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这句“鸭子”简直是把男人的脸面往地上踩，扶风肺都要气炸了：“你怎么说话呢？！”
“难道不是？”姜妙面色平静地直视他。
扶风眼眶充血，攥着的拳头“咯咯”作响，厉声道：“你他妈欠扇吧？！”
姜妙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一紧，李尧风挡在了她面前，把她拽至身后。叶皓也上前，眼神狠戾地瞪着他：“你要扇谁？我们是不是给你脸了！”
这下扶风终于认出他们了：“妈的！你们是叶皓李尧风！”
队友听到李尧风的名字，表情微变，眯眼打量他们：“谁是李尧风？”
李尧风淡淡道：“我。”
“好好好。”对方一连三个不怀好意的“好”，他直勾勾地盯着李尧风，皮笑肉不笑道，“我，老狼。”
李尧风倒不意外，对方表现的那么明显。叶皓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这会掏出手机，鸡贼道：“我录像了啊，如果你们敢打人，直接禁赛。”
老狼：“……”顿时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
李尧风也没想到叶皓来这招，在身后竖了个大拇指，叶皓得意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老狼神色阴郁地瞪了叶皓一眼，没再轻举妄动。
唐知凡挤到他们中间：“私人恩怨往后排，我们先解决桃桃和扶风问题。”
老狼阴阳怪气道：“有什么好解决的，不还不就完事了。”
“行。”姜妙也是一副“好商量”的语气，“不还也可以，那到时候别怪我们送你们上818。”
“你——！”扶风瞬间变了脸色。
老狼神情也凝重起来，他意识到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闹得全网皆知，作为扶风队友的他们，不用多想肯定会被牵连。
老狼和另个队友卷毛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息事宁人的意思。
两人勾住扶风的肩膀，把人往后带了带。三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再回来的时候扶风不情不愿改口道：“我还一万行了吧。”
姜妙说：“两万。”
“一万五！”
“两万！”
“我他妈真凑不出那么多钱！”扶风急道。
姜妙看向桃桃。桃桃抿了抿唇：“一万五，现在立刻微信转我。”
扶风说：“现在转不了！我真没那么多钱，我给你打欠条行不行？”
“你在开什么玩笑！”桃桃跳脚道，“打个欠条谁知道你以后还不还！我不管你怎么弄，你必须今天就把钱转我！”
桃桃认死理，扶风怎么说都没用。他们两拨人就这么死捱着。四周刮来的寒风愈演愈烈，老狼和卷毛俩网瘾青年就穿了件夹克出来，根本扛不住冻。
卷毛缩缩脖子道：“把钱给她得了。”
“没那么多。”扶风说。
“还差多少？”老狼问。
“有好几千。”扶风说。
“找人借借。”老狼说。
“你们有钱吗？”扶风打蛇上棍，问他们。
老狼双手插兜，眼睛一夹，露出一个市井无赖的笑：“我们哥俩穷得叮当响，你问我们要钱？”
“……”扶风没办法，只好打电话找人借钱。见没什么别的事了，老狼和卷毛抱着手回网吧。
李尧风看了眼姜妙说：“回车上吧，我们三个男的看着他就行。”
姜妙点头，拉着桃桃上车。
关上门，桃桃便挨着姜妙问：“姐姐，我刚刚做的对吗？”
“对。”姜妙欣慰道，“就该现在把钱要到了！他这种无赖谁能保证以后会给钱！”
桃桃用力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姜妙揉了揉她的脸，夸她：“你做的很棒！”
心情阴霾了好些天的桃桃，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但这个表情只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她嘴角又迅速塌下来，闷闷不乐道：“要是他今天酬不到钱怎么办？”
“简单，一直蹲他，蹲到他转钱为止。”
“但是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桃桃声音越说越小。
“所以就要逼他。”姜妙握住她的手，“不说丧气话。现在就是我们能要多少，就要多少。你有他家里人电话吗？”
桃桃一愣：“要和他爸妈打电话说吗？”
“这笔钱他如果还不上，肯定还是要找他爸妈还。”
桃桃摇了摇头：“我没有他爸妈电话。”
姜妙也不意外，如果桃桃有的话，应该早就联系了扶风爸妈才是。
“说起来，你还没和我说过你们怎么认识的？”姜妙问道。
桃桃不自然地别开脸：“我们是……游戏认识的。”
“游戏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这话不假，桃桃就是被游戏里扶风帅气犀利的手法迷得一塌糊涂，把人当做了男神，最后心甘情愿地为他千里送。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肖奈，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贝微微，都能打出一个happy ending的完美结局，落到桃桃这样境地的女人比比皆是。
桃桃也觉得自己很傻逼，怎么就这么愚蠢地喜欢了上一个人渣。
“姐姐，我感觉我以后不会再谈恋爱了……”桃桃靠在姜妙的肩头喃喃，“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妙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姐姐，李尧风对你好吗？”桃桃转脸看她问道。
“挺好的。”到目前为止，李尧风确实待她不错。
桃桃却不相信，怀疑道：“姐姐，你小心别被骗了。他们这种男主播肯定有很多妹子跟他们撩骚！”
姜妙大致猜到她想说什么，笑笑：“你别说男主播，我们女主播也是。”
“啊哈……？”一下子把桃桃整不会了，满腹的话梗在喉头。
姜妙揶揄：“我榜一大哥也天天找我聊天，要看看吗？”
桃桃：“……”
哑然片刻，终究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桃桃小心翼翼地觑她：“可以吗？”
姜妙心里好笑：“当然可以。”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切到小号：“你看吧。”
桃桃虔诚地捧着手机，点开榜一大哥的聊天框一字一行地看下去。
【榜一大哥-消逝の爱】：宝宝~喝奶茶吗？
【呜喵】：不喝，年纪大了要控糖。
【榜一大哥-消逝の爱】：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猪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的。/可爱
【呜喵】：……
【榜一大哥-消逝の爱】：宝宝，天冷了记得多穿衣服。
【呜喵】：[直播链接]，开播了，欢迎老板~
【榜一大哥-消逝の爱】：宝宝，【红包】爱你哟
【呜喵】：不用啦~！多来看直播就行！心意到了就好了！
【榜一大哥-消逝の爱】：女人，你在欲擒故纵吗？
【呜喵】：我是真心待真心！
【呜喵】：谢谢老板平日支持！！
……
后面的言论多是这样，榜一大哥喊老婆、宝宝，想方设法地想把姜妙拐到线下面基，姜妙都是四两拨千斤地搪塞回去。
桃桃看得心惊肉跳，中间好几段榜一都开了点带有颜色的玩笑话，都被姜妙打岔打过去了。
桃桃匆匆扫完，把手机还给姜妙。
姜妙面不改色地关掉手机：“所以，你看，只要在这一行，这种事就避免不了。”
桃桃瞄姜妙脸色，问：“姐姐，有很多吗？”
姜妙点头：“很多。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桃桃：“那吠尧……”
姜妙表情淡淡：“一样的。”
桃桃呆了：“那你们……岂不是都心知肚明？”
姜妙一笑：“对。”
桃桃有点不懂了：“你不担心吗？”
姜妙想了想说：“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我相信他的人品。”
桃桃撇嘴，嘀咕道：“我以前也相信扶风但他还不是……”
姜妙认真地看着她：“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扶风。”
桃桃哑掉。
“也有像我这样的人。”姜妙顿了顿，大约觉得气氛过于严肃了，玩笑道，“像我这样不为金钱名利所惑的人。”
桃桃正儿八经地点头：“姐姐确实不为金钱名利所惑！”
姜妙笑着屈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小嘴甜的。”
桃桃嘿嘿傻笑。
姜妙正色道：“桃桃，这个世界上坏人有很多，但同样好人也有很多。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取决于自己本身。我是一个女主播，我的男粉那么多，我如果想，我也可以和他们聊骚，轻而易举地去哄他们的钱。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有底线。
“有底线的人千千万万，你只是不巧遇到了那么一个没有底线的人。你不必自怨自艾，这不是你的错，也不必上升到所有的人。”
姜妙慢慢地环住她：“你要相信，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爱你的、疼你的人，只是有的时候他可能来的晚一些。”
桃桃无声半晌，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一脸湿意。
……
一个下午扶风都在到处打电话，姜妙下车了一趟，让桃桃自己在车里平复情绪。
唐知凡和叶皓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李尧风一个人在盯梢。姜妙走过去问：“他俩人呢？”
“厕所去了。”李尧风说。
“怎么样了？”姜妙下巴朝扶风方向扬了扬，“借到了几个钱？”
“才一千块。”
“那看来任重而道远。”
李尧风不置可否，他眼神瞥了眼车上，问她：“怎么出来了？”
“桃桃心情不好，我想让她静静。”
李尧风点头，抬手把她羽绒服后的帽子给她盖上：“这里风大，少吹点风，免得又着凉了。”
姜妙本就巴掌大的脸，又带了口罩，被毛茸茸的帽子一套，只剩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她眨眨眼：“我嗓子已经好了一点，有没有发现？”
“没有。”
姜妙踮起脚，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她按着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送了送：“真的有好了一点！你仔细听！”
李尧风不为所动，坏心眼地扬着脖颈，叫她怎么也掰不动。
“诶，你这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姜妙又好气又好笑。
李尧风眼里闪过促狭笑意，他双手扣起她的腰身，轻轻一提。
“啊——！”姜妙小小地惊呼一声，紧紧地扒住他的肩头，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脖颈痒痒的，还有点冰冰凉凉的触感，李尧风目光下视，只看到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领口那儿拱着，他问：“在干嘛呢？”
姜妙熊抱着他，把他羽绒服的领口蹭开，然后脸蛋贴着他颈窝蹭了蹭，下巴垫在他的锁骨上。她微微仰头，狡黠道：“我在占你便宜呢。”
李尧风乐了，将她放下来，就让她没骨头似的抵着他身上。
“冷不冷？”李尧风问。
“手冷。”她在他怀里哼哼唧唧道。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一同揣进自己的荷包兜里。
“你里面穿的好少啊。”姜妙下巴在他单衣领口那儿拨了拨。
“里面就穿了一件。”他不置可否。
“哇噻，让我康康。”
李尧风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笑，意味不明地调侃：“你是这路子啊！”
“哈哈哈哈哈。”她闷笑，煞有介事地坦言，“不好意思，我有点急色。”
“急色也没办法。”李尧风慢悠悠地丢出两个字，“憋着。”
这劲儿欠欠的，姜妙憋着笑，肩膀耸动，也欠儿吧唧地回：“好嘞！”
“还‘得嘞’呢。”他学她。
“行嘞！”她又说。
“得了吧您。”
“得了吧您。”
两个人幼稚得不行，你来一句我学一句。叶皓和唐知凡回来，就看到他俩在这“鹦鹉学舌”。
叶皓打住他们：“别再‘您’嘞！我要晕了！”
“好嘞！”
“好嘞！”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默契地相视一笑。
叶皓懒得理这谈恋爱后明显变得智障的两人，他四下瞥了眼，没见到扶风的身影，问道：“扶风人呢？”
“刚进去了。”李尧风说。
“进去多久了？”唐知凡问。
“有十来分钟了。”李尧风说。
“会不会跑了啊？”叶皓问。
“进去看看？”李尧风说。
“好。”
李尧风把姜妙的手抽出来：“去车上坐着。”
“嗯。”
三个男人进网吧，姜妙在车上等了会儿，看到李尧风三人和扶风出来，后面又跟出来老狼和卷毛两人。
不知道他们一群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叶皓拿出手机，扶风老狼卷毛分别扫了扫，扫完后，两拨人又说了会儿话，然后原地解散。
李尧风三人上车，姜妙从后座下来，坐回副驾。
一行人坐好，姜妙边系安全带，边回头问他们：“钱要到了？”
“要了八千。”叶皓说着，看向桃桃，“桃桃，我把钱转你了。”
桃桃点头：“看到了，但怎么只有八千？”
“没办法。扶风那小子真没钱，身上就一千块。剩下那七千还是找老狼和卷毛凑的。”叶皓说。
“那还差七千怎么办？”桃桃问。
“没事。”唐知凡说，“我们让他打了欠条。叶老板还跟他说了，说我们刚录像了，如果他不还钱，到时候我们就在网上曝光他。”
桃桃松了一口气：“那也行。”
“最晚十二月底还钱给你。”叶皓说，“我们说了，十二月底钱没给你打完，我们就818见，那小子最近肯定会还钱给你。要是这段时间没信儿，你就和我们说，我们再‘催一催’他。”
“好，太感谢了。”
“小事。”叶皓摆手。
网吧门口，望着桃桃一行人开车远去，扶风咬牙切齿道：“就这么放他们一马？”
老狼点了一支烟，收紧腮帮抽了口，又缓缓吐出：“急什么，来日方长。”
……
傍晚，他们一行人回到了H市，李尧风先把两个学生送回学校，经过桃桃唐知凡学校门口的时候，叶皓看到他们学校对面大排档开张了，问他们要不要去吃烧烤。
桃桃最近对油腻的东西敬谢不敏，唐知凡也没什么心思，众人便把他们送进校门，再转头去对面的烧烤店。
姜妙嗓子没好全，炎症还在，吃不了辣的东西。李尧风去旁边的潮汕粥店打包了份青菜瘦肉粥。
姜妙一个人捧着寡淡的青菜瘦肉粥，看他们吃烧烤。
“……”姜妙觉得眼前这幕堪比满清十大酷刑，她真心实意地问道，“你们不觉得这对我是一种残忍吗？”
叶皓哈哈大笑：“我们倒是想给你吃，你能吃吗？”
姜妙捏着筷子，试探地夹了一串烤黄瓜片，刚抽出一点，手背就被拍了下。
姜妙气馁：“看到了吧！”
叶皓吃得满面油光，望着她忍笑点头：“看到了！分了吧，这男人连烧烤都不让你吃，太过分了！”
“就是！”姜妙有意和某人唱反调，“还是单身好啊~”
“姜妙。”某人眯眼，危险地喊了一声。
姜妙一怂，闷头扒粥：“但是我男朋友那么贴心，长得帅又有八块腹肌，傻了我才分！”
“哟，八块腹肌都知道了？”叶皓斜眼笑。
“不必嫉妒哥。”李尧风轻飘飘撩他一眼，根本不接茬。
“切。”叶皓顺坡下驴，“谁嫉妒你了。”
“你，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嫉妒。”
“得了呗您。”说完叶皓才反应过来，一拍脑门，“完了，这‘您’今天还真过不去了！”
三人齐声大笑。
大排档里热火朝天，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