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临别

上官颜回了宫，整理了一番，就到了第二天，她该送宋寒宴去霖国了。

他今天仍然穿着厚重的衣衫，看起来庄重了许多，像是在欢场初见他那时候的样子，他一直都有那样傲视天下的气宇，即使是一身素衣，也难掩身上的贵气。

峋煜和他的旧仇注定了他不可能再继续做盛国的国君，而现在，她请他，因为她实在无瑕顾及所有政务，因为她对他的愧疚，还因为，他的能力从来都没有被掩盖过一直那样耀眼。

他是个通透的人，即使高居帝位也未被野心吞噬，仍然有对真情的坚守，他没有变的麻木不仁，仍然是个仁君。

他教会了她权术，可后来，她才从他身上明白，从柳丝雨身上明白，做国君，不仅要有权术，她曾经想站的更高，一些中间的牺牲和残害都只是快速达到目的的手段，但是她教会她不仅无愧于臣民，也无愧于自己的心。

他仍是那样温柔如水，谦谦君子，他的温柔冰冷让她觉得靠近是一种亵渎。

他实在是个很懂礼节的人，而她又实在是个放肆无礼的人。

所以，站在她身边，她时常觉得，他们是如何相处的，居然能互相接纳这么久。

“这是我在盛国为君为相时的手记。”

他将手里的卷轴递给她，指尖的微寒也顺着卷轴的传递让她感觉到，他的身子还是不好。

这些年她在霖国征战，他把政务处理的极好，她从来没有为这些事情担忧过，他把自己的手记交给她，是想让她更熟悉一些，希望她能将一些政令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看向她，眼底的柔情还是一如既往。

“这次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看向他的脸，竟然有了一丝不舍。

“任何你想见我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唤我，飞书即可。”

他会赶过来，言下之意如此。

可是盛国和霖国去路遥遥，他要过来，至少要纵马半月，他竟也不觉得远。

“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她看向他，她不会辜负他的教导，现在，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知道，你一直做的很好。”

他看向她，仍然是那般温柔眷恋的神情。

“你曾对我失望过吗，在我把毒酒递给你的时候，在我不择手段上位的时候。”

她有些忐忑，还是问出了多年的疑问。

“从未。”他还是那般纵容的神情。

“颜颜一直是个很有想法的女子，只是看到了太多的民生凋敝，心中对正义产生了质疑而已，而且，也许你并不知道，你才是那束光，是因为你，我才决定要做一个无愧天下的明君。”

“那时候我看向你，炙热，纯净，温暖，像是太阳一般，将我身上的冷都映彻的格外醒目，我才决意要成为配的上你的人。”

这是个很有趣的命理，她曾在他最黯淡的时候让他觉得自己该变的明彻，当他变的纯白如宣纸，又成为拉住她没能走向无底深渊分岔的人。

他们在不同的日子和时间里互相影响，互相救赎着，成为照亮彼此人生路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