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程时笙听出傅星曜语气中那份极致温柔,一时间忘了他骨子里,依旧存在腹黑个性。
没错,腹黑两字本来跟傅星曜这种高岭之花,完全扯不上关係。
直至大三那年,程时笙看见傅星曜居然会对欺负她的男孩,说出跟他性格不符合那一段话,她才知道,她对傅星曜的了解,的确是过于表面。
那一天,傅星曜慢条斯理放下从不离手平板电脑,修长手指捲起衬衫袖口,一步步迫近那位求爱不遂的男孩。
在大学里,傅星曜素来是气场强大,哪怕不发一言,依旧能给身旁的人强大压力。
男孩下意识地不自觉地向后退,很快撞到大树上,退无可退下,傅星曜已经站在他面前。
傅星曜伸出手指,下一秒却揪薯男孩衣领,神色冷淡:“以后,不要纠缠她。”
“那个她?”
“同一时间,你不只追求一个女生?”
“是又怎麽样?关你什麽事?”
男孩丝毫不害怕,众所週知,傅星曜向来不过问世事,也跟女生保持距离,他不是那种爱管闲事之人。
当傅星曜看见男孩不屑一顾那个模样时,他内心愤怒是史无前例。
纵使他神情冷漠,但是他手却出卖他内心真正情绪。
傅星曜一只手把男孩衣领牢牢抓紧,男孩被他的力度吓到,“你想干什麽?”
他抓住力度不禁加大,“她不是你能玩弄的人,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傅星曜说罢便转身离开,留下男孩喘不过气来,停在原地注视着傅星曜背影离开。
后来,程时笙才知道,傅星曜骨子里,相当腹黑。
有人传闻说,傅星曜以自己手段,令那个男同学不敢再出现在他眼前。
傅星曜后来被人称为腹黑王子,谁也不敢轻易惹他。
大部分人也许不知道,傅星曜是为一个女孩出头,没有人知道她是唯一打破他世界里原则,他第一次心情因她而有所起伏。
*
只不过多年过去,程时笙在傅星曜表面温柔中沦陷,忘记他内心隐藏腹黑个性。
人果然是习惯一切美好人事物,程时笙也不例外。
每当傅星曜对她说话时语气温柔,程时笙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开。
傅星曜向来不懂得关心人,此刻眉眼染上温柔,连带嘴角也漾开笑意。
午后阳光份外耀眼,此刻洒在傅星曜身上,像是染上一层温柔光芒。
“老婆,想出去看风景吗?”
程时笙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在傅星曜口中,听见他喊出老婆两字。
顿时她收回视线,重新注视着眼前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看着她时,目光份外有耐心,是她曾几何时也看过。
“我饿,老公你陪我吃吧!”
傅星曜既然喊出老婆两字,那麽她也不客气,光明正大叫老公。
天知道她连想也不敢想,有一天,他能当上自己丈夫,这对她来说,是极大奢望。
原本以为自己少女时期梦想不会实现,没有想到回到仲城后,一切都如此顺利。
一转眼,程时笙眼前放着一碗汤麵,汤底清澈,傅星曜把筷子塞进她手里。
木筷子被放至手里,彷彿还带着男人掌心馀温。
程时笙小心接过傅星曜递过来的筷子,开始细意品嚐傅星曜厨艺。
从来没有想过,傅星曜也会下厨。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也会为她而亲自下厨,这是天大事情,是她不曾想过。
幼身汤麵颇为吸收汤汁,汤底清澈鲜甜,配合海鲜清新爽口。
程时笙饿了一个下午,结果一但开始吃,便停不下来。
等到她连汤底都喝完再抬头时,程时笙才发现,傅星曜盯着她,眼神过份炽热。
她的手下意识去抚摸着自己脸庞,“是不是那里髒?”
傅星曜看着程时笙眼神,过于深邃,“你很饿?”
“嗯嗯,睡醒很饿。”
“觉得味道如何?”
“以第一次来说,很好。”
程时笙看见傅星曜脸上流露出满意表情,心里开心不已。
毕竟对男人来说,自己能力被受贊同,当然高兴。
“你什麽时候学会下厨?”
傅星曜思绪飘到很远,“出国那几年,突然不想吃外卖,第一次下厨就煮麵。”
“原来,你跟普通人也一样。”
“怎麽说?”
“想下厨,就是想有个家。”
程时笙说完这句话后,顿时房间都变得十分安静。
家?
在傅星曜漫长人生里,他跟妈妈相依为命,家是不完整。
小时候,他也曾几度渴望,自己能跟别家小孩子一样,有爸爸陪他打球,接他放学。
时间一长,哪怕余若极力隐藏真相,终究让傅星曜得知残忍真相。
原来,他爸爸是离家出走,而不是去外地赚钱。
他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爸爸,渐渐也不需要有爸爸陪伴。
人长大后,他更不相信一纸婚书,能为他人生带来什麽好处。
他的人生早在得知真相后,变得不相信亲情以外任何感情。
当同年龄男孩开始对女生感兴趣时,傅星曜已经对女生产生免疫能力。
女孩无缘无故对他示好,他份外讨厌,他自动远离人群,专注在他学业上。
等大学毕业后,傅星曜已经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一手把自己事业王国版图扩至国外,长年不在家。
家,对他来说,要不是有妈妈在,那根本不算是家。
回国后,傅星曜工作时间很长,除睡觉以外时间,他全身心都投入在工作上。
在程时笙出现前,傅星曜根本没有想过要对婚姻将就。
更不曾想到,面对这样荒谬计划,他居然会答应。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欺骗过余若。
他说不想相亲,不想结婚,对婚姻没有抱希望,他都一一如实告诉妈妈。
他所有时间很宝贵,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在没有好结果事情上。
直至程时笙提出协议后,傅星曜才真正思考,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妈妈真正想要是什麽。
繁忙工作,造就了傅星曜在仲城崇高地位。
可是余若没有因为傅星曜身份跟地位感到高兴,她真正想要,是儿子早日成家立室。
面对着傅星曜不婚主义,余若一直很头痛。
程时笙忽然出现,打破傅星曜一贯对相亲作风,他不光愿意留下来陪她,还愿意跟她接触。
这对余若来说,简直像是找到突破口。
对傅星曜来说,家这个字,对他来说,他想不到除了亲情以外,还有谁能给他一辈子,永不磨灭的承诺。
当傅星曜想到这里时,他忽然站起来。
程时笙发现傅星曜眼神变冷,整个人好像陷入自己世界国度,任何人无法接近他。
傅星曜看了程时笙一眼,“你留在家吧,我有事要回公司。”
那一眼,程时笙能感觉出来,傅星曜明显整个人,很不对劲。
刚刚气氛蛮好,怎麽一下子变得如此冷淡无情?
眼看着傅星曜逐步走向卧室大门时,程时笙喊了一句:“老公。”
傅星曜脚步明显顿了顿,但是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目光依旧停在前方,“有事吗?”
程时笙听懂傅星曜心情起了变化,双手抓紧衣服下摆:“没事,老公你去忙吧!”
傅星曜走出程时笙卧室时,他顺道关上大门。
那一瞬间,程时笙感觉,不只是卧室门关上,连带傅星曜心门也一併关上。
*
下午时分,余若来到傅星曜家里,探望程时笙。
程时笙没有想到,傅星曜在离开海珑坊前,已经跟余若交代,要她好好照顾自己。
余若看见程时笙心情不好,大手压在她纤薄手背上:“笙笙,星曜这个孩子,惯不得。新婚第一天就不陪你,脚也受伤也不关心,是该好好教育一下。”
程时笙没有想过要教训傅星曜,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对她蛮好。
就是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他就生气,是刚才有那句话说错,惹他不高兴吗?
她抬起头看向余若,摇着头:“妈,我没事,应该是公事有急事要去处理,我能体谅。”
“结婚是人生大事,只有你体谅他,那他作为丈夫,不是也要体谅你,心疼你吗?”
“等他回来,妈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老婆不是娶回家就好,是要关心,要疼。”
余若一口气把心里话全说出口,简直就是不吐不快。
程时笙见状把水杯递到余若眼前,“妈,星曜不是已经叫你来陪我吗?你喝口茶,消消气。”
余若伸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茶:“还是笙笙最好,我们家真有福气,能娶到你那麽好媳妇。”
结果新婚后下午,程时笙都陪着余若,直至余若晚上做好晚餐后,两人吃完饭后余若才离开。
*
晚饭过后,程时笙独自坐在卧室。
下午,余若帮程时笙涂了祖传秘方铁打酒后,她感觉自己脚踝已经没那麽疼。
现在她都能在卧室内多走动,走累就坐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牆上时钟。
时间不知不觉已来到晚上九时,傅星曜还没有回家。
程时笙拿起手机,正准备想发消息给傅星曜。
既然已经结婚,谁主动也不是最重要,重要是要用心维繫婚姻。
沈蓉忽然来电,打断了她原本的计划。
“笙笙,我是不是不该打电话呢?今晚是新婚之夜,傅..”
程时笙出言打断沈蓉的话,“他下午回公司,到现在还没到家,一切都完。”
说到这里,程时笙眼泪很不争气,在眼眶裏打转后,下一秒却顺着眼角滑落至脸颊上。
“什麽?傅总怎麽可以把新娘子抛下在家?”
“不行,我要问问他,他说过的话是不是不算数呀?”
沈蓉向来最爱为程时笙抱打不平,面对傅星曜过份行为,她不理解,更不能接受。
程时笙擦走眼泪,“不要,他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就可以这样对待你吗?”
沈蓉一但想到程时笙脚受伤,独自一人守在海珑坊。
偌大别墅里,只剩下程时笙一人,沈蓉光是想就感觉很难受。
“蓉蓉,别忘了,我和他只是协议婚姻,他原本可以不管我。”
程时笙带着悲伤,说出最为残忍真相后,顿时电话另一端变得异常安静。
最后,沈蓉说好明天抽空来看她,两人才挂断电话。
程时笙放下手机在床头柜后,慢慢走向卫生间。
她一边开着微暖水温,一边陷入沉思当中。
*
门铃声瞬间将程时笙思绪拉回现实。
程时笙刚走出从卫生间,一抬头便看见傅星曜安静地站在卧室门口。
男人背靠着卧室大门上,他眼眸沉寂,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是波涛汹涌海底。
当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相遇时,傅星曜瞳孔裏染上一抹缤纷色彩。
程时笙站在原地不动时,傅星曜正大步朝她走去。
“晚上风大,怎麽穿那麽少?”
傅星曜一句简单不过问候,瞬间令程时笙感到无限温暖。
她下意识地去抓住傅星曜大手,试图在他掌心裏,找到一丝温度。
“我的衣服还在家,来不及拿过来。”
傅星曜二话不说,随手拿起一件居家外套,披在程时笙身上。
“傅太太要是着凉,我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