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棕石岛
漆黑的庞然大物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得到它破开海面的轰隆声,此际遥遥看来,它像一条巨大的黑鱼。
“蓝长老,要过来了呢!”
有紧张的丹霞派元修看到蓝印风一动未动、甚至都不去看庞然大物前来的方向,便小心翼翼地出声提示。
“慌什么?那是天乾城的黑鲸船。”蓝印风缓缓出声。
果然,待到大物来到更近的距离后,丹霞派众人已经能看清大物的轮廓,那果然是一艘船,只不过比寻常的船只要大了许多,十条破风舸加起来估摸才能抵得上它。
黑鲸船通体漆黑,整体外形像一条大鱼,船身之上赫然是一根根锋利的巨刺,而且在巨刺之上还扎着几条血液还未流尽的怪鱼,看上去就像一只浑身长刺的狰狞巨兽。
同时,在黑鲸船的船头,此刻正站着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面容年轻的男子。
“前面可是丹霞派的同修!”
劲装男子远远地放声高喊,尽管海风呼啸,巨浪滔天,但他的声音却是清晰地传到了岸边的丹霞派众人的耳中,显然是动用了神念之力。拥有神念,证明的他的修为至少也是百旋境。
“老夫丹霞派蓝印风!”蓝印风负手而立,终于把目光看向了越来越近的黑鲸船。
“原来是蓝前辈,天乾城李广赋见过蓝前辈!”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远远地朝着蓝印风低头拱手,恭敬地行了一礼。
“原来是天乾城李家的年轻俊彦,不到三十岁的百旋境,天乾城李家果然名不虚传。”蓝印风的目光落在李广赋的身上,眼神莫名。
听到蓝印风的话,丹霞派众人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李广赋。不到三十岁便修成百旋境,在乾州绝对算得上是天骄般的人物。
黑鲸船随即放慢了速度,数息之后便缓缓地停了下来,离着岸边还有数丈的距离。岸边的水太浅,黑鲸船靠不过来。
“恭请丹霞派各位同修登船!”
李广赋站在船头,拱手高喊。
蓝印风一马当先,御空而起,而后缓缓落到了黑鲸船的船头。
丹霞派众人随后也施展出御空术,离开海岸,去到了黑鲸船上。
齐凤阳是最后一个上到黑鲸船的,待到他落在黑鲸船的甲板上时,李广赋看出齐凤阳的不凡,连忙上前恭敬地问道:“天乾城李家李广赋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天乾城李家?”林阳记得孙不疑曾经跟他说过,天乾城有四大上位家族,白家、李家、慕容家和叶家。四大家族,一个家族的实力堪比乾州一个顶级的宗门。
林阳不由得多看了李广赋几眼,只见李广赋淡眉薄唇,脸色暗黄,如蓝印风所言,看上去应该是二十七八岁,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老夫姓齐,齐凤阳。”齐凤阳淡淡地回应。
“原来是大丹师,齐老前辈,李广赋失礼了,还请齐老前辈勿怪!”李广赋连忙朝着齐凤阳鞠了一躬,态度甚是恭敬。
“李大修客气了,齐某老是老,但修为境界与你一样,都是百旋境,前辈二字可不敢当。”齐凤阳也拱了拱手。
李广赋虽然不到三十岁,但人家的修为境界摆在哪里,齐凤阳当然不敢以前辈自居。
李广赋赔笑道:“您乃是乾州仅有的七位五品炼丹师之一,当得起广赋一声前辈。”
就在这个时候,蓝印风说话了。
“天乾城的情况现在如何?”蓝印风没有去看李广赋,而是盯着波涛翻滚的海面。
“晚辈正要向两位前辈汇报呢,最近几个月,乱禁海的元兽明显有些反常,不但进攻的频次比之前高了,而且,甚至在天乾城附近海域还出现了五级元兽的身影。”李广赋言辞中透露着担忧。
“五级元兽!”
听到五级元兽现身在天乾城附近,丹霞派众人无不色变。五级元兽那可是相当于元府境元修的存在,乾州当然有元府境元修,但无一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难得一见。
蓝印风和齐凤阳齐齐皱起了眉头,显然,五级元兽也让他们心受震撼。
黑鲸船缓缓掉过头来,向着来时的方向破浪而行。
林阳抬眼看去,只见在黑鲸船的两侧,各坐着数十名身着短褂的精壮汉子,他们正奋力地摇着大桨,一个个满头大汗。
在这些摇桨的汉子身上,没有半分的元力波动,他们显然都不是元修。
“这些都是世俗武者。”林阳乃是武者出身,当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些摇桨汉子的身份。
丹霞派众人上到了黑鲸船后,摇桨的汉子们一个个闷头摇着又宽又长的木桨,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过去,显得很是反常。
林阳的目光在众武者的脸上一一看过去,他幻想着其中就有自己的父亲。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看到林正锋。
黑鲸船劈波斩浪,极速在海面上航行,速度不比破风舸慢多少。
突然,黑鲸船猛然一震。
“敌袭!”
李广赋高喝一声。
与此同时,那些一直站立值守在黑鲸船四周的与李广赋穿着同样劲装的汉子一个个御空而起,神情紧张地看着海面。
有丹霞派元修跃跃欲试,也准备御空而起,却被蓝印风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啊!”
只听一声惨叫,一位摇桨的武者被一条巨大触手缠住了脖子。触手足足有成人大腿根粗细,其上尽是花花绿绿的茶杯大小的吸盘,还冒着浓浓的黄水,看上去甚是恶心渗人。
触手缠住武者的脖子后,闪电般抽回,将武者直接给拖下了黑鲸船,不给旁人施救的机会。随后,在汉子落水的地方,很快便冒出了一股血水。
“是二级元兽七彩魔章,快加速摇桨,离开这片海域!”
李广赋认出了袭击黑鲸船的元兽,大喊出声。
“一只二级元兽而已,有什么好惊慌的,直接斩杀就是了。”有丹霞派的百旋境元修看到李广赋慎重的表情,不屑地出声。
李广赋却是不恼,缓声解释道:
“大修有所不知,七彩魔章虽然只是二级,但却很是难缠,它只用触手进行攻击,身体的重要部位藏在水中,除非下到水中,不然很难将其斩杀。它有数十条长长的触手,这些触手都有着很强的再生能力,斩断之后能快速地重新长出来,而且,触手上的这些黄水有着强烈的腐蚀性,不小心溅到身上,会让皮肤瞬间溃烂。同时,七彩魔章是群居元兽,从不会单独行动。若是这里有四只以上的七彩魔章,即便是体型巨大的黑鲸船,也可能会被它们给拽沉海中。”
听到李广赋的介绍,丹霞派众人无不色变心惊。
就在这时,一条触手又越过船舷,闪电般缠向一位摇桨的汉子。
汉子警觉,连忙丢掉手中的木浆,纵身后退。与此同时,一把闪着青光的锋利长剑破风而出,直接斩断了伸到船上的触手,是李广赋祭出了本命元兵。
锋利的长剑在斩断触手后,又斜刺而出,竟是将那位躲避触手的汉子给刺了个对穿。
汉子双眼圆睁,直挺挺地倒在了甲板上,当场气绝,脸上还挂着惊恐的表情。
“擅离职守,杀!谁若是再敢丢掉手中的木浆,他便是你们的榜样!”李广赋一改与丹霞派众人说话时的客气,声音冷冽地对着摇桨的武者们说道。
众摇桨的武者看到同伴的惨死,无不心有戚戚,但更多的却是恐惧,随即,他们一个个使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划动大桨。
黑鲸船的速度陡然加快,很快便摆脱了七彩魔章的纠缠。
看到李广赋的狠辣,丹霞派众人反应不一,有人淡然,有人疑惑,也有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林阳看着躺在甲板上的尸体,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从被李广赋杀死的武者身上,林阳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林正锋的影子。
“你如此滥杀无辜,就不怕遭报应么?”林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逼视着李广赋。
丹霞派众人齐齐把目光看向了林阳,他们未曾想到这个一路上从不吭声的同门居然站出来跟李广赋对上了。他们当中也有人对李广赋滥杀的行径不满,但李广赋乃是天乾城李家的人,既是强龙又是地头蛇,谁会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得罪李广赋。
李广赋用神念扫了一眼林阳,发现林阳只是元基境的修为,脸上顿时显出不屑表情,当然还有愤怒。
不过,愤怒与不屑只是在李广赋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先是瞟了一眼蓝印风和齐凤阳,而后笑着对林阳说道:“这位丹霞小友,你有所不知,我们在乱禁海上行船,最忌讳的便是不听指挥,擅离职守。方才若不是我及时将那水手斩杀,恐怕其他水手会纷纷效仿,届时黑鲸船就会停在那片海域当中,等到七彩魔章群赶到,我们整船人都会有危险。斩他一人,救下全船的人,相信小友处在我的位置,应该也会有同样的选择吧?”
“要起到震慑警示效果,就一定要杀了他?请恕我不敢苟同!一条鲜活的人命,岂能说杀就杀,若是没有必杀的理由,就是恃强滥杀!而且,他已经死了,死者已矣,你就不要把威胁到整船人的性命安危、如此重大的过失与责任压到他的身上,他只是一个连元力都没有的武者,他担不起!”林阳直勾勾地盯着李广赋,全然不在意李广赋的眼中已经现出了杀机。
“小友,你也知道他只是一名武者。武者在天乾城,就如蝼蚁一般,死不足惜,小友何必耿耿于怀。”李广赋年纪不大,却颇有几分养气的功夫,他压抑着心中的杀意,脸上仍旧带着笑意。
“蝼蚁?武者也是人,元修也是人,为何武者便是蝼蚁了?就因为你比他们强大?我想问问李前辈,你现在是百旋境强者不假,但你的这一身修为境界必然也是先做凡人,再测脉,再修炼元力,一步步修炼上来的。按照你的说法,你曾经不也是蝼蚁么?”林阳此话一出,李广赋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了。
“林阳,住嘴!”齐凤阳眼看两人之间的冲突就要升级,连忙出声制止。
林阳本欲继续说下去,但齐凤阳已经开口,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广赋看到齐凤阳出面,消失的笑容立马又回到了脸上,缓声对着林阳说道:“小友是叫林阳吧,在乱禁海,在天乾城,凶险重重,你只是元基境,行事一定要倍加小心的,天乾城可是隔三岔五就会有元修丧命的。”
李广赋明面上在提醒林阳,实则已经是在赤裸裸的威胁。
“多谢李前辈提醒,我会一万个小心的!”林阳淡淡的回应,他岂能听不出李广赋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蓝印风突然走上前来,冷声对这林阳说道:“小心?你要小心什么?你既然敢来天乾城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但是,你要死也只能死在元兽的手里!”说到这里,蓝印风抬眼看向了李广赋,额上的川字纹紧皱在一起,看得李广赋脸色发白。
李广赋当然知道,蓝印风的话是针对自己威胁林阳而说的,算是间接地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齐凤阳突然咳嗽了一声,而后对着林阳说道:“让你闭嘴你没有听到么?赶紧给我去到船尾警戒去!”
林阳当然听到了蓝印风对自己的维护之意,恭恭敬敬地朝着蓝印风和齐凤阳行了一礼后,快步往船尾去了。
李广赋也连忙找了个借口退走了,离得蓝印风远远的。
待到林阳和李广赋离去后,齐凤阳和蓝印风缓缓走到了船舷旁。
“老蓝啊,咱俩这回算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了,林阳这小子行事如此的冲动,指不定还要给我们惹出多少的麻烦呢?你看看,这还没到天乾城,他就把李家给得罪了。”齐凤阳长长地叹了口气,满面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