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敌意
会场的安保极度严密。
在场有来自各国的驻军代表，有各个重要人物的护卫团队，无论是谁都对会场布置挑不出错来。
别看会场边缘层层叠叠的红色幕布很能藏人的模样，上手一模就知道，全铺了电网，配合红外摄像，真正做到了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程度。（虽然宇宙殖民地里也没有苍蝇）
酒店外还有萨姆扎扎巡逻，无数无人机低空盘旋，场内别说驻军代表们，欧亚能拿出来的兵力几乎倾巢而出分布在各个角落。
真飞鸟挖着甜品杯，一边吃一边说：“真是难为欧亚了。不过，万一这时候有颗导弹或者光束避开了萨姆扎扎的光盾直接打到酒店，再好的安保措施也没用啊，我们都要被活埋。”
“就你多嘴！”露娜瞪了他一眼，从甜品桌上又拿了碟小蛋糕塞进他手里：“吃你的去！”
真飞鸟翻了个白眼，来者不拒地继续吃。
大多数驻军都是来凑热闹的，顺便吃多点平常吃不到的好东西。从前菜到最后的甜点，代表和使节的桌上几乎没怎么动，但驻军们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兵都吃得很开心。至于谁捐了多少钱他们才不管呢，吃完一顿还要去自助区续摊。
还好各大军队都禁酒，士兵们就算酒瘾犯了也不敢碰桌上乘酒的高脚杯，更别提靠近吧台一步。
但是男伴就不一样了。
基拉这几年也跟着拉克丝去了不少类似场合，此时穿着黑色正装拿着杯香槟倒还挺自然的。而且基金会内部年会与盛大的募捐毕竟不同，前者拉克丝·克莱因是受欢迎的，后者……至少部分保守的自然人并不想凑这个热闹。
拉克丝得以偷闲，募捐结束就到休息区找了个边缘的长扶手椅坐下，有专门来打招呼的人才站起来寒暄两句。
此时就有扎夫特驻军的几位代表和他们带来的士兵凑在她身边聊天的聊天要签名的要签名，气氛热络。
“谢谢拉克丝大人！”士兵小声欢呼着双手接过签名板，随即被后面排队的士兵挤开：“轮到我啦！拉克丝大人您好！”
拉克丝微笑着接过笔和板子：“你好，想写什么？”
士兵紧张又兴奋：“可以写to签吗？我想当队长！”
长官们半是不爽半是嫉妒地看着自己的下属，他们也想要签名！还想合照！但是暴露出自己追星的一面以后还怎么严肃地教训属下不能过度追星啊！
当然也有人不追星。雷拿着杯柠檬汁混在拉克丝身后的护卫队中坐着，一脸百无聊赖想下班。
另一个不追星的是年龄最大的赫加队长，这位老人忍着对来要签名的士兵的不耐烦，抢站了拉克丝坐着的扶手椅旁边的最佳位置，对她说：“拉克丝小姐，听闻你父亲已经结束了和地球的农产品基因库的会谈，不知道最近克莱因先生有什么新项目……”
拉克丝微笑着，用华丽的字体写上祝福语并签下自己的名字，把签名板还给士兵后，她才回答道：“关于家父的计划……我不太清楚呢。评议会10月便把此行的任务交给我，我一直在进行准备。”
赫加队长不愿放弃，继续问道：“我们也在阿尔戈驻扎了快一年，不知道军本部什么时候……”
“赫加队长。”拉克丝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我不是国防部的一员……就算是，也不能轻易泄露国防部的计划吧。”
她一句话把老人堵得哑口无言，基拉一直站在她身后，此时适时上前，在拉克丝耳畔说了些什么。
拉克丝扶着基拉的手站起身，对赫加队长微笑道：“抱歉，失陪。”
基拉也对赫加队长笑着点头，转身携拉克丝往吧台那边走去。拉克丝的护卫队也动了，几个身穿黑色礼服的人影走在幕布和墙根的暗处，无声地跟上。
歌姬走了，士兵们纷纷遗憾叹息，赫加队长啧了一声，正想抿一口杯中物，目光却无意间瞟到一个身影。
身旁的护卫队离开后，孤身一人的雷反而被凸显出来。白色队长服显得身材修长，垂在肩上的金色发丝哪怕在暗处也难掩光泽。
他见赫加队长看过来，便冷淡地朝对方举了举杯。后者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把头转了回去。
真是见鬼，老人心想，他可没听说过克鲁泽有孩子啊。
“哇……阿斯兰大人穿西装也好好看……”
“哼！”
“你们不觉得有点怪吗，其他派去自卫队的人都穿军装，只有阿斯兰大人穿西装……还跟在奥布的阿斯哈旁边……”
士兵的窃窃私语传进长官耳中，被训了句：“不要议论长官！”
下属不能议论长官，就算分属到不同部队也不能议论。
但是可以议论自然人。
卡嘉莉好不容易才摆脱一轮社交，能量耗尽，来到吧台边上对侍者说：“金汤力，多加两片柠檬，谢谢。”
等待的时间里，她扫了眼四周。阿斯兰正和真飞鸟与露娜说话，看样子又在训话，而且又被真飞鸟嫌弃了。
她从不带男伴进出这种场合，所以今天阿斯兰虽然穿了男伴的服装，在进场时也落后了她半步，可以理解为让护卫顺便当男伴。
但是轮到社交环节……尤其是如果欧亚的代表团一齐围上来，阿斯兰还站在她身边的话就有点微妙的出格。虽然借了互助联盟自卫队的名义，而且场内也没有媒体，可他毕竟还是plant的调整者……
所以她在宴席一结束就把阿斯兰赶走了，后者也知道轻重，避开几个大代表团走向自卫队那边。只在她身边没人的时候回来一下。
卡嘉莉瞄到大厅对面南美的代表们又想挤过来，不由在心底骂了句真要命。正巧酒好了，她一把捞在手中，刚想找个安全点的说话对象就见拉克丝和基拉手挽着手从大厅侧面朝她这边走来。
卡嘉莉眼前一亮，救命的人来了！可还没等她走过去，面前就突然跳出两个拦路的。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看样子二十岁不到。重点是，他们都穿着扎夫特红衣。
卡嘉莉感觉自己眼皮在跳。
果不其然，两人开口了，女的口吻生硬地说：“你好，阿斯哈小姐。”
很不礼貌呢，卡嘉莉心想。她懒得听这些小屁孩找茬，于是微笑道：“你好，借过一下。”
她抬步刚想走，另一个红衣男生横跨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借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卡嘉莉，说：“要临阵脱逃吗？奥布的代表？”
□□*的临阵脱逃，卡嘉莉在心里骂娘，脸上分毫不显：“怎么，找我有事？”
女生哼了一声，男生开口道：“请你离阿斯兰大人远一点。”
女生接过话说：“阿斯兰大人虽然加入了你们的自卫队，但他仍然是plant的阿斯兰·萨拉。无论是能力还是其他，都是纯粹的、最优秀的调整者。”
这俩憨批今年几岁啊……卡嘉莉真的很无语，沉默了下才说：“所以呢？”
两个红衣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地骄傲与轻蔑：“阿斯兰大人是要回到我们调整者中间的，自然人只会劣化调整者的基因。”
“啊？”卡嘉莉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这样。”
红衣男生发出一声哼笑，和女生挽着手要从卡嘉莉身旁离开。
卡嘉莉确信自己听到了他们压低了声音在说：“低贱的自然人……”
一杯冰凉的鸡尾酒带着冰块和柠檬片哗啦一声淋进两人的后领子里。他们好歹没尖叫，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却见卡嘉莉面无表情地倒举酒杯，毫无诚意地说：“真抱歉，手抖。”
冰块溜进领子里的感觉可不好受，女生气红了脸，握紧拳头抬起手来：“你——”
“卡嘉莉。”
卡嘉莉回过头去，刚才出声的是拉克丝。后者挽着基拉一步步走了过来，仿佛没看见张牙舞爪的两个扎夫特，笑眯眯地说：“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两个红衣愣了，但拉克丝身旁还有个正式被授过衔的。
基拉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被分配在驻军里的红衣，不过他没说什么，只说：“你们的队长在休息区那边。”
两个红衣你看我我看你，只得忍着湿掉的衣服头发和背后的冰块柠檬，立正朝基拉行军礼，转身离开。
这次轮到他们俩，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滚。”
他们猛地回过头，对卡嘉莉怒目而视，就听见一道熟悉的轻柔嗓音：“还有什么事吗？”
面前是可恨的自然人，但这个自然人背后站着拉克丝大人和军里的长官。
卡嘉莉右手拿空酒杯，左手比出国际友好手势，微笑。
两个年轻的红衣被气得额头血管直跳，但是没办法，只能离开。
拉克丝放开基拉的手，走上前关切道：“卡嘉莉？你没事吧？”
基拉抬眼看着两人几步一回头地离开，决定回头就跟阿斯兰和雷讨论一下驻军的管理问题，顺便说一句这两年军校颁发的红衣是不是太多了，还是适当地减掉两个吧。
卡嘉莉懒得重复刚才听到的话：“没啥，小屁孩罢了。”
她把空掉的酒杯啪地一声放回吧台，对吧台后目睹了全程的侍者说：“一瓶伏特加，谢谢。”
侍者颤颤巍巍地问：“一、一瓶？”没听过这种宴会上拿着九十多度的伏特加论瓶灌的啊……难道是要拿酒瓶去打人？
卡嘉莉面无表情：“不然两瓶吗。”
侍者：“……”
拉克丝摁住了她，对侍者安抚地笑了笑：“她说笑的，来一杯马天尼，一杯龙舌兰日出，谢谢，谢谢。”
身后传来基拉不赞同的声音：“拉克丝……”
拉克丝遗憾道：“一杯马天尼，一杯无酒精的西柚汁莫吉托，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