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甜头要吃够
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沈浮光微垂眼皮，只偶尔用余光小心扫向李藏锋。
他动作缓慢，左手探进右边衣袖中，勾出一张手帕，握在掌心中，慢条斯理地擦拭溅在手指上的茶水。
绣着竹叶的手帕包裹李藏锋修长的手指，上下轻轻摩挲，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的优雅。
李藏锋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这才掀起眼皮，半侧过头，望向睿王：“王爷可知世子爷如今所做之事有多危险？”
睿王垂着脑袋，不住颔首。
“我不想再过问第二遍。”李藏锋将帕子收回衣袖中。
他站起身，缓步走向睿王，在睿王面前站定。
李藏锋抓住睿王两面衣领，同时向下轻扯，整理好衣领，又挥挥手，拍掉睿王领子上的浮尘。
他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漠然打量睿王：“好生管好李成林。”
睿王低着头，只剩点头的功夫，甚至连话都不敢说。
李藏锋转过身，也不开口，只轻扬了下下巴。
睿王会意，即刻抱拳行礼，匆匆离开。
这一系列事情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睿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沈浮光才霍然长出一口气，身子微软，靠在椅背上。
她还有些不大能完全理解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沈浮光眉心紧锁，错愕望向李藏锋：“原来睿王是殿下的人？”
李藏锋脸上的寒意消散了些许。
他半低着头，视线落在被摔碎的茶杯上，低声回答：“算是，也不是。”
说话的功夫，李藏锋蹲在茶杯碎片旁，一一捡起地上的碎片。
沈浮光冲他摆摆手：“不必捡了，让他们来打扫。”
李藏锋手中不停，继续将碎片捡起收好：“这茶杯是你素日最爱用的，我瞧你不管是见客还是自己喝茶都用这杯子。”
他收好所有碎片，包裹在帕子里，转首看向沈浮光。
那张精致英俊的脸上浑然没有了方才的杀气腾腾，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亲和的笑容。
李藏锋轻声道：“方才没有其他物件才摔碎了这个，一会儿我去给你寻一个新的来赔上。”
沈浮光一时语塞。
她倒不是多喜欢那茶杯，只是她这人用惯了的一向不愿再更换。
春和她们都知道沈浮光的习惯，所以才一直用这杯子给她泡茶。
只是沈浮光未曾想到，如此细枝末节，他居然都观察到了。
心中阵阵暖意荡漾而起。
沈浮光挥挥手：“好吧。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算是，也不是？”
李藏锋淡然回应：“多年前睿王的人曾在边关犯过事，我压下此事并未牵扯到睿王府，他也是为了报恩而已。”
沈浮光黛眉轻锁，偏着脑袋，狐疑凝视李藏锋。
他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听出其中问题。
睿王并非寻常之人，他在朝中虽不算是权倾朝野，多少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权贵。
他的手下在边关犯事还需李藏锋来平才能不牵扯到睿王府。
可见此事绝非寻常小偷小摸的事情。
只怕其中凶险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不过见李藏锋并不打算多说此事，沈浮光也不多问。
她长舒一口气，低声嘟囔：“既然殿下与睿王有这等关系，为何不早说？若是殿下早说，这些日子我们便可寻睿王帮忙，也不至于如此提心吊胆。”
李藏锋剑眉挑起，看向沈浮光，似乎在回答她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寻睿王帮忙？那不就要日日都见到李成林？”
也不知是不是沈浮光的错觉，她分明听到李藏锋在‘李成林’三个字上压重了语调。
无论李藏锋与睿王究竟是何关系，今日沈府总算有惊无险。
可另一边的李成林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他被李藏锋几拳打得两腮肿起，脸上还泛着淤青，双唇根本张不开，说话含含混混，稍微不注意还会流出口水。
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得知睿王去了沈府，李成林拖着狼狈的脸在前院等候。
“王爷回来了。”
刚一听到家丁回禀，李成林大步迎了出去：“爹，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语调含混不清，嘴里仿佛咬着什么东西：“沈浮光那个贱人怎么说？她身边那个野男人揪出来了吗？”
睿王阴沉的眼神凝视李成林，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捏在一起。
李成林没有瞧出异样，见睿王不答话，反倒是不知死活地往前凑近几步。
他拉住睿王的衣袖：“爹，你说话啊。”
啪－－
睿王反手一巴掌落在李成林脸上。
李成林本就两腮红肿，这一巴掌又恰好落在他脸颊的淤青上，顿时疼得李成林踉踉跄跄，跌撞后退。
若不是小厮扶住，李成林险些摔倒在地。
他捂着脸，不可思议望向睿王：“爹，你这是做什么？”
嘴角实在太疼，李成林没能控制住自己喷涌而出的口水。
晶莹剔透的口水顺着他的手掌滑落，样子格外令人作呕。
睿王气的手指抖动，指着李成林的鼻尖怒吼：“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
李成林心中愤怒，满眼委屈：“爹，你儿子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同我动手？”
“你便是被打死在外面也是自找的！”睿王怒斥李成林，“我早就说过，如今太子身子不好，眼看无力继承大统。朝中几位皇子为了争夺储位一个个磨拳霍霍，让你和他们保持距离，你就是不听！”
“如今还与五皇子走得这般亲近。”
睿王逼近李成林两步，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冷色凝视李成林：“李成林，你自己想死不要拦着睿王府上下陪葬！”
言毕，睿王猛地推开李成林。
后者踉跄后退几步，满眼错愕，凝视睿王。
“来人！”睿王怒吼，“从今日开始，将世子爷关在自己院中，好生养伤。若是被我发现他走出院子一步，世子爷院中所有小厮家丁一律发卖身契，赶出睿王府！”
众人不敢忤逆，连忙答应，一边一个，架起李成林带回他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