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住旅馆
正在擦拭摆件时，门被打开，出差两周的科德林回来了。
瑞凡赶忙走过去接过科德林的羊毛大衣和帽子，生怕又惹恼了他。
科德林换上毛拖鞋，“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瑞凡对于科德林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诚惶诚恐地回答：“家里一切都好。”
科德林不说话，径直朝厨房走去。
瑞凡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吃科德林的食物，看这架势，科德林怕是要以食物为借口给他一顿殴打。
科德林打开冰箱，干酪肉类都保存得完好，一点都没少。蔬菜的叶子都蔫了，全变成菜干，已经不能吃了。但即便如此，它们的摆放和数量都与他出差前没有任何变化。
他又打开柜子，就连面粉都没有变少。
科德林背对着瑞凡，瑞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冷冷的声音。
“你今天早上吃的是什么？”
瑞凡恭顺地回答，“是一些饼，我借用了您的厨具，但是我都已经清洗干净了。”
虽然语气恭顺，但瑞凡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科德林在家时总是喜怒无常。他已经想到科德林以自己私自使用了他的厨具为由，将自己一顿毒打。
“去给我做份一样的。”
“啊？”
瑞凡根本不知道科德林到底想做什么，但如果食物做得难吃他一定会被揍的。
科德林平日里都吃得很精致，就连应潮回软的面包也是一口不吃。要是真给他吃了那些饼，瑞凡怕自己要丢掉半条命。
瑞凡十分犹豫，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动，额头不停冒冷汗。
“父亲，您如果饿了的话，我可以给你做馅饼或是煎蛋。”
科德林转身，表情十分严肃，“我说我要一份一样的，你听不懂吗？”
说着，科德林的手掌高高举起，仿佛下一刻就会扇在瑞凡的脸上。
瑞凡害怕地闭上眼睛，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敢后退半步。
那个巴掌终究没有落在瑞凡的脸上，科德林将巴掌缓缓放下。
“快去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是，父亲。”
瑞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他不知道科德林为什么将巴掌放下了，但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将饼做好端给科德林，科德林只是咬了一口就全部吐出来了，他甚至还用清水漱了两次口。
“这是给人吃的吗？这简直就是猪食，哪个正常人会吃这种东西，简直是恶心至极。”
瑞凡低下头并不回话，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难以下咽，可自己每天吃的就是这些东西啊。如果可以，他也想吃那些好吃的食物。
他的父亲每天吃着大鱼大肉，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吃的是什么东西，现在尝了，又说那些东西是猪食。
等着吧，三周后我去伦敦，谁爱伺候你谁伺候吧。三周而已，我忍。
瑞凡在心里放狠话，却把头埋得更低了。
科德林罕见的没有发火，他稍微缓和了神色，从兜里拿出两张钞票递给瑞凡。
“拿着这些钱出去待一周，出差回来看见你就烦，快滚吧。”
瑞凡接过那两张五英镑的钞票，生怕科德林反悔似的跑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可是十英镑，就算是在旅馆住两周也是绰绰有余的。要是住便宜点的旅馆，算上吃食，一周后至少还能剩下一半。
将东西收拾好，瑞凡轻手轻脚离开了家。
一出家门他就想兴奋得大喊一声，但又怕科德林反悔，这才没有喊出声。
他选择了一个在邮局旁的旅馆，单人间一天只需要五先令。虽然家具比较老旧，但是比他那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卧室好太多了。
将行李放好，瑞凡给伯纳德寄了一封信。其实他想打电话的，那样会方便许多，不过他并不知道伯纳德家的电话号码。
好在是在同一市区，最迟下午就会送达。
旅馆旁边还有一家书店，不过那个书店要比他之前帮人写信的那个书店要小很多，就只有几把椅子，并没有桌子可以供人写作。
中午，瑞凡到楼下吃午餐。点了一份土豆泥配炸猪排，花费了一先令，好心的店主还送了他一个苹果和一杯热茶。
他喜欢这种嘴里塞满肉的感觉，油脂的香气和土豆泥的咸香让他欲罢不能。
待在屋子里，温暖的壁炉和厚厚的墙壁隔绝了深秋的寒冷。再过两周就是冬天了，瑞凡并不喜欢冬天。
到了冬天，气温会变得更低，食物的价格也会有所上涨。
如果遇到下雪那就更讨人厌了，雪花落在人身上会将外套给弄湿，四周也会变得更加安静。
那种安静让瑞凡觉得孤独，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和折磨。
瑞凡的母亲也是在一个雪天去世的，所以每到下雪天，科德林就会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他甚至会让瑞凡不穿外套去扫屋顶上的积雪，在外边待久后，手指会渐渐没有知觉，要用热水浸泡才能感受到疼痛。
吃过午饭，瑞凡回到房间休息，盖着厚厚的棉被，温暖的被窝勾起了他的困意。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门声将瑞凡吵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穿上拖鞋前去开门。
门打开，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瑞凡回抱住伯纳德，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伯纳德走进来将门关上，“当然是因为我想你啊，收到你的信我就过来了。”
瑞凡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我们昨晚上才分开的。”
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讲，就算是分开一分钟也会觉得思念，这点，对瑞凡、对伯纳德，都是适用的。
伯纳德吻了吻瑞凡的额头，“就算是昨晚才分开，我也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昨晚上都没睡好，我就怕睡着后醒来，发现昨晚的一切都是梦。”
“傻瓜。”
两人坐在床上，伯纳德背靠着墙壁，瑞凡则靠在他的胸膛，他用双臂将瑞凡环抱住，他一刻也不想与瑞凡分开。
“等我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去伦敦，我在那里想找一份工作。”
伯纳德亲吻瑞凡的发顶，双臂紧了紧，让瑞凡和自己贴得更近。
“你可以不找工作的，我还有钱，可以供你读大学。你不是想成为作家吗？大学会给你一个更大的平台。”
瑞凡的眸子暗了暗，他早就记不得自己的梦想了，但没有想到伯纳德居然还记得清他两年前的随口一提。
“算了吧，以我的成绩也不可能和你一起去帝国理工学院的。”
“还有很多好大学的，像是伦敦国王学院，它的文学专业十分有名。以你的成绩应该可以申请的，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也可以不去帝国理工的，我们可以一起去其他大学。”
瑞凡摇了摇头，他侧过身抱住伯纳德，“你一直都想去帝国理工，要是因为我去其他大学的话，我会自责的。”
伯纳德用手掌抚摸瑞凡的脑袋，还是想继续劝他读大学。
瑞凡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他故作娇羞道：“大学里的人这么多，你难道就不怕我移情别恋吗？再说了，我是个懒惰的人，我可不想上完大学去工作。等你从帝国理工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到时候你养我，好不好？”
瑞凡都这么说了，伯纳德便知道他是铁了心不想去上大学，只能温柔地应了一声。
“好，我养你。”
只有瑞凡知道，他哪里是不想上大学，他是怕自己亏欠伯纳德的太多，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便无法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