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汉
天岫王城
宫殿外,不时一个衣着端庄的女官有条不紊的走进了殿中,不知她在亓王后耳边说了什么,亓王后一通吃惊将手中的简牍砸在了案面。
“好大的胆子!”亓王后震怒,头上的步摇震颤连连,眼神只差将人生吞活剥,看着那女官的眼焉如鹰般犀利:“立即秘密将那贱人给我捉回来!”
后妃宫殿里,一位温婉的妇人正在窗边小憩,阳光明媚,时下正盛,十分享受悠闲,只是下一秒就被两名宫女硬生生架起拖至了殿中央,毫无预兆,将那妇人也是吓得一愣,她缓缓抬头,只见亓王后站在身前盛怒之貌,不等她开口,亓王后的巴掌已经落在了脸上。
“我说过,在这后宫里,你同你那小贱胚子最好给我安分些!”亓王后怫然。
宁美人转换姿势匍匐叩首,强忍着憋屈抽噎:“妾奴不知所犯何错,还请王后宁息!”
亓王后心里比明镜还明,自是知道这宁美人在耍什么心机,只是同她比心机,简直就是将凤凰比作山鸡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是你帮你那小贱胚子谋划出宫的,是吧!”她睥睨问着宁美人。
宁美人浑身颤抖,俨然是默认了,明明已经够小心翼翼,为何还是暴露了……
“温俭~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亓王后转身坐在了一旁,温俭便是亓王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乃是亓王后的心腹从来只为亓王后马首是瞻。
亓王后看着楚楚可怜的宁美人真真是哪哪都看不顺眼,打第一眼便瞧着不舒服,她叹了一息只静静的坐着诸多无奈:“宁美人~当初我是如何同你说的,大王我可以给你,毕竟男人~爱上你,也可以爱上别人,我亓氏不稀罕!可你若是敢将主意打上除了大王以外的东西,我便将你这只小小蝼蚁碾死于脚底!”
“王后~”宁美人泪眼如花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郑家是我看重的,公主雅就算于那郑屾苟且了又能如何?你可真是个无才无德,肚无半分文墨的奇女子,一门心思只知道用在男人身上!我给我儿看重的是郑家门第势力,像郑屾这种废物都明白公主雅,公主瑛孰轻孰重,你觉得郑家会摒弃利益娶回一个毫无价值的东西?”亓王后嘴角一撇,这宁美人在她眼里真是无比的滑稽,她摇了摇头废话道尽:“你觉得我今日来是为什么,就你这幼稚的心思?前朝是他亓家的,可这后朝~是我亓容的,若在管不好你的女儿,休怪我教她规矩,若你们母子三人在不知道什么是安分守己,就给我小心翼翼的活着!”
话音落下许久,温俭停了手,足三十巴掌。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宁美人只能蜷缩在地痛哭。
宫门处被士兵拦住的少年见了出来的亓王后愤怒:“亓王后~你在如此待我阿母,我同你拼命!”
这可真是将她唬住了,她看了眼一旁的温俭又看了眼那少年:“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女!”感慨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收回眼神,仿佛多看一秒都觉得眼睛生疼:“本宫是你嫡母,如此不敬?”声音响彻下,屋脊上的雀鸟腾飞,她接道:“看来宁美人真是无能,连子女都教养不好,传我令,以后不准宁美人在见七王子!”
很快三名训练有素的便衣侍卫便秘密闯进了景十绝,而守在门口得婢子小尹见了从楼梯闯上来得三人更是吓得一哆嗦,连连敲着房门。
其中一人见罢立即将婢子小尹扣押,另外两人则合力将房门踹开,可见房门被踹开后,正见得郑屾和一陌生男子躺在里面。
绾陶醒来伸了伸懒腰,虚着眼见踹坏的门和闯进来得人惊恐的摇了摇烂醉如泥的郑屾,见他们凶神恶煞只好瑟瑟发抖得举起了双手,那两便衣男人见此并未理会她只是匆匆的搜寻在屋里。
“你们是何人?”绾陶斗胆粗着嗓子问了一句。
搜寻无果得便衣侍卫正要问话时,一旁玉梁阁的公主雅闻动静推开了房门,正见被扣押的小尹顿时生气:“放开她!”
三名便衣侍卫诧异,绾陶见罢匆匆得溜了。
“我同王兄说了,我来景十绝取样东西,你们这是做什么?”便衣男人看着她手中得画,又看了眼出来得老叟。
“公主~画以送到,老朽这就告退了!”老叟作揖,颤颤巍巍的走了。
小尹挣脱开来,跑到公主雅身边,“你们如此凶神恶煞得来做什么,吓得我敲错了门!”
一炷香前,春绡阁,绾陶从窗户处跳了进去,正在一旁喝酒调情得二人刹时震住,不等郑屾大喊大叫,绾陶手疾眼快打晕了他。
“你是何人?”公主雅倒是镇定,扯了扯香肩处得衣领。
“你放心~我是女子!”绾陶依靠在窗户旁。
公主雅更是好奇了,“你想怎么样,王后派你跟踪我的?”
“我谁的人也不是,但是我可以让你不用这种方式就免去南夷和亲!”绾陶瞄了眼地上昏死过去的郑屾示意,“但是~你需带我进宫将我带到亓王跟前!”
公主雅听了忍不住嗤笑:“凭你,你哪来的自信,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是个聪明人,恐怕你早瞧出来了,我不是天岫人,至于我到底是什么人,你无需知道,但你我都不过是被命运所驱使的人。如何说,比如商人间最讲究的就是利益,你可以将我视作这样的人,为利而利!我知道亓、南两国战事紧张,但我背后的人愿助亓王,你亓国摆脱现下的困境……只需你带我到他跟前,我得到我的,你得到你想要的!”
绾陶时不时观察着窗外楼下的动静。
见她眼神飘忽不定,绾陶乘胜追击:“公主雅~,你甘愿就这样委身于男人之下成为他们可抛可弃的玩物,你甘愿将自己的骄傲置于泥泞之中?难道做别人明媒正娶的新妇不好吗?所以你别无选择,你放心~结果保你衣食无忧,不在受亓王后的控制!”
最后一句话算是敲击了公主雅的心房,亓王后那个女人太恐怖了,与她斗?她自是斗不过的,这一点她有着鲜明的自知之明。
“马车里有暗格,你可以躲在马车里,我可以带你进宫,只是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毕竟如今天岫腹背受敌,难免提防细作混进王城,所以下面守在门口,马车旁的都是太子的人,若叫人发现,我和你不过就是一个通敌叛国,一个敌细的下场!”
……
正此,在公主雅与亓王后人拖延之时,绾陶溜下了楼,看着停在马厩的马车,她好不容易将那看守的便衣侍卫弄走,正要趁此契机躲进去时突然肩膀上搭来一只手。
她心头一紧,风声都于耳中慢化,她瞬间抓住后就将人狠狠的押在了身前,定睛一瞧却见得此人眼熟……
卫怀筱?
她长舒一气松开了他,吃惊“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找到我的?”她时不时的探头警惕着,此时她只觉得时间如水流,十分焦急,于是推搡了一下他道:“你快离开吧!”便要躲上马车。
卫怀筱却不解将她又扯了回来,“你要去哪?”
绾陶神色慌张连连挣脱,可听着动静许是那公主雅动身过来了,无奈只好反手将卫怀筱拽离了马厩躲了起来,她瞪着,他倒是一脸无辜。
“你如何找到我的,为何找我?”绾陶质问,语气颇为郁闷?
“我向天神许愿,只要诚心便可知你在何处!”至找到她时,卫怀筱的目光就未从她身上挪开过,宛若看着一块宝玉,眼里透露着难得的信任与真诚。
绾陶时刻注意着公主雅的马车反没理会他说什么,眼见的公主雅上车走了,她匆匆只是撂下一句话,“莫在跟着我!”说完人就朝马车追溯了过去,只是那卫怀筱装傻充愣并未照办,而是一直追在她的身后像个大尾巴一样根本甩不掉,无奈看着已经进入王城的马车她才恋恋不舍停下了脚步。
“李虔君~”卫怀筱一个急刹。
姜绾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此次如此好的机会白白丢失,她的怒意于此达到了顶峰,二话不说将他扯到巷子里猛地摔抵在了墙上,正此他不竟疼的“嘶“了一声,而她的匕首也早已抵上了他的脖子。
“我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对上他的眼竟又哑口无言,“你知不知道,为了今日我在这天岫城浪费了多少时日,你为什么就如此好巧不巧的出现?”
明明她溜上公主雅的马车入了王城,便可借公主雅见到亓国君便可坦白身份洽谈盟约之事,可惜偏偏因为他的胡搅蛮缠错过了这等好的契机,一日未进王城一日不可暴露身份,如此便多一丝暴露身份与行经的危险,而如今她只能赌公主雅是一个守口如瓶信守承诺之人。
所以此时她何止气愤填膺,便是想杀了他的心都不足以泄愤!
卫怀筱茫然又委屈,眼里布满了惊慌失措,“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你!“他眸光黯淡。
保护?
这是她听过最惹人啼笑的词语,“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卫怀筱眼边闪过一瞬光影只闻耳边“嗡嗡”声作响。
绾陶将心里那团火气狠狠扎在了土墙上,她最终还是松开了他。
“你有什么能力保护我,拿什么保护我,用什么身份保护我?别用这个词语挟持我,我不吃这套,等你哪天能保护好自己了在说保护别人,没这个能力别充英雄!”说罢,她抽回了墙上的匕首转身离开。
一路上卫怀筱失魂落魄的跟在她身后,好一会,许是游魂没注意她已经停下了步伐,于是猝不及防的撞了她一个后背。
绾陶愣是踉跄了两下,回首困惑也未曾见他有过这般体格力气!
“别在跟着我,我们也不过萍水相逢,回家去!”她道,她可不愿意多一个累赘。
卫怀筱眼神涣散反复躲闪支支吾吾,“我~我~没家了!”
绾陶不解,“好好地家怎么就没了?”
“你走后,那群黑衣人来了,他们问了你的下落和身份就将一切都烧了!”卫怀筱讲着耸拉着脑袋,眼里没了光亮。
绾陶心里几番挣扎,“那你……”
“我不知道该去哪,心里只想到你,所以就试探着来天岫找你……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天岫之大,你怎么就知道我在景十绝?”
“起初我也不知道,可是这天岫客栈统共也不过百余家,一家一家问不过三日便可问完,况且像你这种出手阔绰的外地人于今在天岫城少有,所以很快就知道你在哪了!”他越说越小声。
绾陶不知为何竟有分心虚,她如此高调?
“我刚问着那掌柜的,便见你急急忙忙的从那梯阁里出来,就见你鬼鬼祟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只知道你这样很危险,那一见便知是王城的马车,你贸然如此定会被王城内森罗密布的卫兵缉拿,倒时迎接你的只能是惨死的下场!”
绾陶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几步不闻他的脚步声沉默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卫怀筱见此得到了默许就立即跟着回了景十绝。
夜里,绾陶站在窗边将信件帛书捏在手中,她看着那远处灯火通明的天岫城脑海一片混乱。
内屋里梳洗好的卫怀筱乖乖地坐到了几案前,他无所事事四下打量,很快小二便将吃食送了上来。
绾陶将手中的东西扔在了烛灯里燃毁后也坐到了几案前,可看着丰盛的晚餐却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如今的她真是进退两难,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王兄的王师便抵达芙旸,不知赶不赶得上,阿玉~万一,你可拖得住?朝音也在此时传来消息,国师后日便抵王朝!
但愿,此行一切顺遂吧!
她心里默默念着。
卫怀筱见呆坐着不动筷的姜绾陶一头雾水,接下来连夹菜的动作都变的小心翼翼,心里更是两个小人儿作怪,是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别事的缘故?正纠结,绾陶抬眸轻“咳”了一声。
“你吃你的,勿怪你事,莫像个贼人!”
了罢,卫怀筱嘴角淡淡笼上一层笑意,揪着的心终于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