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下午三点半，抵达H市。姜妙和蒋佳欣在航站楼道别分开。她打了辆车回到自己租的公寓楼。
进屋后姜妙放下包，在沙发上一直躺到五点。
彼时窗外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屋里的余晖蛰伏在墙角，和窗影一道静静地搁浅在郁郁沉沉的夜色中。
她起身收拾行李箱，顺便点了个外卖。
草草吃完晚饭，六点半，她打开电脑，调试好声卡，弄好obs，在直播群发好直播通知。
七点，准时开播。
甫一直播，在线人数瞬间破万。
姜妙角色还停在游戏大厅，她去厨房倒了杯水。
【老婆老婆我来辣~~】
【老婆两年没见！好想你呜呜呜！】
【老婆老婆你说句话呀！】
【等的我花都谢了！终于开播了！】
【老婆你这两天干什么去了啊~】
【夹子又播了，怎么还不停播？！】
【能不能正常说话，老是夹着好难听】
【人声音本来就是这样的，别尬黑】
……
姜妙回来，正好看到最后这条弹幕。
姜妙：“……”
她摸了摸鼻子，心里怪心虚的。她本来的声音还真不是这样，一半靠夹，一半靠声卡，才造就出了这般比全糖还要甜的夹子音。
她捏了捏嗓子，感觉对味儿了，才开麦道：“回来了回来了。”
【熟悉的感觉~】
【有内味儿了】
【可以，够夹！我超爱】
【主播这两天做什么去了啊？】
姜妙扫了眼，回道：“我高中同学结婚，去帮忙当伴娘了。”
【是不是很累？】
【老婆好巧，我也十一当伴娘】
姜妙说：“是有点累，早上起得太早。”
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单排。
【心疼主播！】
【十一好多结婚的，我都参加了三个婚礼了】
【宴席好吃吗？】
姜妙说：“不知道，太忙了，没吃上。”
话音刚落，游戏排进，弹幕不再闲聊，姜妙也全身心投入到游戏战斗当中。
弹幕上时不时有几个跳梁小丑，姜妙理都没理一下，直接无视，任由他们发癫。有时候癫狠了，房管就会出来封号禁言。然后这些小丑又会再换个号过来，循环往复。
姜妙屡见不鲜，对此早已淡然了。做主播的都有一颗强心脏，尤其是她这样容易招骂的夹子音主播。她还记得她刚转型的时候，弹幕上骂得比现在还狠。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是正常人直播没有流量，更何况她还是个不露脸的女主播，看得人更少。所以她只能剑走偏峰，靠夹子音博流量。
她当时也没想到夹子音带来的效果会这么的出人意料的好。让她一举成为PUBG板块最火的女主播，但同时也让她招来不少黑粉。
黑粉最猖獗的时候，整个弹幕都被他们屠了。
那时她还被黑粉弄得一度抑郁，已经打算月底就不播了，但没过几天上个月收益下来，她抑郁症状不治而愈，想想高低也算是个医学奇迹了。
所以现在姜妙就看淡了，她心里有个等式：
黑粉=流量=钱
……
在姜妙那边直播没多久后，李尧风这边也不声不响地开播了。
李尧风调好声卡，用气泡音和大家say hello。
弹幕清一色的都在喊老公。
【老公晚上好呀】
【老公这两天去哪儿玩了鸭】
【老公别玩游戏了，玩我吧】
李尧风：“……”
他时常因为跟不上他粉丝的大尺度而感到格格不入。
他选了个不那么露骨的弹幕回道：“去哪儿玩了？这两天没去玩，回老家参加婚礼了去了。”
【又是婚礼，好多婚礼啊，这已经是第二个参加婚礼的主播了】
【第二个？还有哪个主播也参加婚礼了？】
【呜喵啊】
【呜喵说她去做伴娘了】
【吠尧也去婚礼，两个人参加的不会是同一场吧？】
【哪有那么巧的啊，又不是哪个主播的婚礼】
……
李尧风瞥到弹幕上说呜喵去做伴娘了，轻轻笑了下。
声音很浅，但麦克风收音效果太好，直播间的粉丝都听到了。
【尧大在笑什么？】
【我敲，家人们谁懂啊，这个笑好好听，好清爽！】
【笑成这样，不会真是同个婚礼吧】
【好可疑！！】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看着瞬间疯涨的弹幕，李尧风避重就轻道：“不是主播的婚礼，参加的是私人婚礼。”
【吓死了吓死了】
【真的很讨厌夹子，在尧大的直播间能不能不要谈夹子】
【我差点以为我进错直播间了呢，夹子粉能不能滚回你们主子那儿？】
【一个女夹子都能被捧成PUBG路人王女一，PUBG是没人玩了是吗？】
……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李尧风忽然来了一句：“其实呜喵的技术很厉害。”
一下子弹幕全熄火了。他们被主播这句话干懵了。
李尧风继续不紧不慢道：“她枪压的很稳，而且她的场均KD在5.4以上。”
KD（Kill/Death)玩家的击杀死亡比，KD1.5是入门玩家；KD3算是稍微会玩的，玩家也普遍在这个水平；KD在5以上就已经属于大神高手级别了。
不带任何偏见来看呜喵的话，以呜喵手法，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强中手。
直播间的粉丝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呜喵是PUBG的路人王女一了。
【有点魔幻，气泡夸夹子，我竟然嗑到了救命？】
【呜呜呜，感动哭了！】
【呜喵真的很强，别看呜喵说话嗲嗲的，但是她枪真的很硬哇！】
【不行我要和呜喵说，气泡夸她了哈哈哈哈】
……
呜喵的粉丝遁得飞快，不消一会儿的功夫，隔壁直播间的姜妙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啊哈？吠尧夸我厉害？”姜妙竭力忍住嘴边的笑意。
【对鸭对鸭~】
【还说老婆你KD5.4呢~】
【老婆腻害~】
【不愧是我老婆！】
【老婆老婆老婆~】
姜妙看着满屏的老婆也不反感，直播间里喊“老婆”最欢的都是女孩子，这可不是她瞎猜的，是她的数据说的。
谁敢相信PUBG夹子音女主播，粉丝男女比例竟然是4比6，女6男4。
事实证明，她即便是夹子，也是让女生喜欢的夹子。
嘿嘿。
姜妙故作矜持道：“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夸，你们淡定点。”
【老婆我刚刚看到了，你枪都压不住了！】
【确实不是第一次被夸，但第一次被气泡哥夸】
“气泡哥”三个字眼出来，姜妙差点就绷不住了。
“他是气泡哥，那我岂不是夹子姐？”姜妙说道。
【这我们可没说哦~】
【笑死，夹子姐、气泡哥，还挺对称的】
姜妙带着笑收割完最后一个人头。
这把出来，姜妙开下一把，游戏秒开。
进入准备倒计时。
粉丝都说下一把想要看呜喵和气泡哥一起打。
姜妙说好：“这把打完就我去吠尧直播间问问吧。”
有小粉丝问：【呜喵和吠尧不熟吗？】
姜妙唔了声说：“不太熟。”
确实和吠尧不太熟，和李尧风好像……
……也不熟？
姜妙一起固定打游戏的主播就那么几个，她也不爱参加什么线下主播聚会，所以她的交际圈一直很窄。吠尧之前就不在她的交友圈内，她顶多只听过吠尧的大名，但从未接触过。
遇到李尧风纯属意外，发现对方是吠尧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谁叫她第一天碰到李尧风的时候，她就在刷他的视频，两者声音这么相似，不怪她联想到了一起。
后来网咖游戏组队，游戏里的声音听起来更像了，还有他那全是漏洞的好兄弟，一声“大尧”直接把底裤掀了。
大尧？
圈里除了吠尧，谁还会叫“大尧”啊。还有那技术手法……她不瞎。回去后就把以前吠尧的直播视频补齐了，她愈发的确定吠尧就是李尧风。
待会儿该怎么和李尧风说呢，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夹子主播好唐突啊……
等等，他似乎不知道她是呜喵。这样的话……
各种搞事情的念头划过脑海，姜妙低头笑笑，抬眼游戏已经排进广场，她扫了眼左下角队友id，还没看清，突然弹幕井喷式地爆发——
【吠尧！！！！】
【3号3号！！气泡哥！！】
【呜喵呜喵！看3号！】
……
与此同时，李尧风的直播间也炸了——
【1号是呜喵！！】
【我屮艸芔茻，这是什么节目效果！！】
【气泡和夹子的中门对狙吗？！】
【哇咔咔咔！】
李尧风愣了一秒，没想到这么巧。正在考虑怎么和姜妙打招呼，姜妙那边先开麦了。
“3号小哥哥方便开麦吗？”
柔柔嗲嗲的声线，甜得发腻，直播间像是被陡然飞来的奶油糊了满面。
李尧风握着鼠标的手指突然打滑，他谨慎地拿起鼠标在衣服上擦了擦。
“3号小哥哥？”
李尧风开麦：“嗯，我在。”
语气低沉，尾音泡泡泡。
这可恶的气泡音，饶是听了无数次，姜妙还是禁不住恶寒地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
两边直播间的粉丝都在不客气地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属实是互相魔法攻击了】
【你夹我泡，谁怕谁】
【中门对狙啊哈哈哈哈哈】
【不行太搞笑了！！】
短短一分钟不到，两人的直播间暴涨好几万观众，都是从各个直播间听到消息，飞过来看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