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不够混沌

世间万物，无论是什么，都逃不过创造、维系以及毁灭三相。

人们无法替万物寻找到那真正的造物主，也没办法自己决定是否要来到这世上。

因此相比于创造来说，维系和毁灭才是更加值得关心的事情。

秩序是维系的基础，只要一切都能有条不紊，那么整个系统就可以长久的进行下去。

而混乱则是毁灭的根源，当某个东西的平衡遭到打破并且无法修复之时，崩溃便会尾随而至。

就比如生命的逝去，要么是新生细胞无法填补衰老的空缺，要么是免疫系统抵抗不了病原体的侵袭，以及无法补充足够的能量而产生的饥饿窒息，还有由外力破坏带来的重伤至死。

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是所面临的混乱过大，现有体系无法继续维持的结果。

毫无疑问，混乱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而极端情感又是智慧生物主动制造混乱的最大因素。

所以恶魔才会与混沌之力密不可分。

它们是原初毁灭者，它们会让一切体系崩溃走向。

可是现在，维牧居然说它们混沌恶魔的生活方式是基于秩序之上的。

这样的描述和直接掘它们的根没什么区别，亚空间内顿时一阵唏嘘。

群魔纷纷瞪大了眼睛，被如此暴论所深深震撼。

“不，你在胡说八道！”万变魔君大声的反驳道，它怎么可能会承认，“我们只不过是遵循了吾主的喜好而已，难道黑暗诸神还不能拥有自己的爱好吗？”

“即便这份爱好充满了秩序成分也无所谓？”维牧当即质问道，“仔细看看亚空间深处吧，恶魔们，看看那四块最大的领域，它们是多么的色彩炫丽，多么的泾渭分明，你难道不觉得这是秩序的一种体现？真正的混乱不应该是它们相互杂糅，彼此纠缠在一起？”

“那那当然不算，四神之间在不断相互征战，巨大的混乱由此产生，你这只不过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万变魔君的声音非常坚决。

“然而这正是问题的关键。”维牧说道，“秩序负责维系，混沌负责毁灭，当亚空间的前任管理者，灵族众神还存在时，黑暗诸神自然可以作为混沌方随意折腾——祂们就是混乱之源，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促进现有秩序的崩塌。”

“后来色孽的诞生直接带走了灵族众神，原本的秩序被轰得稀碎，混沌的力量因此达到极盛。黑暗诸神成功晋升为亚空间话事人，甚至就连现实宇宙都被撕开了恐惧之眼这条伤疤。”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黑暗诸神无法继续行使毁灭的职能，没有伟大的秩序，自然也不会有宏大的混乱，它们注定会陷入到沉寂之中。”

“所以为了保证自身利益，黑暗诸神不得不接管部分原本属于秩序的权柄——四神缔造了新的亚空间秩序，并以这四个秩序的相互碰撞，来源源不断制造混乱，这就是伱们如今的生活。”

“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祂们依然是最大的混乱之源，无论是对于现实宇宙，还是对于亚空间。”万变魔君质疑道。

哪怕方法确实不对，但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能算得上是无可厚非。

恶魔觉得自己只需死死咬住这点，对方必然无法继续反驳。

“为了自身所代表的秩序，同其他秩序进行混战，这样的行为当然没什么问题，因为特么的绝大多数势力都在做这种事情，跟原先纯粹的秩序毁灭者比起来，在经历过如此转变后的祂们哪还有继续执掌混沌权柄的资格？”维牧提醒道。

“祂们是神明，不要用你那可笑的凡人视角来看待祂们！”万变魔君再次说道。

“所以你们恶魔就是在这么欺骗自己的？”维牧轻笑道，“混沌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在物质界的生灵面前，你们的所作所为当然足够混沌，可如果现在有一股亚空间势力，你们的生活方式跟它们比起来简直就像是秩序标兵，并且它们还不承认你们的话，你们到时候又怎么好意思在它们面前以混沌自居？”

这就和所谓的左翼、右翼，保守、激进，以及鹰派和鸽派之类的情况一样。

左翼阵营的各位日常相互开除左籍，因为觉得对方的态度还不够左。

保守派也总是因为其他人的想法不够保守，从而给对方扣上激进的帽子。

那些希望以打促和的鹰派在那些希望种族灭绝的鹰派眼里，更是直接跟卖国贼没什么区别。

类似的比较和指责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它确实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而且给人的感觉就非常的混沌。

“这都是你的阴谋，一种无聊的诡辩，其目的只是为了分化我们。”万变魔君奋力嘶吼道，“即便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也是我们恶魔内部的问题，只不过是一些脑子不太好的家伙因为遭受蒙骗而产生的胡思乱想罢了，和秩序、混沌什么的毫无关系！”

对方这么搞其实就已经算是在无理取闹了。

类似的发言就跟你不会制冷所以没资格评价冰箱一样。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懂——这是一个屠龙勇者终成恶龙的故事，四神以混沌之力成功推翻灵族众神，在取得权柄后却并没有给亚空间带来真正的混乱，而是将其扭曲成了新的秩序，竖起了高高的壁垒，然后以满足私欲为目的，不断相互征战，以此来造成混乱充斥整个亚空间的假象。”

维牧对此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缓缓开口道。

“秩序并没有失败，它只不过是从一种形式转换成了另外一种形式而已，至于那真正能够代表混沌的力量，它终究会找上现有的秩序并将其彻底打乱，就像曾经由灵族众神缔造的秩序无法摆脱你们的纠缠一样——所以你们现在知道这支混沌义军为什么会存在了吗？它们的出现不是因为我的言巧语，而是遭受扭曲的混沌之力正在复苏的结果。”

一番长长的论述，有鼻子有眼的，听得亚空间群魔有些愣神。

按照维牧的说法，除非它们直接否认其他几方势力不属于混沌，只有自己一方是正统，才能继续扛起混沌这面大旗，否则根据混沌的基本概念，四大领域之间就不该存在如此鲜明的隔阂，它们应该混在一起——既然大家都属于混沌阵营，都是无序的使者，都遵循极端情感的驱使，那这些限制它们的高墙是哪来的？

色孽家的人妖和纳垢家的肥宅能不能碰撞出热情的火暂且不谈，你们直接一个不让，说会触犯天条是什么鬼？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守规矩了一点，其中肯定有秩序方在作祟。

但是它们敢否定其他势力不属于混沌吗？

感觉好像是没什么，毕竟四方势力平时就打得你死我活，关系水火不容，即便宣称自己为混沌正统，也不会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差。

然而这样的做法有一个问题——它相当于直接否定了混沌无分的存在，首先阿巴顿就得从四神共选的位置上被踹下来。

并且更关键的是，只要恶魔们还信仰着混沌之力，它们就无法反驳一点——眼前由四神所搭建的秩序，必定会在混沌本身的作用下走向崩溃，这是回旋镖砸在了自己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