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色太阳
抱着不纯心态接近灰谷龙胆的人必得先过他哥哥灰谷兰这一关，风间雨子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灰谷兰审视的目光，并大方回看过去，好像就在说——我清清白白！
灰谷兰仔细翻看那卷边了的资料，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翻回了资料第一页，页面右上角的照片，风间雨子笑得明媚张扬。
灰谷兰用手指细细摩挲照片，最后还是把它连同整本资料一起扔到角落去。
“雨子。”
灰谷兰第一次见到雨子是在小学的时候，弟弟灰谷龙胆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去小巷里英雄救美，他就在巷子外等着。
这救的“美”美不美他不知道，但那姑娘把眼睛露出来的时候是真的好看，看起来像个混血儿，兰想去把龙胆拉出来，然后就听到了龙胆的话——
“灰谷兄弟将称霸六本木。”
什么啊，在打名气吗？也不必做到这样。
但那女孩的眼睛却神采奕奕，好像确信他们一定会成功一样。
我们当然会成功。
灰谷兄弟将称霸六本木。
自那之后兰的身边，准确的说是龙胆的身边就出现一个女孩，她规规矩矩地交保护费，时不时遇到了就帮忙跑腿买水买零食，就像一个听话的仆从。
但兰从她身上的衣服材质就可看出，这可是位大小姐啊，居然还来服侍他们这样的底层人物，干什么？搞社会实践还是做慈善啊？
在以“来者不善”的思想防备了这个女孩两个多月后，灰谷兰终于放下戒心，不仅是因为这个女孩两个多月以来的“保护费”奉献充足且“碰到”后帮忙跑腿的次数多，更是因为她换了发型，把她的脸露了出来，是一张有点普通平凡的脸，扔进人流中就找不到的程度，但她的眼睛却出奇的好认——
闪闪发光的黑曜石般。
就像当初在小巷里被龙胆救了一样。
灰谷兰认出了这个女孩是谁，但他却发现龙胆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甚至在人家帮忙跑腿的第二个年头对人家说出“你谁啊？”这样的无礼的话。
说出这种话确实是龙胆的风格，灰谷兰选择包容它。
但那女孩却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一样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像个石像，很失望吧，但我们根本没有要你主动奉献啊，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在对着我们发光发热啊，蠢货。
灰谷兰在心里骂她，然后跟着龙胆走向原定路线，今天他们打算教训一下五中的人，巩固他们的地位，但不知为何，那群五中的怂货没来一个，他们去了五中问人都只得到一个他们集体请假了的消息。
怕了吗？
十三岁我们战胜了狂极，我一脚就把那个……什么来着……副总长……好像是这个，一脚打趴下了，我们兄弟二人不一会儿就把全部的人揍倒了，也不能算全部，因为有些人看到他们就害怕得后退，害怕到想要逃跑。
像是一群懦夫。
打完架我想我们还可以去吃个饭，正好能赶上饭点，但有个蠢货报警了。
条子在一群“尸体”中追赶我们，龙胆被“尸体”“绊倒”，在这个时候命运已经注定了，虽然我已经跑出了很远，但还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我和龙胆是双子，是各自灵魂的另一半，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我看见了连绵不绝的雨丝，密集且细小；我听见了警笛的鸣叫，红蓝色的光在此时变得格外刺眼。
我听见了一个女孩在警戒线外哭的撕心裂肺；我看见了她奋力要冲进来的样子，分外狼狈；我认出了她，她是那个蠢货跟班。
在少年院里，灰谷兰一直在想那个女孩的事，在复盘完最近（指近一年）的事后，他愈发感觉不对劲。
说他们坏话的松下突然退学了，五中的初三全体请假，当众说喜欢他们的青木最近一次的见面是她跪在巷子里求对方给她那些粉……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啊。
灰谷兰想要出去见见那个蠢货跟班了，话说回来，好像两年多了都没记过她的名字啊，每次都是叫“喂”，所以她叫什么来着？等之后出去再问问。
灰谷兄弟在少年院里找到了他们的规则——“我即是规则”。
他们想把全部的人都打一遍来巩固自己的不败地位，然后就碰到硬茬子了——鹤蝶和黑川伊佐那。
比他们还先入狱也将比他们更早出狱的少年院“不败帝王”。
灰谷兄弟被揍得根本起不来，但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们——没有人能打得过黑川他们——这是少年院里的公认事实。
黑川伊佐那邀请他们加入「天竺」，成为他的骑士。
这时候灰谷兰才明白这位“王”是要干什么——建造一个没人受苦的幸福国度。
牙白，这是西游记看多了的精神病患者啊，是个很有趣的想法，但过于异想天开。
虽然灰谷兰相信黑川他会带领他们到达暴力的顶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心里嘲笑黑川的“国度”的不切实际。
等到出狱后，灰谷兰就撇下弟弟去学校打听打听那位“蠢货跟班”的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就算是在那个跟班的班级，也可以说是龙胆的原班级里，并没有多少人能说出她的姓名来，有人飘忽不定地说好像叫雨子，也有人说他们一般称呼她为幽灵，有人不确定地说她好像姓菊川。
班级座位表里没有她的姓名和位置，就连老师们都叫她“幽灵”。
灰谷兰没有找到她，他就想着会不会过几天知道他们出来了那个跟班也就回来里。
但，没有。
他某些时候能在龙胆的原班级里找到她，她总是在睡觉，像头死猪一样睡得昏沉，迷迷糊糊地来然后迷迷糊糊地走，好像学校就是让她来补觉的一样。
就连他这个人在班级里坐她前面混一节课了她都没有发现。
一个疲惫的蠢货。
人是不可能一直成功的，不会失败的那叫神，灰谷兄弟自然不会是神，那普通人失败又怎么了？
每次失败灰谷兰都接受良好，连带着灰谷龙胆都对自己失败没有异议，虽有不甘但心服口服。
因为这是不良的规矩。
灰谷兰是不是去龙胆原班级里串班充当学生“听课”也引起了龙胆的注意，他们已经休学了，为什么哥哥还要去学校？
有次龙胆就打趣地说“不会是看上了我们班的人了吧？”
兰没有说话，只是微笑，但龙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就？谁啊？
“你们为什么会被打败？灰谷兄弟不是最强的吗！”
那个跟班一上来就质问他们，语气很不好，就好像他们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一样。
兰诺有所思地看着她，女孩在这几年了出落得越发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真的是让人过目不忘。
她真的很蠢，灰谷兰心想。
为什么有人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坚定不移地信好几年？除了鹤蝶对黑川的那种，灰谷兰真的没见过那么蠢的人。
“灰谷兄弟是最强的”这句话好像成了她的正确，这也是他们曾经的正确。
“陌生人少管闲事。”龙胆冷漠无情的开口直接打破了女孩的幻想。
她像多年前一样呆愣在原地。
眼泪要流不流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灰谷兰承认她有些心动了，对那个喜欢自己弟弟的人。
灰谷兰很清楚她喜欢龙胆，但也清楚龙胆根本不记得她，即使她为他们跑腿了那么多年，暗地里做里那么多事也是一样。
所以，灰谷兰决定去正式“认识”一下她。
但隔天，灰谷兰没有见到她，教室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同班的人说她转学了。
是吗？
灰谷兰对着墙上一长串的成绩排行榜出神，那排名第一名的赫然是「菊川雨子」，良久，灰谷兰才开口说了一句——
“很高兴认识你，风间雨子。”
你是“黑山羊”卖方，是风间雨子，是长在沼泽里的向阳花，是我的虚假“太阳”。
灰谷兰在知道风间雨子转学后就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次心动。
他转身回到沼泽里继续堕落，他见证了「天竺」，「六破罗」，「东卍」，「梵天」……
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确确实实是属于黑暗的。
但他却看到了他不想见的人——雨子。
某天晚上龙胆没有回家，没几天他就跟自己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正在追求，问名字他也不告诉我，还说出了对方可能瞧不上他，不喜欢他的卑微发言。
我看得出龙胆是真心喜欢对方。
他最近总是笑得跟个二愣子一样蠢，但没办法，他是我弟弟啊。
不出一个月龙胆就带对方来见家长了。
“哥，雨子她没有父亲，母亲前个月去世了，你不能刁难她哦。”
这还是龙胆第一次提起对方的名字和家庭，但……雨子……是我想的她吗？
“兰君好，我叫山根雨子，是龙胆的女朋友，请多多指教……”
女孩和之前不一样了，不染发了，笑得更好看了，皮肤也变得更好了，那双眼睛却跟十几年前一样耀眼……真的是你，雨子。
灰谷兰的心重新跳动起来，因为她。
跟自己弟弟抢女人这种事灰谷兰干不出来，所以也只能在远方祝福，但这个女人不对劲。
灰谷兰的第六感告诉她，雨子不对劲，她看向龙胆的眼神那不像是爱，根本不对，但没有证据。
在商场的偶遇不是意外，灰谷兰已经跟踪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
但这次他总感觉能抓住那条线索。
于是他安然地走进了厕所，对着隔间里的雨子说——
“风间雨子。”
“耍我们开心吗。”
对着刚要从隔间里出来的雨子，灰谷兰看见了她脸上的错愕，她说：“兰桑，我姓山根。”
“风间雨子，黑山羊，卖方，以制造的纯度高闻名……”
“但我从来没暴露过身份，你怎么知道的。”雨子打断他。
“我让你手下是某个人吸嗨了，他就说了。”
“山本桑吗？我以为那个黑皮从广濑桑那里知道我就是极限了，没想到完完全全就是蚂蚁洞吗？”
“你承认了。”灰谷兰走进隔间，反锁上门，高大的身躯抵住雨子，“那让我找找吧，你不爱龙胆的证据。”
“我怎么会不爱龙胆呢？兰桑。”雨子也不慌，毫不遮掩地坐在马桶盖上，双手环住灰谷兰的脖子，两张脸紧紧贴在一起，雨子说话的气息喷到兰的脸上，“龙胆酱还在外面等我呢？兰桑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吧~”
灰谷兰的手却直直伸向蓄水箱，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被塑料袋包着的口红。
“这是你的吗，雨子。”兰好心情地把塑料袋拿在她面前晃。
“不是，”雨子笑着说，“但，byebye了兰桑。”一个小型注射器变戏法般从雨子手里出现，然后被推入灰谷兰的脖颈中。
“也不想想，我可是化学专业毕业的，都知道我小时候就能弄纯度玩人心，怎么还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可不行。”
把灰谷兰从身上推开，重新把塑料袋放进蓄水箱里后，雨子就出去了。
“龙胆。”
砰——
灰谷龙胆在厕所门口给了雨子一棒。
“对不起雨子，但大哥更重要。”
重新醒来的雨子被人绑在了床上，雨子认出了了这是龙胆的房间，旁边还有散落了一地的雨子走秀是时龙胆拍的照片。
“……”
最先进来的是灰谷兰，后面紧跟着灰谷龙胆。
两人的出现给了雨子压迫感。
想逃。
雨子在混不良的时候就知道，玩脑子的在某种程度上比不过玩暴力的。
“雨子很强啊，我可是睡了七个小时呢，被三途那家伙笑话了好一会，可要补偿我哦。”灰谷兰说。
龙胆面色有些阴沉，是发现自己被骗的愤怒，但站在那一会儿后就好像想开了一样去床上抱着雨子，“这次原谅你，没有下一次。”
你逃不了的。
“如果要跑的话，腿打断。”
灰谷兰亲昵地抱着雨子，在她耳边轻语——
“雨子像是长在沼泽里的花，是个在泥塘里的黑色太阳，虚伪，却成功让我们信服你就是太阳，那你就要做好被泥沼宠爱的准备啊！”在我们这种烂人看来，黑色的太阳也是太阳。
即使她虚伪到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