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怕什么？
郑九霄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博士学位，光电电磁专业，擅长追踪电磁信号，抗干扰、反干扰技术。
这种高技术人才是每个部队都挤破头要抢的香饽饽。
来到这个鬼地方，心理有些失衡，邢志也能理解。
看着四下无人，邢志开口问道：“你怎么来这的？”
“听说军官集训，我还打算着给履历上添一笔，以后调个好单位。”郑九霄倒也没避讳自己的小算盘。
“为了这事，我可是没日没夜的练了大半年特战科目，丢进特种部队，都特么可以独当一面了，结果……就这？”郑九霄指了指周围荒凉的大平地。
用鸡不下蛋鸟不拉屎来形容这里，都算是抬举这地方了。
郑九霄来自上海繁华大都市，在这种地方的确难以适应。
“哎，你咧？”郑九霄反问道。
“啊，我啊？差不多，差不多……”邢志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郑九霄，只好打了个哈哈。
“我以为我来就在空调房里搞技术，册那让我跑去一线搞技术……”郑九霄又愤愤的飚出句上海话：“老部队都没让我这么搞法。”
“呃？你想走？”邢志又试探问了句。
“我们一起打报告走人，我就不信老部队不接收。”郑九霄打量着邢志。
这时候他已经基本确定，邢志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好歹是雷神空降部队的天之骄子，少校营长，也是这个营地里，除了大队长和参谋长之外军衔最高的军官，郑九霄觉得邢志也没法忍受。
“啊？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邢志本来憋在心头的不快，被郑九霄一阵叨叨，这时候已经消散了不少。
心头反而涌起了一阵好奇。
一个救援单位，为什么要集其各部队的精英军官？
更奇怪的是叶铭等人都安之若素，想必这个单位要做的事情，也不会一般。
邢志决定再观察观察，拒绝了郑九霄的提议。
“啊？你不是想走的呀？”郑九霄愣了愣：“哦哟，那我跟你讲那么多，你不要讲出去给别人听哦！”
郑九霄倒是变脸很快，拉住邢志，压低了声音。
“呵呵，知道，知道的。”邢志点点头，心里暗自有些好笑。
溜达了一圈，邢志终究还是没下定决心去找欧阳烈，又闷闷的回了营房里。
王一万等人这会已经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开始写这次行动的报告和心得了，看到邢志，王一万抬起头：“邢营长，你还没动笔呢？今晚开大会，说不定大队长得抓几个典型呢。”
话听起来有些扎耳，但王一万这么一说，邢志也听出了他和欧阳烈之间的关系定不一般。
索性以退为进，邢志脸上挂着笑：“要说指挥失误的责任，也是我来负嘛，王老兵不用焦虑。”
“呵……”王一万撇撇嘴，觉得邢志误解了自己意思。
“我是说，今儿人都齐整了，第一次摸底也都摸完了，大队长该宣布，咱们这个部队要干什么大事了。”
“干什么大事？”邢志再次被勾起了好奇心。
晚上吃过了晚饭，一阵紧急集合哨声，又把大家集合起来，在宋建华上校的带领下，走进营地中的简易会议室。
100多号人，把会议室塞得满满当当。不光是邢志这类战斗精英，连陆航的空勤和地勤，都来参加会议。
欧阳烈正在老潘的协助下，摆弄着一个放映机，大家还以为大队长要亲自给大家放电影。
分组坐下，邢志挺直了脊背，眼睛盯着大屏幕和屏幕边的欧阳烈。
“条件简陋，将就点哈，大家觉得这里辛苦不辛苦？”欧阳烈开口问道。
“不辛苦！”大家几乎是同时的吼出了这个标准答案。
“放狗屁，我都觉得辛苦，你们这帮会觉得享受？”欧阳烈却对这个标准答案一点都不满意，脸上挂着笑，却把大家都给骂了。
“言归正传，问你们一个问题。”欧阳烈笑完了，脸上绷了起来：“想好了再回答我。”
这个大校还怪难伺候，他不喜欢听漂亮话。
邢志心里暗暗说道。
但实话说，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在老部队里辛苦拼杀出来的精英，吃苦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虽然这里与世隔绝，但邢志觉得，训练起来，也不会比在雷神更苦。
“在座的都是各个部队的精英，都是老部队里最拔尖的那1%，很多人都参加过实战，那我就问一个实战的问题。”欧阳烈卖了个关子。
轻咳了一声，他又提高了声调：“你们在作战的时候，最怕什么？”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静了几秒钟，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报告，我就怕火力不足！”
“呵呵……”会议室底底的哄笑起来。
这火力不足恐惧症，已经渗透人心。
哪怕是现在已经完成了机械化，装甲步兵遍地跑，火炮覆盖管够，就连武直这样的重火力，也开始陆续装备合成旅。
现在的步兵再也不用像先辈那样，靠着铁脚板和一枝步枪和强敌硬碰硬，绞尽脑汁战术开花。
纵然如此野战步兵部队，几乎人均一具火箭筒，唯有更强大的火力，才能抚平内心的焦躁。
“还有呢？”欧阳烈也忍着笑。
“指挥员是个傻X！”角落里，不知道谁有冒出一句。
边上的郑九霄，不由的把目光偏了过来。
邢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只好定定的盯着欧阳烈。
“其实在我看来，战士们最怕两点，平时吃不饱，受伤撤不下。”欧阳烈摆摆手，让大家安静。
“这些年经济发展，我们部队也随之进入了发展快车道，吃不饱已经不存在了，海军舰队下饺子，陆军摆脱铁脚板，空军新飞机也形成了战斗力，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着，欧阳烈打开了放映机：“但随着战术战法的变化，我们需要更多的长距离攻击，如果……如果你们碰上这样的情况，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应对？”
大屏幕上，未见图像，一个焦急的声音已经传来。
“总部总部，我是80516……我战机双发失灵，双发失灵……”
连同飞行员话语一起传来的，是机舱里各种嘈杂的警报声。
“距离海岸线600公里……高度不断下降……双发启动失效……”
“80516，立刻跳伞，立刻跳伞！”
“收到，立刻跳伞！”
“砰”的一声，这是飞行员探出座舱的声音，接着就沉寂了下来。
“这是某年，我巡逻海疆的海军海空兵某部的一起事故，飞行员跳伞后失踪……”
紧接着，又是一段影像。
邢志一眼认出，这是某年高原边境冲突中，中国边防部队和外军边防部队的冲突影像。
“这个我不需要多介绍了，大家都知道，因为交通不便抢救不及，我方重伤一名团长，牺牲了两名战士！”
欧阳烈沉痛的说道。
“在座的许多人，都参加过实战，战斗就一定有伤亡，如果受伤的是你们，你们最想的是什么。”
“报告！”陈天成大声说道。
“讲！”
“若是我不能荣归故里，请组织保证我魂归故里！我想葬在家里祖坟。”
会议室里所有人忍不住又轻笑了一下，就连潘一冰，也低头抿着嘴偷笑。
“我说的是真的，不开玩笑！”陈天成又补了一句。
“说得好！”欧阳烈赞许的点点头：“我要的就是战士们最真实的想法。”
“那你们知道，我们接下来的要做什么吗？”欧阳烈大声问道。
邢志左右看了看，面面相觑。
他一直都不清楚，这个救援单位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此时好像模模糊糊有了些概念。
“我把你们这些精英集中到这里来，就是要做中国第一个全天候，全地形综合搜救大队，我们要用一切方法，保证前线战斗的指战员，都能荣归故里！”
欧阳烈斩钉截铁的说道。
“俺滴娘咧……阿拉这野心大咧……”邢志身边的郑九霄，低声嘀咕着。
邢志一侧头，正好对上了郑九霄的眼神。
郑九霄眼神有几分慌乱，压低声音又补了一句：“我没说什么啦，听讲，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