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荼靡花开淡淡香
夜色深重,明月一个人安坐在屋内,白日里发生的事又一次浮上了眼前,她满眼里都只看见那让拖出去的少女背部已让仗打的鲜红处处。
耳旁只充诉着何淑女急喝道:“住手啊,住手。”可是没有人理她,那掌衣小梅因痛疼而紧咬着双唇,一缕缕腥红渗出唇齿,汇合成一丝血线流过嘴角,空气里弥满着血腥的味道。
当时明月已忍不住别过面去,可是她却不能离开,因为太后临走前吩咐了,让他们好生瞧瞧,以后做事也会警醒些。
只这样一句,这一殿的人,全要在这里看着这残酷的行刑,包刮小梅的主人——何淑女。
何淑女再已经羞愤的脸色苍白异常,只有唇却有些别样的发红,看起来格外诡异,她一直在不停的叫嚷着,可是没人理会她,她只能不停的想要冲过去拦住那些人,可是却冲不过内监的阻围,那样子形如疯妇。
明月有些不忍再看,只能转向一侧,看到另一边巍巍的宫楼,脑子里只充斥着皮肉被敲打一声又一声的沉闷钝响和施刑人的高喊报数声,“四,五。六……”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只听见有人说道:“咦,已经晕过去了。”此时便是贤妃也有些忍不住说道:“再打下去,会打死她的,不如先记下来,改日再补齐。”
“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众人齐声而冷说道,之后已有人拿来凉水准备泼醒小梅再打。这宫庭里的人心思只怕比铁还要硬上几分,那里会有同情心,怎么可能就这样罢手。
“咦,这个小宫女受刑不过,已经去了。”连浇了几次水,都不见小梅有所动作,行刑的内待方觉出不对。
众人这才能够散去,想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的脸色都极不好看,本来应该要教授舞技,但却谁还有这样的心境,只能是散了,明月走过何淑女身侧的时候,只听到她喃喃自语的说道:“死了,活生生的死了……”如同自语一般,然后哭声却渐渐大了,到最后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何淑女送回宫的时候。
明月默默的回了自己的居室里,一直坐到了现在,连晚饭都不曾用过,想起了白日里路过何淑女宫前时看见几珠少见的夜草,思来想去,终是舍不得,披了衣服,偷偷出了居室,此时已进了宫禁时分,一路收掩行踪,经致一处假山前,却觉得一阵不安。冥冥中,好似感觉了什么危险。她屏除杂念,闭眼细听。
呼啸的风声中,果然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一人脚步轻稳,似是修习过名门武学,只是功力不高。另一人却步声甚重,一听便知道只是个普通人,两人走到近处,明月几能听到其中一人的呼吸声,声音沉重而喘息,明月赶紧隐住身子,这才听到其中一个人用太监特有的那种尖哑的声音说道:“还好,走的快,要不然..”
“小声。”说话的居然是那个名唤张弘治的年轻人,明月的眉微微挑动了一下,已是宫禁时分,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在内宫行走?不及细想,明月赶紧俯身,藏于假山之后,却听得那太监又出声说道:“怎么,还有追上来了嘛?”
张弘治忍不住嘲弄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方说道:“张公,你也凭的胆小了些。”
“什么胆小,谁能想到在一片废墟中,又是这样诡异阴森的宫室,居然还有夜半冒出来?”张公说着,喘息声越重,居然就一手扶在假山上,一边就在那有出没进的喘了开来,然后声音沉沉的说道:“我真的跑不动了,让我缓缓。”
“张公,再过片刻,便有禁军巡卫到此,您虽然是司礼监的红人,只怕让他们看见这时候,你和我同在此处,也是不妥的事。”张弘治到是极冷静。
此时张公已离明月极近,明月几乎能感到从他身上传出的热量,好在此人已是累疲到了极致,居然不曾察觉俯在假山之后的明月,只是不停的喘息着说道:“你说刚才那个,是人是鬼。”
“鬼神之说向来只是弄无知的妇人,难不成智如张公你,也会相信?”张弘治轻言漫笑的应着,那声音里说不出的写意自在,居然对自己所处之地完全也不在意的模样,虽然看不见神色,只从声音,言语来听,可是半分也没有张公的紧张。
明月极想看看这位张公是谁,只可惜,离的虽近,却让假山所阻,加上怕惊扰两人,她是半分也不敢乱动,只能静静的听下去,张弘治只是四处扫了扫,最后眼光落在了那假山之后,然后慢慢的说道:“荼靡的花不该在这时候开吧。”
“你说什么?”
他看着惊愕的张敏笑道:“张公你忘了,我的鼻子可是患过怪病,素来能嗅出与众不同的味道。”只这片刻功夫,明月还不及反映,便已经看见张弘治笑得悠然自若的绕了过来,然后道:“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微弱的香味,很像荼靡的花香。”
“荼靡也有香味嘛?”明月也十分平静的接过了话,好像她不曾看过这些人的秘密一般,半分不自在之态也不曾有,反而是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可是明月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心惊,荼靡的花香,只怕连她自己也忘记了,这些里徘徊的生死之境,那盛开在幽明中的引魂花淡如荼靡的香气已经浸入她的骨,她的魂,是掩也掩不去的特殊味道,可是说出去谁会相信这花香居然会有人能嗅到?
明月这一起身,才看清一直在一侧喘息的太监,居然是大太监张线,不过心下一回想,便也明了了,在这内宫里能让称为张公的又有几个?
张敏见明月应声,立时双眼微眯,明月看见他的神色,立时明白他心中已动杀机,只得赶紧双手一推,然后说道:“公公,只要你让我尽快出宫,我便保证不会说出你们的秘密。”
这是过去母亲教过的话,母亲说在宫里生存的时候,就一定要让别人觉得,你是有所求的,如果你无欲无求,那你就没有弱点,没有弱点的人是无法被控制的,那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嘛?所以母亲在宫里生活的时候,总是一切尽求浪费,其实待到先帝将她赐婚与父亲以后,她真正嫁进了叶府,十几年相夫教子,那天日子过的不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