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花开时(上)
翌日清晨,旭日缓缓东升,于空中久违地能瞅到一丝光亮了,上京城享受雨夹雪的滋润有半月之长矣,天若是再不放晴呐,可就有点儿对不住今天这喜庆的日子了。
在苍灵,只有二君的诞辰,才有普天同庆的资格。
但规矩毕竟是人定的,这不,把郡主的诞辰提高到普天同庆的程度,端词盏就破格施行了。
宫中有传言说,君上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表达对郡主的喜爱之情。
民间也有传言说,君上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追忆那逝去的挚爱——君后阮雪。
但真正的缘由是什么,恐怕连端词盏自己都不大说得清,可能反而是郡主对此能知悉一二......
昨晚和青雅说好了的,郡主今儿午朝要借这身体一用,但奈何青雅睡得太死,给了郡主违约的机会,于是还没到午朝就提前操控。
至于紫雅,郡主没有叫醒她,任由她呼呼大睡。
红云殿内的花园里,长有十几株端正气派的腊梅树,在这正月时节里,花儿开得正旺,棕黄一片,朵朵饱满的,这是郡主最喜见的美景。
这些腊梅树,是阮雪在女儿三岁时亲自为其栽种的,寓意不可谓不美好。
然而,腊梅树上的秘密,在这宫闱之中,除了郡主本人,却几乎没人知道:
这些树上住着五只幻鸟妖,是前些年阮诗简进宫给王兄祝寿时,偷偷塞给小侄女的礼物。
郡主平时一天到晚都在上课,有时候只要一得闲,就会来这和这几只幻鸟妖聊天。
“郡主贵安。”
一宫女见郡主来园里赏梅,便停住了清扫的活计。
“嗯,早安。”
郡主淡淡回复。
“听殿里的姐姐们讲,每当这时候,您就会来赏梅呢。”
宫女与郡主闲谈起来。
“以前不是就吩咐过,花儿开的时候,不要清扫这儿吗?”
郡主有些埋怨。
“是,婢知错,还请郡主责罚。”
宫女放下扫帚,便要跪下。
“不许跪。你肯定是新来的,本宫就不追究了。这次记住就好。”
郡主眯眼微笑着说。
“谢郡主宽容...您、您怎知婢是新来的?”
宫女有些惊讶,一时不知这扫帚该放哪了。
“你太敬畏本宫了。在殿外时,本宫没办法,得给父王撑场子;但在这殿里,宫女们都晓得本宫不喜繁文缛节而喜一切从简。”
郡主走至宫女跟前,弯腰伸手要取走扫帚。
“婢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是...郡主不喜欢...受人敬仰的感觉?”
宫女借着机会发问,双手呈上扫帚,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是也不是。本宫总觉着这是一种没有尽头的压力,像是头上压满了沉甸甸的期望,你们越是敬仰,本宫就越是苦恼。”
低头望着沾满落花的扫帚,郡主一边感慨,一边从中择取出一朵较完整的梅花,笑了笑,捧在手心里,又将扫帚放置一旁。
“所以郡主...经常自己外逃出去透气?”
宫女掩面偷笑。
“哈哈...你悟性不错嘛,但这可不是本宫说的啊,本宫可没有说过。”
这女孩看样子与本宫还是有些话题的,也不是那么地怕生,着实有趣,郡主内心如是想。
“噗嗤...这是婢自作主张瞎猜测的,当然不能算是郡主的想法。”
“不逗你了。本宫想请你做一件事。”
“郡主直言即可。”
“本宫要你做贴身宫女,日后伴在本宫左右。”
“这、这,婢何德何能,君上知道了会凌迟了婢的。”
“额...他敢!再说了,父王也没有那么残暴好吧,苍灵哪来的凌迟?你莫不是还活在前朝?这都间隔快四百年了。”
宫女急忙认错,“是婢失言了,郡主您莫要动气。”
“说得好像本宫有喜了一样...既然你这么有顾虑,那本宫就浅浅地跟父王请示一下好了~”
郡主很是开心,心想父王一定会同意的。
宫女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便觉答应不下来,“婢仍觉不妥,若郡主执意,但愿能行...吧。”
早就匍匐在花园附近房顶上偷听的端词盏,全力一纵地轻巧落地,“小丫头,郡主的话也算不得数么?”
“父王,你又偷窥我。”
郡主略显无奈,哭笑不得。
“哪有,为父这是担心你,一下早朝便赶来见你了。”
其实主要是老父亲担心那名宫女对女儿会有什么小动作。
“回君上,婢怎敢僭越,婢乃苍灵之罪人。”
宫女连忙向端词盏大行稽首礼。
“非也,何来罪人一说,又不是你的错。起来说话。”
端词盏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语气渐渐软了下来。
郡主白了老父亲一眼,“红云殿不欢迎谜语人,父王,有屁就放。”
端词盏悄悄偷走女儿手中的那朵梅花,拿捏在指间欣赏把玩,慢条斯理地问,“宝贝,如果,你的贴身宫女...是仇国藩王的女儿,你,还会愿意收她吗?”
“不愿意。”
郡主没有任何迟疑,坚定地摇头。
宫女低额眉头一皱,对于郡主的回答,不知怎的,虽属意料之中,但又不免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了......
“她也曾荣居高位,所以我不愿再让她屈尊服侍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要放弃她。”
郡主这时才发现花儿不见了,手中空落落的,便跳着从父王手里又夺了回来。
“哦?那女儿的意思是?”
端词盏在猜测女儿打的啥主意。
“给她身份,让瞿娣姐姐收她做养女,培养她成为下一任大内女官。”
“嗯...倒也不是不行,正好瞿娣和阮元尚无女嗣。”
“父王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胡扯啊这是。大内女官这么重要,瞿娣怎可能......”
郡主眼瞧机会来了,即刻使出独家秘术——疯狂撒娇,“不要嘛~父王最好了~父王就帮女儿下个诏令嘛~女儿今晚做给你红烧肉吃!”
“你说什么?”
“下诏令!哼~”
“不是,最后一句。”
“我给你做红烧肉吃啊。有啥问题吗?”
郡主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歪着脑袋问。
端词盏又一次掉进了女儿的“乖巧陷阱”里,激动地给女儿来了个公主抱,“女儿长大了,呜呜...这个大内女官得给!给得值!”
难得听女儿说要主动给我做菜吃,真的...太太太欣慰了,虽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就是很感动,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