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叶阑的态度有点冲，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漠气场。
防备感很强。
柳雨晴有点意外。
虽然她认识叶阑也没多久，但叶阑给她的初印象太深刻了。
就是一个明媚帅气，随和淡然的人。
家境应该很不错，气质很好，那种为人处事的平和感是装不出来的。
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面。
很犀利，很强势，让她感到有点陌生。
柳雨晴对此倒是不会有什么想法。
人本来就具有多面性，她自己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无能。
于是她稍退半步，站在一旁看着面前这个稍显不一样的叶阑，静静旁观。
那人无所谓似的笑了笑。
“叶少，别这么冷酷嘛，我也是好心。”
叶阑的面部表情毫无变化，依旧很冷。
“不必。”
作势又要往外走。
那人又开口说：“余文辉也回来了，听说他最近在到处打听你。”
叶阑停住了。
柳雨晴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稍微紧了紧，随后便放开了她。
叶阑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人，笑了一下，说：“多谢告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他也已经打听到你面前了，那就劳烦你转告他，让他老实点，不要搞事。否则，这次就没那么容易混过去了。”
说完，叶阑轻轻揽过柳雨晴的肩，带着她往门外走去，不再作任何停留。
还好，后面那个人没再像只苍蝇一样嗡嗡个没完。
像个无赖一样，看着怪讨厌的。
叶阑离开的速度不慢，但依然照顾着柳雨晴的脚步，不会让她跟不上，被丢在后面。
一路上，柳雨晴都在小心地观察着叶阑的表情。
看起来还是挺平静的，但柳雨晴知道，叶阑的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
走出下行电梯，两人在往车位上走的时候，柳雨晴斟酌着问道：
“刚刚那个人……”是谁？
“曾经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不熟。”
叶阑倒是没犹豫，没等柳雨晴把话问完，就直接说了。
看起来，叶阑并没有想要瞒她什么，柳雨晴点了点头，也没再追问。
一直到两个人上了车，叶阑摇下车窗，却并没有发动车子。
他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随意敲了两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柳雨晴的目光被他干净的指甲所吸引。
果然人长得好看，全身上下都好看。
连手都这么欲。
叶阑以为柳雨晴不说话，是在想刚刚的事。
于是他转头看她，说：“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不用憋在心里，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
柳雨晴内心“嗯？”了一声，心道其实也没什么想问的，她刚刚只是被美色吸引了注意力而已。
倒也不是她心大，她只是不想随意打探别人的隐私罢了。
人生在世，日子过了那么久，谁还没有点不愿意见光的心事呢。
没什么可问的。
“没什么，”柳雨晴摇了摇头，“我不是个八卦的人，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叶阑听完愣了一下，他看向柳雨晴的眼神带了点意外。
“但是如果你愿意主动分享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柳雨晴补充道。
叶阑转过头去，看向前面，语气淡淡地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个人是我以前朋友圈子里的一个熟人，好几年不联系了，以前关系也没多亲近。”
“后来，我……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圈子里多是想看我笑话的人，我就跟他们断了来往。”
“今天遇到纯属意外，我都没想过他会主动来跟我打招呼。”
“还有……他说的那个叫安婷的人，是我前女友，已经分手好几年了。”
“那个叫余文辉的，是我曾经的兄弟，后来……因为一些事闹掰了。”
说完，叶阑自嘲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也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他回头看向柳雨晴，“你现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糟糕的人，跟兄弟闹翻，跟朋友圈子断了联系，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确实，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
最后一句话，叶阑的声音低了下去，近乎喃喃。
但柳雨晴还是听到了。
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明显暗淡了下来。
柳雨晴莫名很心疼。
她主动伸出手来握住叶阑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现在的你不就挺好的？”
“是非论断，也不是我一个外人能随意下定论的，我对你是怎样的评价，完全取决于当下和未来，而不是过去。”
“你要是觉得，我会因为这些压根就不了解的事情而看轻你，那你是不是也有些看轻我了呢——”
叶阑闻言转头，眼神闪烁，心情很复杂。
随后他声音低低地道了句歉：“抱歉，本来是带你出来放松的，气氛一下子被我搞得这么沉重，我的错。”
“没事就别瞎道歉，”柳雨晴笑着说，“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呀，快点出发吧，车库里的味道好难闻，全是橡胶味。”
叶阑也笑了起来，“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如果没有那就我做主了？”
“听你的，我都可以。”
“那走——”
柳雨晴觉得自己就没玩得这么尽兴过。
叶阑约会的花样是真的多。
下午他带着柳雨晴去玩了卡丁车和攀岩。
晚上两人去吃了游船烛光晚餐，吃了什么柳雨晴已经不care了，运河上璀璨的夜色，搭配远处夜幕下的一轮冷月，柳雨晴只觉得美得心都要醉了，拿起手机拍个没完，朋友圈都快被她刷屏了。
吃过晚餐，已经接近八点钟了。
两人上了岸后，柳雨晴意犹未尽，不想回家。
叶阑又带着她去逛了古街夜市，买了一堆网红小玩意儿哄她开心。
两人还特别有兴致地排了四十分钟的队，买了两杯网红奶茶。
拿到后，柳雨晴就喝了一大口，十分满足。
还用手机拍下了他们喝奶茶的合照。
——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张合影，照片中，柳雨晴嘴里含着吸管在前面笑得灿烂，后面的叶阑眼神并没有落在镜头上，而是宠溺地看着旁边的柳雨晴，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仿佛两湾水。
看到照片后，柳雨晴就害羞了。
她立刻收回手机，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两个一前一后地往前走，叶阑也没有急着追赶她，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盯着她的背影，笑得很开心。
晚上十点多，西平市还是热闹非凡，大马路上车来车往，人们也似不知疲惫一般，哪里都人满为患。
柳雨晴习惯早睡，有点困倦。
她边走边打呵欠，哪怕是背着叶阑偷偷打的，也还是被敏锐地发现了。
“困了？”
叶阑贴近了一些，问她。
耳垂被某人的气息抚过，柳雨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有点痒。
“嗯，有点。”
“那回去吧，别玩太晚了。”
“好。”
要不是身体有点累，柳雨晴其实还没玩够。
毕竟是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出来玩，还玩得这么尽兴。
真是快乐的一天。
回去的路上，柳雨晴靠着椅背睡着了。
叶阑在上车前就问清了地址，一路导航开了过去。
一直开到了柳雨晴所住的小区门前，叶阑停下车，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她，没忍心叫醒。
他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小区破旧的大门，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他又转头环顾了一下周边，倒是方便，小吃超市水果摊应有尽有，但就是乱。
叶阑总感觉柳雨晴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样的地方，看着让人不那么放心。
坐了不到十分钟，柳雨晴就自己醒了。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嘟囔着问：“到了？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你。累了吧？”
柳雨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叶阑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还好，就是下午攀岩的时候有点耗体力，现在胳膊好酸啊。”
柳雨晴边喝边说。
“要不要我帮你捏捏？”叶阑问。
柳雨晴手一顿，差点呛到。
“不用不用，回去涂点药油，明天就不疼了。”
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这种亲密的动作，柳雨晴暂时还不可以。
喝了几口水，柳雨晴重新拧好瓶盖，准备下车。
她看了眼叶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都到小区门口了，要不要叫他上去坐坐？
可这句话就在舌尖上滚了好几圈，她也没办法问出口。
不行，还是不能这么说，太暧昧了。
于是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就打开了车门准备下车。
没想到叶阑迅速地扯住了她的胳膊。
隔着薄薄的外套，柳雨晴都能感觉得到他掌心的温度。
“怎么了？”
柳雨晴心跳加快，生怕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亲密的举动。
说是怕，但心底却有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然而叶阑却并没有做出逾矩的动作。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几眼，随后说：“最近几天我都不在店里，见不到你了。”
柳雨晴“哦”了一声，有些小失落。
“忙完这一阵子就来找你。”
“嗯。”
“好好保护自己，别总受伤，也别太累。”
柳雨晴又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人有点小啰嗦。
隔了一会儿，叶阑才轻轻放开了手，自嘲地笑了一下。
说了那么多废话，其实不过是等她一句，“要不要上来坐坐”而已。
但是没等来。
也罢，不急于这一时。
两个人道了别，柳雨晴转身走进小区里。
一直走出好远，才隐约听到叶阑发动起车子开走的声音。
回到家，柳雨晴其实已经累极了，她迅速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好柔软的睡衣，又转头去厨房给自己加热了一袋牛奶，这才叼着吸管回到卧室里。
几分钟前，叶阑发来信息，让她早点睡，说自己度过了愉快的一天，也很期待下一次一起出去玩。
柳雨晴回了句晚安。
坐回到床上后，她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回忆着今天的经历，幸福得想冒泡泡。
喝完牛奶，她起身把包装扔到屋子角落的垃圾桶里。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来叽里呱啦一通大呼小叫。
柳雨晴按了按眉角，无奈地说：“你又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