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史在然他昨日没回来，是因为前两日在白云县里面终于买到了一处满意的房子，房子的原主人纠结了快一年才在这时下定决心要去投奔远房亲戚了，刚好他一直拜托人盯着那片区的房子，算是抢在别人面前捡了一个漏，那些手续紧赶慢赶可算是在小年前办完了。
史在然边大口嚼着荷包蛋，边把房子的事儿给说了。
守着他吃饭的众人皆愣住了。这县里的房子说买就买了？
“你花多少钱？”
“县里面何处。”
“房子是什么样的？”
“幺叔你吃慢点儿，别噎着。”
“幺叔，你买房子是要娶媳妇儿了吗？”
“哪家的姑娘？”
“可是真的？”
“那姑娘你是怎么认识的？可靠谱？”
前面房子的话还没接上，这又拐到哪一个湾里去了？不过嘛，房子有了，姑娘也有。
史在然吞下口里的食物，又喝了一口汤，顺了顺，见碗里还有大半，就说：“你们等我吃完再说。”
史志才翻了个白眼，“快吃。那你刚才吃着东西说什么？啧，慢点慢点。别把喉咙堵住了，别急，好好吃饭。”
众人皆乐，史志才其实可满意这个儿子了。
史在然好不容易才在那几双久盯不放的眼光中吃完了早饭，放下了碗筷，这会儿放在桌上的碗都没人去收拾，就等着他说话。
他满足地摸了摸自己的饱满肚子，然后伸了个懒腰。他的哥哥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不禁翻了个白眼。史在然笑着说：“白云县已经有了规划，要新开两家学堂。一家教授算术理学，另一家则专门教授杏林仁术。而隔壁县也有一家学堂，专门教授其他的，我打听到是机关类的！”
他兴奋地向家人分享这个消息，这也是他紧盯着要在县学里面买房子的原因。要不是白云县靠着南宁州还挺近，县里近几年的科考成绩不错，而且南宁州有了综合类大学，这个机会还难以轮到白云县。
果然大家都惊讶兴奋，七嘴八舌的问。
史志才一下子就想到了前面的房子，感叹问道：“你买房子就是在那附近吗？我儿果真机灵。”
史在安和程冬麦也兴奋得很，这些都是别人家不传之秘的传承学术，如今居然还有官方学堂教学。算术理学可能就是打算盘的吧，以后学出来就当掌柜，杏林仁术听懂了，是当郎中的吧？但这机关类的是什么？
史四方来回看着他爹娘，他想找个教写故事的学堂，但这想法自己都觉得太不靠谱了。
史悠悠心里更是激动，果然有穿越大佬，她最大的就业忧愁就被解决了，虽然乡下的生活很欢快，但如果靠种地来养活一家人，还是有些让她烦恼的，田野生活的惬意是在能够满足衣食无忧而且干活还可以花钱请人帮忙的情况下。
当然幺叔已经是举人了，她以后会被嫁给一个靠种田为生的男人这种可能性也比较低，还在童学阶段的她也没有仔细想到嫁娶，更多的思考是以后能干什么？史悠悠相信这个穿越大佬的时代会给她不少机会。
虽然村里面有村规不可低待女性，丢弃抛杀女婴，甚至因为跟大兴帝后的提倡相同而感到自豪，在外面总说我们村可不是那净出愚昧无知憨民的山旮沓，也借此掩盖以往一村光棍被迫从军的村史。
但是女性的地位并非那么容易被提起来，村里一样也有怨怪媳妇儿为下不出蛋的母鸡的婆婆，上着学堂但总是被叫回去带弟弟的小姑娘。
史悠悠满眼期待地问道：“女孩可以去吗！”
史在然摸摸她的头笑道：“可以！拿到童学完课的证明，通过这些学堂的考核，这不叫学堂了，要叫技校，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技！”
朝廷不同派系关于女子入学的争吵，以皇后拿出一堆厚厚的书而结束。书籍名为《论女子入学从政对国家的影响》，《何为阴阳何为男女》，《压迫女性的弊利》……
听到幺叔这样说，史悠悠还有一些印象，知道师以长技以制夷，这句话是近代史上的一位文学家在其著作中提出的主张，一句对清王朝闭关锁国的否定，而现在，这成为了技校之技的来源，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兴隆帝！
史悠悠知道幺叔对兴隆帝的学说言论都非常崇拜，科考进京是他以往的目标，然而现在科考到进士，万里挑一，都难以形容科考中进士的成功几率，虽然他有读书的天赋，但和那些从小打牢基础，又有天赋，又肯拼搏，还有家庭支持的人相比就不足而论了。所以幺叔选择了公务小吏，因为他出去开拓了眼界，知道考中了也有进京学习的机会。
“但是具体的规则细节还没有出来，这入学的年龄，预估是在十二岁以上，应该是要照抄京城那边的办学规矩。”
十二岁才可以去？这童学完成之后，九岁到十三岁，有一个年龄间隔啊？史悠悠摸不着头脑。
总之买房和技校这两个消息一出来，家人都忘记还要去买年货的事情，直到大房那边史在富过来喊人。
史志才回侄儿说马上就过去，又吩咐大儿子锁门，又道：“边走边说，这个大事儿，报纸上怎么没说？”
“只是计划，还没有完全的安排下来，报纸上肯定不写了，但这消息肯定是真的。”史在然牵着史悠悠跟着出门。
程冬麦关心道：“这才回来，你还要出去吗？可累？”
“放心吧，大嫂，我早上坐马车回来的，都好久没赶过镇上的集了，今天还是小年，肯定更热了。”
史悠悠佩服幺叔得紧，这古代读书考学可不比现代还有什么视频讲解，线上线下课程班，史家也没有给到教学资源的支持，幺叔考上秀才到举人，纯粹是他自己的努力，刚考上举人准备考公务小吏，哦，就是公务员，又约上他同志向的几个同窗，租了一个清静的院子关门苦读了。
苦读还不忘记挣钱，还在县里以题会友，专人指导小辈，不但时不时的给家里银子，还那么年轻就攒下了买房的钱。
刚想到这儿，就听到幺叔对爷爷说：“爹，买房我钱不够，借了五十两，年后还。”
史志才并不意外，儿子的收支他也估摸有个数儿，在县里面的房子肯定不便宜，点点头回复道：“不当事儿，你之前拿回来的那些没动过，就是这房子的事，你好好给说说，这也是置下家业的大事儿。”
买得急情有可原他就不说了，这买了回来也就轻飘飘的一句买了房子了，跟买了一块猪肉一样。
“我是想见了大伯他们一起的时候，免得我说两道话。”
“……喔，史举人给我秀一字千金啊。”
“爹爹爹，不是，背篼给我给我，哪敢劳烦举人他爹……四方悠悠还笑，你们说是不是？”
一家人跟大房那边会合之后，要一起出发去镇上买东西了，两家人全都出门，是因为除了买年货，今天还要去到斜塔镇附近的青烟观祈福，小年祈福是史家的传统，不是白槐村的。
这个传统来源于一段先辈的故事，史志才的爷爷和爹娘曾在小年接受过帮助，若非那个恩人，白槐村史家这支就不复存在了，小年祈福，为史家，也为恩人。
今日没有用到牛车，这个时节村里牛车也抢手，都已经约到过年后了。
全家步行把乡间的小路都填满了，史志粮看着这一大家子人，路上欢笑嬉闹的孩子，追忆了些许时光，面带欢喜的背着手走在后面。
等到背着背篼的举人侄儿过来说房子和技校的事儿，听完开头就情绪高昂，房子的事儿他先没问，他让细细的说一说学堂的事情，阻止了孩子们的嬉笑，让儿孙们都仔细听着史在然说新学堂的事儿。
史在然尽量拿他们可以理解的角度来说。
知道有专门的地方可以学打算盘出去了就可以当掌柜，还可以学当郎中开医馆救死扶伤，不用去走关系拜师学艺，那机关类就是墨家机关术，就是四个轮子的马车！河道旁转动浇起一股股水花的水车！村里放入稻谷吹出杂物谷壳的风谷车！
学费不会高昂，官方办学，就业保证！家里面的孩子大都有机会。
一路上众人都兴高采烈的商议，在今天青烟观祈福后抽签的时候，史志粮更是让所有的孩子都要心里问学业发展，不许祈问别的，他想借此来考虑孩子们应该往哪一个方向发展。
但是道观的签文可以从姻缘，家庭，身体多个方向去解读，但想以此来判定要去哪一个类别的技校，就难以解读了。
不过好消息是大家都为中上签，上上签。喜得两个爷爷在道观里哈哈大笑不止，子孙后代兴旺，国家富强，皇帝清明，他们是赶上好时候了呀。
但是想到皇帝的年龄，眉头一皱，赶紧加钱祈福，祝愿他长命百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