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56
56.
许钧豪艰难维持着脸上的表情。
于许钧豪而言,书吟是非常不错的相亲对象。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有车有房,全职翻译,带出去,非常有面。然而昨天书吟的话,不管她是否结婚,总而言之,都是在拒绝许钧豪。
同时,也变相地否定了许钧豪。
这一行为很大程度的伤害到许钧豪身为男人的自尊。
许钧豪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讨回些面子,冷嘲热讽书吟——书吟看不上他又如何,他还瞧不上书吟呢!
然他实在没有想到,书吟回来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商从洲和书吟一同出现。
许钧豪眼里的瞳孔疯狂摇晃,用了很长时间,才消化掉这个事实——所以书吟并非是梦女肖想过度,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和商从洲结婚了?!
再看商从洲,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儒斯文,无形中,隐隐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钧豪紧张得嘴角微抽:“……那个,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瞒着老同学?”
商从洲从容不迫道:“原本想公开的,但是书吟想确定好婚礼时间再公开。”
他淡笑着,话语里满是宠溺味道,“我都听她的。”
书吟微皱眉。
不是为他的自作主张。
而是,他撒谎的模样好镇定。
许钧豪却从商从洲的脸上,读出了冷冽的森森寒气。
“等到时候,我一定备上一个大红包。”许钧豪语气干涩。
“谢了。”商从洲嘴角扬起一个轻佻又寡淡的笑,“不知道要把你安排在哪一桌?是我的同学那桌,还是我太太的相亲对象那桌?不过书吟的相亲对象,似乎只有你一个,是吗?”
最后那句问话,商从洲换了一盏眸光,温柔地睨向书吟。
书吟清闲地笑:“是的。”
许钧豪的表情相当的精彩,雄赳赳地来,含着一口闷气离开。脸上挂着的笑,写满了自讨苦吃。
他们仨的对话,王春玲听得云里雾里。
见许钧豪要走,王春玲试图挽留:“小许啊……”
许钧豪头也没回。
王春玲挂着张慈祥的面容,望向面前的陌生男人。
在许钧豪之前,有不少人同王春玲给书吟介绍相亲对象。
是人都有缺点,相亲对象们也是如此。
有钱的没学历;有学历的没钱;学历高又有钱的长得丑;长得帅学历高又有钱的……那也轮不到来相亲。而许钧豪,有点儿小帅,学历高,体制内工作,还是老师,王春玲满意得不行,要不然也不会装病骗书吟回家相亲。
至于眼前的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整个人浸润着清冷的矜贵感。像是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
长相无可挑剔,那学历工作经济收入呢?
“你……”一时间,王春玲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个背着她拉着她女儿结婚的男人。
思及此,王春玲是又气又恼。
没有母亲面对这种事会不生气。
商从洲先把手里的礼盒相继放在王春玲面前的地方,之后,才做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商从洲。很抱歉,瞒着您和叔叔,和书吟偷偷领了证。”
王春玲冷笑:“都领完证了才来和我们说,我都怀疑你是真抱歉还是虚情假意。”
书吟忍不住:“妈,结婚是我和他共同的决定,您要是骂他,先骂我。”
王春玲一记眼刀飞向书吟:“昨天我已经骂过打过你了。”
被打过的左脸,隐隐作痛。
心脏似被拉扯着,溅出来的血渍泛着羞耻的红。
“阿姨,抱歉,一切都是我的错。”商从洲眉眼低垂,温驯又满怀歉意的模样,不复往日天之骄子的骄傲,“我今天和书吟上门拜访,也是想来向您和叔叔道歉。”
王春玲气得不轻,再三确认:“你俩是谈恋爱还是真领证了?”
商从洲:“领证了。”
王春玲:“你爸妈知道吗?”
商从洲犹豫了下,还是说出实情:“不知道。”
王春玲更怒:“你俩真行啊,婚姻大事,能瞒着爸妈。”
敞开的门,空寂的楼道,穿堂风冷啸。
蓦地,一阵高跟鞋的踩踏声,打破僵持住的气氛。
清脆的高跟鞋声,在他们这一层楼道停下,随后,响起的是熟悉的,似在哪儿听过的,婉约优雅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书吟家在这里吗?”
众人循声而望。
看清说话人时,书吟和王春玲皆是一怔。
王春玲显然认出来人:“你是……那个主持人,华映容吗?”
华映容摘下羊毛手套,露出纤细柔嫩的五指,路过书吟时,微微一笑,俨然是看儿媳妇的眼神。再往前,是商从洲,她无比幽怨地瞪了他一眼。等到了王春玲面前,华映容已整理好脸上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热情,“你好,我是华映容,是商从洲的妈妈。”
话一顿,华映容与王春玲牵手的手,松开。
“同时,也是,你的亲家母。”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商从洲挂断书吟的电话,神情凝肃,眉头紧锁。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拨通了华映容的电话。
“华女士,在忙吗?”
“如果你有事找我帮忙,那我肯定是在忙。如果你要找我吃饭,那我必然是不忙的。”华映容不冷不热的语调,缓慢道。
“那就是不忙的意思。”
“那就是要帮忙的意思,”华映容果断,“我很忙,再见。”
“我结婚了。”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
不到两秒,手机屏幕里显示“华老仙女”的来电。
商从洲嘴角微翘,接了起来。
不愧是主持人,华映容语速快得飞起,一口气说了冗长的一段话,没有任何停歇:“我刚刚是听错了吗你说结婚了难道不是你想结婚你要结婚怎么就是你结婚了呢?”()
没听错,商从洲语气温吞,重复一遍,我结婚了,华女士,您的儿子瞒着您,偷偷骗小姑娘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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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从洲!”
饶是一贯高贵优雅的华映容,也不免破口大骂:“你懂不懂尊重人啊?都不把小姑娘带回家给我见见,就带人去领证,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声音尖锐,刺的商从洲耳朵疼。
他开了免提,无奈揉眉:“事发突然,我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和您打这通电话,是为了别的事。”
华映容面色阴沉,嘲讽着他:“你主意大得很,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需要我出面?”
“她妈知道她偷偷和我领证的事儿,给了她一巴掌。”
“……”
安静了几秒。
华映容语气软下来,“怎么就动手了?你没拦住吗?商从洲,你是不是男人?”
商从洲苦涩:“我当时没在场。”
华映容大致能猜到他是为了什么事儿找自己的,深深叹了口气:“行了,不就是见家长吗,把地址发我,我过去帮你搞定。”
商从洲抿唇:“麻烦您了,妈。”
“麻烦是麻烦的,这笔账等你爸回家了我再和你算。”华映容说,“她妈养大个女儿也不容易,你俩瞒着她结婚到底是你俩错了。但是生气打人是不对的,打的还是我儿媳妇儿,她当妈的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儿子,你放心,妈保准过去,给你俩撑场面。”
“你打算怎么撑?”
“五百万彩礼怎么样?”
“……”
“好像不太好听,要不八百万?”
“……”
“妈。”商从洲低声,“您能别和外公一个模样吗?”
想当年,商从洲以中考第一的成绩考上附中。
他外公开心的给附中捐了一栋实验楼,顺便把附中教学楼宿舍楼上千台空调给换了。
想他外公一个儒商,华映容又是出行低调的人,偏偏在商从洲的事儿上,喜欢大刀阔斧地用钱。
闻言,华映容不太乐意:“世界上不管什么事,有钱就好办事,你别不信。”
商从洲拿她没办法。
-
一墙之隔。
两边父母会谈。
商从洲和书吟在她的房间里。
书吟有些状况外:“你妈妈……你怎么叫她过来了?”
商从洲说:“我原本是打算自己出面解决的,但是你过来,很多东西,我都不方便聊。想了想,还是让华女士过来解决吧。”
如果书吟没有给商从洲打电话,商从洲会毫不犹豫地将在生意场上用的手段,用到书吟的父母身上。
那一巴掌,扇的商从洲心疼得无以复加
() ,与他当年在混乱中,眼睁睁看着怀里的小孩推开他的怀抱,下一秒,子弹射穿小孩的心脏,他就死在他的面前——有过之而不及。
商从洲的耳朵就是在那天出的问题。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目睹书吟脸上鲜红的指印时,也出了问题。
极疼。
“不管我怎么说,在你爸妈眼里,我就是个骗婚的。好像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倒不如让华女士来,他们会看在华女士的面子上,说话不会那么难听。而且华女士的交际能力不容小觑,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有她在,事情会简单很多。”
也会体面很多。
这句话,商从洲没说。
他不想把自己和书吟的事,比作一桩生意。
他们是相爱的关系,爱不是生意,无法交易。
书吟笑了:“还以为要我们共同面对对方的父母呢,我都做好再被打一巴掌的准备了。”
商从洲笑不出来:“以后别人打你,记得躲。”
书吟说:“她是我妈。”
顿了顿,她眼睫低垂,神容里很是疲惫,那种疲惫,像是对某样事物,失去希望。
“我想过她会生气,但我没想到,她会打我。”
商从洲喉结滚动,上前,把书吟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唇贴着她的头发,气息吻过她的发丝,声音柔得近乎哄溺:“没关系的,都过去了。我想你妈妈也是气急上头,她一定也很后悔。”
“……会吗?”
“当然,你忘了,你可是她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来的女儿。”
“……”书吟靠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她应该是爱我的吧?”
商从洲听出了她话语里岌岌可危的希望,他安慰着她:“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的?她当然爱你。”
书吟轻轻地嗯了声。
她没看见,商从洲说这话时,冷而乏味的脸色。
他相信大部分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女儿,但是表达方式不对,再爱也无济于事。
他的书吟,一直以来,都没有被妥善地、好好地爱过。
所以她这样的敏感,自卑,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对待每一份爱,始终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从天而降的惊喜,又怕这份喜转瞬即逝。
他抱着她,感受到她心脏里遍布的荆棘,扎的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