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炼修德的忍
炼修德夫妇早就到了这片雪地，只是不好意思打扰这两个小年轻，一直没出声罢了。
炼修德觉得有些伤感，自己一家有些对不住白莹莹这么好的姑娘。他刚想挪动脚步，就被夫人紫檀拉住，后者眼眸低垂，只是摇头。
紫檀望着漫天的雪花，觉得它们似乎在祝愿两人。巧的是，女子头发是星蓝色，男子是纯白色，都是浅色。远看这两人，似乎还真有些般配，倒是印证了雪花之意。
她突然感觉眼眶被雾水笼罩，恍然之间，看到了白莹莹和炼越手牵着手，面带微笑，真正成为了妖界幸福的一对夫妻。
炼修德有些心疼，不解风情地替夫人擦去泪水，被夫人嗔怪。
“还是我去吧，正好我有事要找他，你待会可把眼泪藏好了，让人家一个大姑娘看到，像什么话？儿子的仇，我们自己来报！”炼修德率先迈出一步。他夫人也通情达理，神色恢复平静，安静的等待。
李珩泽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便看到了缓缓向他们走来的炼修德，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讲，向白莹莹点头示意后，便主动迎了上去。
同时，白莹莹这边，看到紫檀在向她挥手。她欠身告退，迈开步伐，走向紫檀那边，两位女子牵手而行。
“去那边聊吧！”炼修德有些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白发青年，气息稳重的开口。
“好，正有此意！”
李珩泽紧紧跟上炼修德的步伐，发觉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境界虚浮不定，身法却是上乘，所以心中产生了疑虑。
这边有一片高起的山坡，可以登高望远，其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飞舞，阳光恬淡，倒是个谈话的不错地点。
还没等炼修德反应过来，李珩泽果断半跪下来，任凭炼修德怎么也拉不动，倒也是个倔脾气。
“伯父，请受李某一拜，如果没有令公子的鼎力相助，李某早已命丧黄泉，又怎能苟延残喘到今日！”李珩泽眼神清澈，面容整肃，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炼修德有些惭愧，他还什么都没问，这小子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而且提前阻止了自己想叩谢的行为。看来，自己的儿子，确实是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然而，他没想到李珩泽再拜，这一次居然直接不起来了。
只听他说：“伯父，这一拜是因为我心中有愧，我没能及时救下您的儿子，他的灵魂已经与我融合。如果您有补救的方法，还请救救他！”
炼修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灵魂融合的秘密，但是那个秘法需要天赋极高的人才能使用，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而且他能感觉到炼越的灵魂，已经经历了一年的摧残，要不是其生前修为达到神冕境，且神魂强大，早就连残魂都没有了，根本连再现的机会都没有。
他双手卯足了劲，发现还是橇不动李珩泽这个倔孩子，于是语重心长的劝解：“炼越命数如此，至少他做对了，他救了一个本领超凡的人。而这个人也知恩图报，帮助了我们渡过了困境。试问，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能力和勇气，孤身一人，把我们从一个妖族族群中救出来。作为他的父亲，我替他感到骄傲！”
李珩泽这次终于松了力气，缓缓的起身，与炼修德并肩站立。
“伯父，小子觉得您或许早就有自己的计划了，甚至白莹莹那边，您也有了自己的安排，不过您为何要等到现在？难道？”李珩泽头部微微下沉，与炼修德保持适当的距离，也一直观察着对面的表情。
“哈哈，确实有点喜欢你这个小子了，炼越可没你这么聪明。不错，我其实算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局，困住我的，只是一个念头罢了，现在已经想通了。”炼修德坦白回答。
后来，听完炼修德的解答，李珩泽自己也松了一口气。果然，炼越的父亲既然能够被选上家主，甚至差点成为族长，必然不是等闲之辈。相比之下，他用中年妇人的儿子火溪换炼越的妹妹紫忆，就有些小儿科了。
他将交换人质的时间，定在两天后。昨晚的时候，他已经暗中通过朱雀老者提前留的火焰联系过了。果然，白莹莹姐妹与朱雀老者有关。那老狐狸鬼点子多呢，保护两个孙女，应当是绰绰有余。
朱雀老者也是相当的郁闷，回到族群，连喝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一直在给小狐狸找上等的火莲，用来治疗其内伤，甚至不得不接手大长老的位置。没啥特殊原因，他实力强大，而且本身在火狐族就有根基。
不回族群，他还不知道。原先和他发生过关系的火狐族女子，竟然留有一子。可惜后来，那火狐族女子难产死了，她儿子成年后又迷上了白狐族族长的小女儿。当时，火狐族的长辈怎么都劝不动他，白狐族族长自然也不同意。
然而，两狐伉俪情深，根本分不开。几个长辈和族长也只好默许了这桩婚事，前提是火狐男子必须入赘，后者也同意了。
后面发生的事，之前也提到过，白狐女子与火狐男子在妖界战场上，双双失去了生命，只留下了幼年的白莹莹和刚出生不久的白浅浅。
白狐族族长，一开始确实有些迁怒两个姐妹，后来却又嘲笑自己的无能。自己没能保护自己的孩子，怎么能怪两个外孙女呢？
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外孙女，自己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儿，还有几个儿子。未来族长的继承，指不定要落到谁身上。所以很多时候，他也是刻意冷落两个外孙女，也算是无形的一种保护。
而据李珩泽所了解的炼修德的复仇计划，也提到过白狐族族长。
那天，白狐族族长和即将可能落选族长的炼修德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炼修德，你们谁当族长我不感兴趣，但是这关乎我外孙女的女婿人选。说实话，比起火溪，我更看好炼越，但我又猜不透小莹的想法。唉，你也是，就这么把族长位置让给你兄长？”白狐族族长平时不问世事，今日居然有些反常，甚至一直皱着眉头，语气也有些粗鲁。
炼修理闻言有些古怪的看着这老头，笑骂道：“怪哉！前辈不是对外孙女一概不管吗，看来传言不可信啊，哈哈哈！”
白狐族族长白萧冷哼一声，不接话。
炼修德来回踱步，表情耐人寻味，又接着说：“也许，我们的想法真的落后了。有些时候，真的需要放开手，可能会有更好的结局。我大哥那家主张开放族地，以他夫人的手段，说不定真的可能带领族群复兴呢，我又何必故步自封呢？”
白萧与炼修德视线碰撞，两者都深吸一口气，前者淡淡开口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小子在拐弯抹角骂老夫，我又何尝不想跟那姐妹俩解释清楚，哎呀，摆不下面子！”
这回轮到炼修德沉默了，他叹了口气，都是身不由己啊！
白萧刚想告辞，然后眼神闪烁，又退了回来，说：“不行不行，你今天必须给个主意，这可关系到我外孙女的幸福，马虎不得！”
炼修德拍了拍白萧的肩膀，后者也不觉得无礼，反正两者都是属于那种隐忍的高手，深藏不露，只听他劝解：“年轻人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解决吧，咱们这些老家伙不能干预太多，他们的幸福，我们说了不算。”
白萧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终于起身告退，没让练修德远送。
可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更何况，妖界也有它的云谲波诡，事情总是会朝多方向发展。
炼修德也没有想到，他的大嫂会如此丧心病狂，请求其师傅去害炼越，甚至还给自己的女儿下毒。他的一再忍让，反而让他们一家变本加厉！
他失去了成为族长的资格，和夫人一起修为被封，囚禁于地牢中，不见天日。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是不是自己一贯奉行的理念错了？
他也迷茫过，也懊悔过，甚至想过自杀。但是他不能那么做，他的夫人和女儿还得靠他来救。
“事到如今，你还在忍什么？我的外孙女现在要嫁给那个火溪，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什么交易。但你们现在安然无恙，想必不用我说，都是谁的牺牲吧？啊，炼修德，你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地牢中，白狐族族长白萧有些气打不出一来，他恨不得把这个男子给拍死。但他同样自嘲有些无能，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人家还懂得牺牲与成全，自己那点可笑的面子算得了什么？
炼修德缓缓抬起头，看着白萧愤怒的眼睛，缓缓开口：“好，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