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
少女双手插进外套口袋,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站在一高校门口的光荣榜前一动不动。
入秋了,微风将她的双马尾吹向一侧,沈稚昭单薄的身子好似要被吹走,街边的落叶都打着旋地转。
她定定地望着排行榜第一格的名字,祝玄星。
“吱呀——”学校的铁门被推开了,沈稚昭抬眼,刚好撞上少年深邃的眼眸。
他认真锁上门,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背着书包,俨然一副好学生模样。
“祝玄星。”沈稚昭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朝他扬扬下巴。
祝玄星一愣,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快步离开。
沈稚昭见自己被忽视,急急追上去:“我是前几天约你做家教的,我爸说了,钱不是问题,他愿意加价。”
祝玄星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又把她当空气了。
沈稚昭拢了拢外套,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问:“不是说给钱你什么活都接吗,你愿意放假来学校打扫卫生都不愿意给我补习吗?”
她没意识到祝玄星紧紧握了握拳,还想再说两句,却被少年打断。
他皱着眉,望向沈稚昭时眼里有一丝轻蔑:“一个月五万,补吗?”
眼前的小姑娘愣了一下,祝玄星见状,冷哼一声,正准备抬脚。
“补!”沈稚昭一狠心应了下来,紧紧攥住他的衣角,虽然祝玄星开口天价,但是她相信,对于爸爸来说,没有什么是她撒个娇解决不了的。
祝玄星显然也愣住了,他只是随口胡诌,想吓退面前这个有点傲娇的大小姐,他的确是缺钱,但是他更不想和沈家任何一个人来往。
不过五万块钱的确十万火急,祝玄星眯了眯眼,还是觉得救命更重要,钱到了手,怎么得来的根本没人会在意。
他朝沈稚昭点头,说:“我有条件,先付。”
眼前的少女顿时笑得像被人摸脑袋的小猫,昂着头应着:“好,我同意!”
“你不怕跑单?”祝玄星见她笑的很傻,问出口后又突然怔了一下,在心里自嘲道,可能自己的救命钱,对别人来说就像洒洒水一样简单。
“我信任你。”沈稚昭依然是小猫笑,攥着他衣角的手还没放开,祝玄星心里一紧,但也不再多问。
祝玄星没拒绝,扶了扶书包,继续往前走。
沈稚昭跟在他身后,蹦蹦跳跳地,“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给我补习吗?”
祝玄星没回她,任由她说。
“还记得暑假的时候你在科技馆打工吗?我手机丢了,你帮我找回来的。”沈稚昭将嘴里的糖咬碎,把糖棍儿扔进路边垃圾箱里。
含糊不清地继续讲着:“你记不记得我?反正当时我就觉得你真是个特别好的大好人,所以…”
所以对你有点好感了?沈稚昭摇摇头,不能这么说,太显轻浮了,她偷偷睨了祝玄星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异样,才清清嗓子故作镇定说下去。
“后来偶然听说你学习也特别优秀,所以想让你教我,我直接把您当偶像。”沈稚昭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祝玄星显然毫无波澜,只觉得身旁这个女生叽叽喳喳,挺烦的。
沈稚昭见冷了场,赶紧戳戳他的胳膊:“你不记得我啦?”
“不记得。”祝玄星停下脚步,“补课是怎么安排的?”
沈稚昭对前方望去,已经到自己家的小区门口了,她疑惑地看着祝玄星:“你不记得我,那怎么知道这是我家?”
祝玄星朝她的目光望去,缓缓道:“随便走的,有缘分。”
沈稚昭皱皱眉,和他交换联系方式后便回家了,也懒得再和他说再见,明明就是记得,明明就是几个月前的事,干嘛要装作不认识。
祝玄星目送她离开,转身坐在附近的公共长椅上,抬起头,树叶缝里透出来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祝玄星不敢再多看一下,轻轻合上眼。
几个月前的科技馆正开着展览,祝玄星申请做了临时讲解员,因为有过硬的物理知识,很容易就通过了面试。
那天太阳快落山,他做了一天的解说,正准备卸下扩音器去休息,却发现有个女孩蹲在卫生间门口的角落里偷偷抹泪。
她的长发被泪水沾湿黏在脸上,一只手还抓着旁边挂满玩偶的书包,样子可怜的很。
祝玄星走过去,递了一包纸巾,问她:“你…”
话还没说完,女孩便已经不再隐忍,接过纸巾呜咽出声:“我的手机丢了,里面有…有很重要的东西,我找不到,也发过寻物启事了…”
祝玄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哭,我是工作人员,你相信我,我帮你找。”
女孩停止抽泣,抬眼看他,她眼底都染上红色,还滴着眼泪,两眼汪汪地应着:“好。”
她站起身,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祝玄星开始后悔,本来只是想多赚点钱,结果因为心软给自己找了个事干,不过好在他们扫雷似的转了两圈还是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手机。
沈稚昭马上解锁手机查看一番,喜悦的神色很快染上眉梢,抬头说道:“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祝玄星摇摇头:“不用,不早了,早点回家。”
“你住在哪,我家住在一高附近,你不是也要下班吗,顺路的话一起走吧。”
“你是一高的?”
“不是,”沈稚昭晃晃脑袋,“但是准备转去呢。”
祝玄星点点头,没搭话,默认和她一起走了。
“对啦。”少女边走边笨拙地把书包挪到前面,从包里翻出一颗糖,摊开手掌递给祝玄星。
“听到你嗓子哑了,这颗糖可以缓解哦。”
祝玄星愣了愣,缓缓接过,糖皮画着一枚笑脸,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糖。
沈稚昭笑笑:“我哥哥给我亲手做的,是不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嗯。”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