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家
“哟,小阿遥,这么多年了,难得你还能想起我这个哥哥。”电话那头,男人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轻浮。
“见一面吧,我有事找你。”阿遥冷淡地说道。
“小阿遥,你可知道我现在的时间有多宝贵?跟你说这几句话的时间,我就已经损失了上千万的生意了。”男人语气有些轻蔑。
“如果是我手上的股份呢?”
“哦?”男人显然来了点兴趣。
“三天后,时间地点随你定。”阿遥说道。
“好啊。”对方轻笑一声,“三天后下午三点,松下本家。你自己过来,过时不候。”
阿遥挂断电话,长长地吐了口气,慢慢地走到医疗中心的花园里,坐在长椅上发呆。
“阿遥。到处找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樱木花道看到自家妹妹神思不属的样子,有些担忧地走过去。
“哥哥。”阿遥叫了他一声。
“嗯?”
“妈妈她去世之前,曾经给我们留下一笔钱。”
“这笔钱不是被你用来充作我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吗?”樱木抓了抓脑袋。
阿遥摇了摇头,“是松下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外公留给妈妈的。”
“这笔钱,当年妈妈去世之后,松下家原本是想要拿回去。那个时候……”想到当年自己还在医院时,松下家的人为了这一点股份花样百出的嘴脸,阿遥顿了顿,“是由纪子阿姨帮我们把属于妈妈的股份争取过来,放在了我的名下。但是按照日本的法律,只有到我20岁的时候,才有权真正继承这一笔财产。”
“好好的提起这个干什么?”樱木不解道。
“哥哥,如果我现在把这百分之十的股份让渡给松下家,你会怪我吗?”阿遥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你是想……”樱木似乎明白了一点阿遥想干什么。
“如果想要治好流川的伤,让他重回赛场,最好是能够请到太阳队的Dr.Carter出面为流川做手术。包括隼叔叔在内,我们现在都没有渠道说服他们的老板,允许Dr.Carter为队员以外的球员服务。但是松下家今年和他们有合作。”
“但那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阿遥捂着脸,哽咽道。
樱木沉默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搂过阿遥的肩膀,让阿遥的头靠着自己,“不要哭,阿遥。”
“老妈如果在天上知道,你是为了这件事,她不会怪你。”
“任何时候,人都要比钱重要。”
“哥哥。”阿遥从樱木怀中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而且,我们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樱木拍了拍妹妹的脑袋,轻松地说道,“没有这笔钱也没缺什么。”
何况,那个松下家,他是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有牵扯。樱木有些嫌恶地想。
“所以,不要有负担。做你想做的事情。”
阿遥看着自己的哥哥,半晌,笑中带泪,“嗯。”
三天后。东京。松下本家。
寸土寸金的东京里,这座占地面积接近1亩地的和式庭院已经伫立在这里不知几个世纪了。据说,这座宅院最早是江户时代一位大名的私宅,后来被松下家所得,直到今天,依然维持着几个世纪前的模样。
阿遥来到松下家的时候,是老管家接待的她。
这位服务了松下家三代人的老人,看到她的时候激动异常,“小小姐,你回来了。”
“与谢野爷爷,英士在吗?”对这位看着母亲长大的老管家,阿遥温柔地笑了笑。
“在,在。”与谢野管家抹了抹眼角,“家主在书房,我带你去见他。”
下午三点的阳光很烈。庭院里巨幅的枯山水在刺眼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种惨白的颜色,衬得周围的栏杆颜色越发鲜红。四下寂静,佣人们或坐或站,无声地忙碌着。只有四周树丛中蝉虫鸣叫着,听得人心烦意乱。
阿遥跟着管家走过两进庭院,来到一间和室外。与谢野管家隔着隔扇向里面的人报告,“家主,小小姐来了。”
“进来。”室内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管家拉开隔扇,头朝房间里偏了偏,示意阿遥进去。
阿遥谢过这位老人,走了进去。
房间里陈设不多,凉爽而明亮。进门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小野道风的字,地下矮几上摆放着茶具和荷花。正中一张小小的圆桌,四周几张半新不旧的垫子。里间靠窗处一张紫檀木书桌,后置一张矮塌,窗上竹帘半卷,外面是影影绰绰的竹林。
一个男人斜斜地靠在矮塌的靠枕上翻着文件。
他的额头宽阔,鼻梁高直,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下是一双如冷泉般的眼睛。一件上面绣着大片樱花暗纹的长襦袢裹着他修长的身体,仿佛一条被养得十分精细而美丽的白蛇。他懒懒地抬起头,冷酷而阴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走进来的阿遥。
“小阿遥,我可真希望你能迟到。这样阳子姑妈留下来的那点东西你还能保住。”男人牵起他那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的嘴角,半真半假地感叹道。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阿遥冷冷地说道。
“哦,对,”男人合上文件,指了指阿遥,一脸兴味,“我差点忘了,你是来求我的。”
“我们做个交易。”阿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坚定地说道。
“交易?”男人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小阿遥,你以为流川家的那位被杀了之后,就凭你,能保证自己明年能顺利地继承阳子姑妈的东西么?”
“如果再加上你当年买通人把我父亲死亡的消息泄露给妈妈的录音呢?”阿遥直直地看着这个被阳子一手扶上松下家家主位置的男人,眼睛里的厌恶和恨意再也藏不住。
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目光像毒蛇吐信一样抓住阿遥,瞬间闪过一点杀意。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阿遥冷冷地说道,“你当年找的人手脚不干净,被由纪子阿姨抓住了把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怎么不把证据交给松下家的那些人?”男人嘲讽地说道,“交给他们,就能直接帮阳子姑妈报仇了。”
“因为……妈妈那天出车祸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给我们俩的礼物。”阿遥看着这个男人,就像看一堆垃圾,“你以为她不知道是谁故意把父亲过世的消息泄露给她的吗?可是你这个舅舅留在世上唯一的儿子,是妈妈临死前都还在担心的人。”
“那个卑贱的男人,拐走了我们松下家的女人,只能给她带来不幸的一生。可到头来她偏偏只想着那个男人!”松下英士突然暴怒地吼道。
“给她带来不幸的人是你!”阿遥站起来厉声喝道,“侄子爱上自己的姑姑,为了满足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不惜让她去死。”
“我可真庆幸妈妈到死都不知道你这样的垃圾居然对她怀着那样畸形的爱。”
男人猛地站起来,脸上青筋毕露,与阿遥冷厉的眼睛对峙着。
半晌,他恢复了刚刚那副慵懒而阴沉的模样,躺回矮塌上,轻蔑地对阿遥说道,“说罢,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那份录音。换NBA太阳队的队医出诊。”
男人定定地看了阿遥一会儿,半晌嗤笑一声,“行啊,我同意了。”
“Dr.Carter出诊那天,你让你的律师过来。我把东西交给他。”阿遥走出门,转头撂下最后一句话,“希望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与谢野管家看到阿遥出来,想要送她,去被女孩阻止。看着小小姐离去的身影,与谢野叹了口气。他走到书房外面,里面一片寂静。
老管家有些担心地问道,“家主?”
一个文件夹被狠狠地摔到了书房的隔扇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接着里面传来一阵暴烈的摔打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