不去的······浅浅么?在下秋澄自是识得二位小姐,毕竟小妹是在下此生所挂,浅浅是在下毕生挚爱。”

“阿澄哥哥······”

少时一别,不知已过多少春秋;再见之日,青丝早已化作白发。

“绿子,许久不见······”

双目酸楚,幸不再是午夜梦回;一声问候,却是重逢最好光景。

跨过这不远不近的一步,是时间里的沟壑,横档在他们之间的阻碍被如今架起的桥梁打破,迈出这一步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那揭开埋藏已久秘密的决心。秋澄率先走过去,他满眼温柔地轻抚绿子婆婆的发顶,仿佛在他的眼中绿子婆婆还是那个青葱岁月里的小姑娘。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秋澄在这一过程中始终背对着小千,唯有他的声音娓娓道来:“你想知道的,这一次,定不会再有欺瞒。”

“说起叶家和秋家的故事,有一个人便不得不提,那是叶秋两家恩恩怨怨的始作俑者,亦是他们自己酿下的苦果。说是孽债也好,是报应也罢,林林总总,已是往事如风,对与错也都已无从计较。本以为,逝去的就让它化为黄土长埋地下,剩下的罪孽由我一人承担,不曾料想,结局竟还是如此这般的残酷。”

面具之下,秋澄露出一抹苦笑:“说来讽刺,我要说的这个人居然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林夕芒。”

当年,秋夫人宋南枝的一番话,让秋澄的意志消沉了许久,他日夜买醉,放逐自己游走街头,但纵使伤心至极,他还是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于是,他便央求叶绿同自己做一场戏。

······

“骗人的吧······”叶绿不可置信地退后一步:“阿澄哥哥,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因为伯母的离世过于伤心受了打击,那,那也不该同我如此玩笑,对不对?”

叶绿试图从秋澄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然而只是徒劳,她慌乱地抓住秋澄的胳膊使劲摇晃,急声道:“你说话呀,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段时间你的避而不见,你的态度反常,浅浅她很是担忧,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你不要吓我,伯母走了你还有我们,你还有浅浅。你等等,我这就去找浅浅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们定是要在一起的······”

叶绿最终还是没能去找叶浅,仅仅是踏出一步,便被秋澄反手拉回用力抱在怀里的她,早已忘记了挣扎。

不管过去多少岁月,叶绿依旧能够清晰的回忆起这样一个下午——在寒蝉鸣泣的尽头,秋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溢出的是深深的绝望。是了,看到这样的秋澄,叫她如何再做挣扎。

“绿子,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求求你,帮帮我,帮我放过浅浅,放过她······忘记我······”秋澄沙哑的嗓音不断地徘徊在耳边,无休无止,至死方休。

叶绿攥紧拳头,长长的指尖扎入掌心,刺痛感使得她逐渐冷静下来。良久,她才慢慢地松开手掌,缓缓地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臂,安抚性的轻轻拍打着将他圈在怀中仍旧颤抖不止的男人,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低声道:“好。”

······

直到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叶浅都没有一声控诉,倔强如她,连一滴泪水都不曾留给自己,而秋澄却早已被无尽的悲伤一层又一层反复地淹没在浪涛之中,颓然在地的他,眼眶发紧······

他想他可以骗过世上所有的人,可终究骗不过自己的心;他想他可以用最残忍的方式逼迫她放弃,可他终究无法放过自己;他这颗鲜活的心从来都是为了爱她而跳动。

那日之后,秋澄开始闭门不出,他把所有的爱与痛,悲与喜,全部都倾注在了古法琉璃的制作中。完美的比例,流畅的线条,细致的纹路,一笔一刀精准细腻,极尽心思。历时月余,终是完成了只属于他和她的绝世之作——千秋岁。

七窍玲珑之心,通体透亮散发着轻轻浅浅的白色光芒,古香古色的雕刻纹饰,是作者一笔一个心意,一刀一刻思恋,满腔深情无处诉说——天若无情天易老,天若不老情难绝。如那蔓草缠绕着的锥心之痛蜿蜒曲折,便是心中有缺无从画圆。唯有双丝网,唯有千千结,唯有一桥架起,三途不负,来世再聚。

此作意为,千秋岁月有尽时,刻骨铭心无穷止。

秋澄决意一生都要戴着“千秋岁”,因为这是他思念少女最好的方式。

原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可数月后,待秋澄收拾心情,打算再次离开故乡踏上异国之时,变故犹如黑夜里的一颗种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埋下,直到在他临行前夜,悄然发芽,家里的那位不速之客,亦是如此。

来人是位稳婆。

稳婆说,她是受人所托,前来有事相告。

听完稳婆所告之事,秋澄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扑通扑通”急剧跳动起来。他闭眼凝神稳住呼吸,然,顷刻间唯有一个认知盘踞脑海独占心间——叶浅她果真不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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