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敢陪我死吗
到了据点，上官颜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的披风是红色的，眉眼间多了凌厉，俊朗，下颌线如刀锋般，侧脸棱角分明，阴瑟的气质也散去了几分，真有些峋将军当年的风采。
路上的时候峋煜曾算了一卦，卦他和上官颜的姻缘，老者只是很神秘的摇摇手，随后摊开一张黄纸，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天定良缘。”
上官颜为老者胡邹的能力折服了，心底有些嗤笑，只因为她从不信神佛。
峋煜则是阴沉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老者说道：“这卦算的好，钱你都拿去。”
随即把重重的钱袋子递给了老者，老者很开心的接过。
上官颜看着他这一身打扮，比起过去顺眼了许多。
一路势如破竹，攻破了好几座城池，只是这一仗，上官颜和峋煜被围在中间，以少敌多，区区五千人，而对方足足几十万人。
上官颜用了迂回突击之策，可仍然是敌不过。
二人浑身全是伤口，最后，追月和魄抄带着残部率先撤退，上官颜和峋煜却被逼退在崖顶。
对方将领的攻势下，峋煜抱着她飞了出去，他的发髻有些松散，脸上多了几道脏兮兮的痕迹，却把她紧紧护在身下，山是料峭的，他的身上全是伤口，敌方的士兵将她们围在了崖顶边缘。
他看了一眼深不可测的崖，问道：“上官颜，已至绝境，前有敌军，后是万丈深渊，你敢陪我死吗？”
上官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败绩，但人非圣贤，自然没有办法一辈子料事如神。
她看了眼深不可测的崖，轻声笑道：“峋煜，你真是个疯子。”
“舍命陪君子吧。”
她不怕死，死在崖下，总比被敌军首领带回去折辱要来的痛快。
摔落山崖的时候，风声太急，她听他在耳畔说道：“可惜，上官颜，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将她紧紧抱住，摩擦过崖侧的每一处山石他都像疯了一般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千疮百孔，到滚到崖底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上官颜抛至崖间石台上，自己则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了下去。
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上官颜，我要是死了，你就会怀念我一辈子了。”
上官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看了眼前的少年，脆弱而苍白的脸色，浑身都是伤口，圆而深，长长的刀口，挂伤，断了一半的肋骨，有的伤很深，十分可怖。
她拖着他把他抱在怀里，又生了火，她把他摆在自己身侧，一遍一遍的拿身体去温暖他，他快要凉透了，嘴角发白的躺在她怀里。
几天时间，他还是没能醒，上官颜身上的伤势太重，没办法挪动，她就割了血喂他，他喝着她的血度过了几日，她的身子恢复了一些，便又打了些野味取了水来。
日子过的久了，他终于幽幽转醒。
他还是那般阴郁，即使瘦了许多。
“阿颜……”
“你别动。”上官颜轻轻按住他，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脸有些微红。
“这样折腾居然也没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还以为能让你记我一辈子的。”
“也不看看我喂了多少天的血，你死了，对得起我喂的血吗。”
峋煜看着上官颜的手腕，一些刀痕，非常明显的伤口。
“阿颜，你对我真好。”他的神情还是有一丝恍惚，许是刚醒的缘故，他的神志还不算太清醒。
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凑了过来想亲她一下，却被她侧脸避开了。
他也不恼，一点点逼近她，不清醒的反复诘问她：“为什么，上官颜，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爱我呢…你明知道我心里已装不下旁人了……明知道我可以为了你去死……”
他的声音逐渐微弱了，像是又发了烧，烧的意识模糊了。
他贴在她耳边说道：“你的剑术是我教的，我们也一起经了这么多战役了，我为你挡了多少次必死的局，上官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到底要受多少次伤，才可以温暖你，才可以爱我。”
他的语气里却没有责怪，反而是魅惑般的献祭，他靠近她，说道：“哪怕像怜爱一只小兽一般，怜爱我一次也是好的。”
他是爱她的，很早他就没了父母，他是个可怜的遗孤，一直怀着仇恨，上官颜呢，比他更惨，他一直觉得他更懂她，比起清风朗月的宋寒宴，他们更相似不是吗。
他手里紧握着那位卦者给的姻缘石，他不明白，她不是他命中的缘吗，缘怎会错呢。
他把头埋在她脖颈放肆的吸允，神色更是像坠入了无间地狱，他痴狂的喃喃道：“阿颜，请你做我的主吧。”
他瘦了些，也带着伤，发烧使他白色带着血迹的里衣浑身湿透，看起来却若隐若现，格外诱惑。
他支起一侧胳膊，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上官颜，女帝陛下，你若需要个孩子继位，你找我，找我借个种吧。”
他的脸在火中看来有一丝妖冶的美。
他又说道：“我愿意做你的工具，做你手中的利刃，你说过我可以委身于你的。”
峋煜此刻是霸道又强势的，尽管受了伤，他还是那样疯，这个人外表儒雅，可底色就是阴郁疯狂的。
他将她抵在身下，宽大的手掌撑在一侧，她无处可逃，只能被他半圈禁在怀里。
“峋将军，我少时顽劣放荡，忘了那些事情吧。”
上官颜垂眸道。
“我可不是宋寒宴，没他那么君子，我也可以不顾礼仪廉耻把你…”
她未听完就拿刀抵在他胸膛上，她最讨厌威胁，抵着刀，想来他也不会乱动了。
谁知他看了看胸前抵着的那把短刀，轻蔑一笑，将身体凑过去，一点一点的刺了进去，血渗透出来，本就满是血色的白衣又添了一片红，刀划破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上官颜，我不怕你的刀，你刺在我身上，我也觉得高兴。”
“何况这刀是我送你的，你把我送你的刀拿来刺我，真好。”
“你疯了。”
上官颜咬牙切齿道。
她觉得他的眼神像是要吞噬她一般，再不制止他，肯定是痴狂缠绵的吻落下，吻到嘴角渗血方停。
可时间渐渐过去了，他不再执着于吻她，使她松懈片刻。
他眸色暗淡说道：“我神志清明了些，我知道，吻了你，你再不会理我了…但是…”
他含住她的手指，看着她，仰头道：“手指，总可以吧，不算太过冒犯你。”
他褪去了往日儒雅的外衣，专注的看着她，神情认真。
指腹间传来温热的触感，过了许久，他才肯放过她。
“只是这样而已，不要不理我，就当给我这一身伤的奖励。”
他笑的有些凄苦了，他是想就着他的性情使用一些强行的手段，可是比起她再也不理自己了，却又觉得无足轻重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爱一个人会如此卑微，几乎是忤逆了自己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