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摸索
西北的天气说变就变，入夜还算晴朗的天气，在午夜时分突然刮起了大风。
风越来越大，气温骤降到了零下20度，卷起的沙尘噼噼啪啪的拍打着营房铁皮顶，叮叮咣咣的让人无法入睡。
后半夜风稍微小了一些，可天空又稀稀落落的飘起了小雪。
通常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是不需要训练的，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邢志5:30分准时起床，此时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风雪混杂着黄沙。
他伸手擦了擦被雾气笼罩的玻璃，哪怕是加厚的营房墙壁，双层保温玻璃，邢志手贴在玻璃上，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
邢志曾经在东北零下30°的冬季野训过，但纵使隔着墙壁和玻璃，他仍旧感受到西北和东北的不同。
同样是干冷的冷风，东北的风至多会卷起雪花，可这西北的风，却是夹杂着沙尘。
邢志把营房里玻璃上的雾气抹掉，眼镜透过玻璃极力往外看出去，眼前一片片淡黄色的沙尘遮住视线，就连距离他不到30米外的另一座营房，都看得不甚清楚。
“王老兵，这个天气还要训练？”邢志随口问了一句。
“我看不行的咧，今天的风速起码超过了7级，能见度最高也不到200米，按照训练条例，今天可以休息咧。”郑九霄慢条斯理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腾腾的穿衣服。
“中午以后，风速还会加强，局部阵风起码要到9级，我看就是想训练，也得看老天爷脸色咯。”
虽然话虽如此，可谁也不能在床上赖着，郑九霄穿好了鞋，凑到了窗口边，和邢志并排站着。
“哦哟……还这么大风沙，出去十分钟不感冒也得尘肺病咧。”
“郑九霄，你又想偷懒。”陈天成凑过来，笑骂了一句：“你再这样，就成咱们的吊车尾了。”
“讲什么啦！”郑九霄对陈天成这么说显然有些不满：“我也是特战科目拿优秀的人啦，不比你们差！我就是就是论事，这种时候，没必要瞎搞嘛。”
就在郑九霄叨叨的功夫，王一万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时候正拖下头套，罩住了口鼻，又拿起一顶头盔扣在脑袋上，整理着头盔上的风镜。
“王老兵，今儿训练内容是什么？”邢志开口问。
“怎么滴？你们雷神有风有雨就不用训练？”王一万反问。
“空降兵么，风对跳伞影响太大，刮风休息也正常。”颜泽穿戴好了装备，看似随口的一句，让邢志有些下不来台。
“啪！”王一万一甩手，给邢志丢过一个加厚的头套。
“西北风沙大，戴上这个保暖又能当口罩用，别吃了一嘴沙。”
本来好好一句话，加上了最后一句，让邢志心里感觉到有一丝膈应。
已经穿戴好的叶铭走过来，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一下邢志的肩膀：“别往心里去，王队就这个脾气。”
邢志当然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和王一万计较，有样学样的，戴好了头套，扣上头盔和风镜。
拉开门口，一股狂风裹挟着尘土，就冲进了营房里，邢志不由咳嗽了两声。
王一万从邢志身后超过，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伸手扒拉了一下邢志。
邢志还没有反应过来，叶铭跟了上来，轻轻的又用手拉了一下邢志的胳膊：“邢营长，跟我一起吧。”
小步快跑到营地中央，王一万吹响了集合哨，按惯例组织大家绕着营地内，先跑了个5公里。
欧阳烈站在窗户后，盯着风沙中跑步的队伍，轻笑一声：“这个王一万啊，倒也是称职，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在心底骂他呢。”
正在整理资料的宋建华一听，稍稍停下了手里的文件。
“王一万是苦地方出身，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考的军校，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就怕别人超过自己，看不起自己，这性子要是调教好了，是个优秀的指挥员，我就有些担心，他和那个雷神的邢志不对付，怕是影响团结。”
“不至于，他就是太想赢，想赢是好事啊，把那个邢志的极限逼出来，我倒想看看，他们竞争会是什么结果。”欧阳烈点了根烟，觉得宋建华有些多虑了。
“嗯呢，现在咱们最头痛的就是，联合救援完全没有借鉴的经验，找到的外军资料，也都是雾里看花，内部逻辑，体系搭建都不清楚，咱国内的各个部队，各有各的玩法，看起来体系搭建完善的眼花缭乱，可又经不起推敲……”宋建华提到这个又有些头疼了。
“所以咱们要一步一步的摸索啊。”
“难就在这里啊，现在连石头都没得摸，就要过河了。”宋建华叹了一口气。
“怎么？摊子才支起来，你这个智囊就泄气了？”欧阳烈开玩笑道。
“倒也不是，我是在想法子，怎么能快速的把大家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想十次，也不如做一次，让他们练，在一次一次练习里，总结经验教训。”欧阳烈吸了口烟，沉吟了一下：“那个巷战小镇，差不多建好了吧？”
“入冬之后没有施工条件，还有40%的工程没完成。”
“进度这么慢？”欧阳烈皱眉道。
“工程兵连也是紧赶慢赶，天气原因，也没办法。”宋建华解释道。
“也不是没办法，没建好有没建好的用处，不正好是个战区废墟的设置么。”欧阳烈想了想，觉得这里可以做点文章。
“你就打算让他们这么冲进去？”宋建华猜到了八九分。
“综合救援队最特别的是什么？最特别不就是敌情不明也得冲么？”欧阳烈把烟头摁进了烟灰缸里：“我去宣布！”
“行，那我让工程兵们也做做准备。”
在风沙天里刚完成5公里，邢志回到营房里，王一万给他的那个加厚黑色头套，早被染成了土黄色。
邢志拍打着身上的沙土，半开玩笑来一句：“这环保工作还是得抓紧啊。”
“这里缺水，西风带又影响不到这里，搞绿化难哦……”郑九霄略带抱怨的接过话茬。
“郑九霄，我觉得你不光上知天文，你还下知道地理，有啥你不知道的？”
“我是博士嘛，各方面都略有涉猎，我跟你讲啊……”郑九霄又开始准备长篇大论……
“哎哎哎，赶紧弄了吃早餐……”颜泽和曹家齐两人，异口同声的制止郑九霄继续说。
“哎，不是，这个知识其实就是个常识……”郑九霄还想继续唠叨几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哨音未落，凄厉的防空警报声又响了起来。
“唉我去，又紧急集合！”陈天成顾不得身上的沙土还没拍干净，拉开营房门口，朝操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