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跨年
“月月，我到楼下了，要我上去帮忙不？”康庄一边通话，一边悠闲地在祁月家小区里踱步。
祁月是康庄闺蜜，两人高中就是同班，大学虽然不同专业，但却是同校，现在定居同一城市，关系更是亲上加亲。
祁月和她不同，不像自己，快三十的人还没孩子没对象，祁月大学刚毕业就听从家里安排，开始着手准备结婚。对象是她大学就开始谈的男朋友，也算是从校服走到婚纱，双方家人都满意，婚礼事宜很顺利就定了下来。两人毕业不到一年就把事儿办了，没过多久也就顺理成章地怀孕生子了，还很幸运是一胎双子，儿女双全。
康庄时常打趣祁月说：自己的人生还没起步，她的人生已经巅峰了。
“没事，我们收拾好了，马上下来。”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孩子叽叽喳喳的笑闹声。
“好，那我在楼下等你。”康庄挂断电话，不慌不忙地向楼门口走去。
果然，没等多久，只见两个裹得圆滚滚的小团子从里面冲出来，远远的就对着康庄一阵招手喊叫。
“康康姨姨！康康姨姨！康康姨姨！”
圆团子说是冲过来，其实也就是点着小脚走的快了点，康庄蹲下身，张开双臂，等着两个小人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康康姨姨！你有没有想悠悠啊？”
“康康姨姨最想我了！对不对？”
“想我！想我！姨姨最喜欢我了！”
“才不是呢！我比你大，康康姨姨最喜欢的是我！”
两个小家伙争论地不可开交，康庄一脸宠溺地看着。
祁月跟在后面姗姗来迟，一手拎包，一手拿着两条小围巾：“你们两个，说了戴好围巾再出来，跑什么跑啊！”
祁月弯腰把一条围巾帮乐乐戴好，康庄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另一条给悠悠围起来。
“我想康康姨姨了，就赶快出来见她了！”悠悠往康庄怀里钻了钻，小手环住她的脖子。
祁月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嘴甜，会找人撒娇。”
小女孩机灵的很，看出妈妈不是真生气，更是放肆，搂着康庄脖子撒娇道：“我好久没见康康姨姨了，康康姨姨肯定可想我了，对不对？”
“是！姨姨可想悠悠了！”康庄抱起悠悠，宠溺地说道。
“那我呢？康康姨姨想不想我？”一旁的小男孩不甘示弱，急切地问。
康庄揉了揉他的小肉脸，亲昵地说：“想，都想！我早上想乐乐，下午想悠悠，你们两个都想呢！”
祁月帮两个孩子整好衣帽，起身抱起乐乐：“好啦好啦，康康姨姨最喜欢你们俩了，你俩还要不要去玩滑滑梯，再不去商场就下班了！”
“要！”
“要！”
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举手，在怀里扑腾着小脚，康庄险些没有抱住悠悠，赶忙掂起孩子，又抱得紧了些。
“洛洛，去哪儿啊？”祁月抱着乐乐，康庄抱着悠悠，两人并肩向小区门口走去。
“我都行，你说吧。”康庄把悠悠的身子侧转过去，让孩子正面埋在自己怀里，避开迎面吹来的寒风。
“万达吧，有游乐场，能有个歇脚的地儿。”
康庄笑着看了看祁月怀里满脸兴奋的小家伙，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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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庄拿着两杯奶茶在祁月旁边坐下，顺手递给她一杯。祁月接过去，利落地插上吸管，眼睛却几乎一瞬都没有离开围栏里两个孩子。
孩子们在海洋球池里欢腾地跑跳，滑梯上几个不知疲倦的孩子来回上下，围栏外坐了一群同病相怜的家长。
“怎么不和他一起过啊？今天跨年呢。”康庄嚼着嘴里的珍珠豆，漫不经心地问。
祁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埋怨：“跨年？我看他是不想过这个年了！”
“又吵架了？”
康庄习以为常，祁月结婚的头几年，两人还挺好，后来不知怎么地，这架是越吵越频繁。刚开始她还会劝劝，后来发现，夫妻吵架不用劝，没几天就自己和好了。
康庄现在对自己在祁月婚姻关系里的定位十分明确——“垃圾桶”，意思就是随时接收祁月的“垃圾”情绪，收满了就倒掉，再收满再倒掉。
闺蜜不就是这样吗？你吐糟吐糟老公，我吐槽吐槽同事，吐槽完了，生活继续。
“这次因为什么啊？”
祁月猛吸一大口奶茶，像是把嘴里的珍珠当成老公一样，恶狠狠地咀嚼了几下。
“悠悠乐乐不是快上小学了嘛，我想着找个好学校，再换个房子，换到离孩子学校近点的地方，他竟然说我瞎折腾。”
“上小学？乐乐他们还不到五岁啊，现在准备是不是太早了？”康庄有些吃惊。
“早？这还早？”祁月一脸你太天真的表情，“一眨眼就五岁了，六岁上小学，提前一年准备，我还怕来不及呢！”
“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家长都多拼，你不赶快下手，等真到时候就晚了！”
“啊？是吗？”康庄不了解现状，也不好妄言。
“可不是嘛，我想着好好准备，提前下手，结果老杨竟然说我瞎折腾，说什么在哪上学不是学，要真是天才，不上学都能成才！你说他是不是孩子爸爸啊！孩子学习这么重要的事，一点不上心就算了，我在这费心费力考虑，他竟然说我瞎折腾。”祁月说着竟然有些带气，音调不免跟着高起来。
“那你婆婆怎么说？”康庄知道祁月一家是和婆婆一起住，家里大事小情，她婆婆都要参与。
“哼，她能怎么说！当然是和她儿子站在一边了！”祁月说着突然起身，绕着围栏走了几步，确认两个孩子都在里面好好的，才又坐回原位。
“那现在怎么办？你还坚持吗？”
“坚持！当然坚持啊！”祁月语气坚定，“谁也不能碍着我孩子，孩子亲爸也不行！”
康庄突然好奇，一个母亲到底能有多爱孩子？
“月月，你和老杨吵架会当着孩子的面吗？”
“一般不会，我生孩子前和他说过，绝对不允许当着孩子的面吵架。”祁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说道，“但有时候也忍不住，气到极点了，哪儿还顾得了这么多。”
“那打架呢？”康庄继续追问，“你们有当着孩子打过架吗？”
“当然没有，吵架都过分了，哪还能打架？”
“那你们打架吗？是直接上手打吗？”
“嗯......也不算是打架吧，就是吵急了，摔东西之类的。”
康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怎么了？你这快三十的人了，突然遇到父母关系危机了？”祁月笑着打趣道。
康庄抬肩轻撞了她一下：“少胡说！”
“正经点，我问你啊，你说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有啊，这天下之大，什么事没有？亲母弑子，子伤其母，说不准谁害了谁。”
“那你会伤害悠悠乐乐吗？”
“当然不会！”祁月双目睁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谁敢伤他们，我就得拼命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会有妈妈不爱孩子？”
“洛洛，你还是没长大啊！”祁月拍拍她的肩头，佯作惋惜状道，“你多看看这类新闻吧，不是所有妈妈都像我这样，这世界上也有那种没心的妈妈......”
“妈妈！妈妈！我想吃蛋糕！”
“我也是！我也想吃！”
乐乐和悠悠一前一后从儿童乐园里跑出来，扑进祁月怀里。
“怎么出这么多汗啊，先歇会儿。”祁月从包里拿出纸巾，帮两个孩子擦干净。
乐乐爬在康庄膝头，仰起小脸看着她：“康康姨姨，你在想什么啊？”
康庄弯腰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擦他的手臂：“没什么，姨姨在想一会儿给你们买什么味道的蛋糕呢。”
“我喜欢芒果的！”乐乐满脸兴奋。
“我也喜欢芒果的！”悠悠紧跟着哥哥说道。
“好，那就都吃芒果的。”康庄把乐乐放下来，侧身拿起身旁和祁月购物的战利品，“走！向着蛋糕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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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精力来得快去得也快，疯玩了半天，下午就困得不行，康庄帮着祁月把两个孩子送回家，婉拒了她留饭的邀请，拎着东西就回自己家了。
康庄到家，瘫坐在沙发上，放空了几分钟，才从今天买的一堆东西里翻出一个小小的手提袋。
袋子里是一只黑色首饰盒，康庄打开盒子，里面鲜艳的红绳上穿着一颗金色转运珠，她食指轻轻拨弄着珠子来回滚动。
“送他这个会不会很奇怪？”康庄心里暗暗嘀咕，犹豫不决，“可买都买了，难不成砸手里？”
“之前生日他不是送了项链吗？这个权当是回礼？”
“对，回礼！礼尚往来嘛。”
“今天送？还是明天送？”她又犯起难来。
“跨年礼物，当然跨年送啊！”康庄迅速帮自己决断。
“在忙吗？”康庄还是礼貌的先发过去微信询问。
等了十几分钟，才收到宋弋的回信：“没有，怎么了？”
康庄不好单刀直入，开始了磨磨唧唧的迂回战术：“没什么，就想问问你，今天跨年，没有活动吗？”
“在家看跨年晚会算吗？”这次宋弋回的很快。
“自己吗？”
“嗯，自己。”
“介意两个人一起看吗？”康庄消息刚发过去，没等来回信，倒是直接等来宋弋回电。
“喂？”
“嗯？”康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口应声，等着他开口。
“你一个人吗？”
“嗯。”
“我过去吗？”
“我过去吧。”康庄扫视一眼自己家客厅，有点不忍直视，“顺便再蹭顿饭，可以不？”
“可以啊。”宋弋的笑声隔着听筒清晰地传过来，“想吃什么？”
“八宝粥。”
“......恐怕不行......”宋弋语气和缓地解释，“豆子要提前泡，现在来不及了。”
康庄没有纠结，反正只是想起来了随口一说：“那就随便吧，醪糟小汤圆什么的也可以啊。”
“好，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嗯......没了，你看着做吧。”康庄起身边说边把首饰盒放进包里，“有什么需要我买了带去的吗？我顺路买下。”
宋弋站在打开的冰箱前审视：“没什么了，你直接过来就行。”
“好，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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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庄到宋弋楼下的时候天还没黑，刚进小区大门，她被花坛边四五只小猫吸引住了，小猫围在一起吃着地上的罐头，冷瑟的户外，周围几乎没有行人，几只小猫围成一团，看样子应该是好心人给送的吃食把它们聚在这里。
康庄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可才刚刚走近，小猫听到动静，迅速四散逃开，只有一只花白相间的橘色小猫抬头看着她，康庄没有更进一步，小猫见她没有动静，继续低下头去舔食罐头。
她举起手机，调整角度，一连拍了好几张，小橘猫都没有逃开，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看她，见她没有伤人的动作，就继续低头吃食。
康庄有些好奇，轻手轻脚地走近，橘猫依旧没有跑走，只是随着她走近，退了两步，见康庄没有其余动作，又大着胆子走上前，继续埋头狂吃。
康庄蹲下，伸出食指轻轻抚摸小猫头顶，小橘猫瑟缩了一下，可能觉察她没有恶意，也就由着康庄抚摸。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摸着小猫的绒毛，轻声问道，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你要不走，我可就来真的了啊！”
小猫抬头看看她，弱弱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你这是同意了？”康庄这次整个手掌都贴在橘猫背上，轻柔地顺着绒毛抚摸，“我可真的带你回家了啊！”
她说着伸手抱住橘猫，小小一只，乖顺地窝在怀里，她能感觉到小猫在微微颤抖，但却没有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康庄轻抚猫的脊背，让它渐渐适应自己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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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弋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康庄抱着一只猫站在门口，“你刚买的猫？”
“当然不是啊！”康庄抱着小猫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刚在你家楼下捡到的。”
宋弋接过康庄脱下来的大衣和挎包，顺手挂在衣架上。
“你对猫毛过敏吗？”康庄抱着小猫在沙发坐下，“或者对动物过敏吗？”
宋弋满脸疑惑地摇摇头：“流浪猫吗？”
“嗯，我打算带回家养。”康庄把小猫放在膝头，低头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小东西，“介意我在你家放会儿吗？”
宋弋伸手抚了抚小猫头顶：“没事，这小猫看样子才两三个月吧？”
“嗯？你养过猫吗？”康庄侧头看着他问道。
“不算养过吧，之前同事有事外出，家里的猫在我这里寄养了几天。”
“那比我强，我从来没有养过猫，不止猫，我什么动物都没养过。”康庄歪头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不对，也养过，像小鸡、金鱼、蚕这种小东西倒是养过，但一般没几天都死了。”
宋弋看着她笑问：“那你还要养猫啊？”
“你不知道。”康庄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刚在楼下，好几只小猫都围在那里，我走过去，只有这一只没有跑开，我上手摸它，它也不怕。”
“而且外面超冷，我过去的时候，看它一边吃罐头一边发抖，这么冷的天，要是没人管它，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呢。”
“那你把它抱回来，万一它妈妈找它呢？”
宋弋随口一问，倒真把她问住了。
是啊，万一这小猫的妈妈找它可怎么办？
宋弋看着她愣住的表情继续说：“你要送回去吗？”
“那......送回去？”康庄侧头看向宋弋，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算了吧，送回去它的伙伴都走远了。”宋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橘猫脊背，“你好好对它，说不定它能活得比在妈妈身边更好。”
康庄欣然一笑：“这我可以保证，跟着我，保它吃香的喝辣的！”
“嗯......得给它起个名儿！”她看着在膝头乱爬的小猫，抬手把它抱到茶几上放下，“哎，你说叫什么呢？”
宋弋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不怎么擅长起名字。”
康庄也没指望宋弋能给出个答案，果然还得自己想。
“年年，怎么样？”她一脸欣喜，转头看向宋弋，“今天跨年，跨年捡到的它，就叫年年，怎么样？”
“年年，不错。”
康庄抱起小猫，举到眼前轻轻摇晃：“年年，你以后就叫康年年啦！”
“怎么叫康年年啊？”宋弋笑问。
“我的猫，当然跟我姓啊，我是它妈妈！”康庄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孩子不是应该跟爸爸姓吗？”宋弋开起玩笑。
康庄佯装鄙夷地看着宋弋：“它现在又没有爸爸，当然跟我姓了！就算有爸爸，那年年也是婚前的猫，还是得跟我姓！”
“你说，对不对啊，年年。”她轻揉着橘猫头顶，小猫应景地“喵”了一声回应，康庄忙不迭地补上一句，“你看你看！年年都认同我的话呢！”
宋弋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没有和她继续辩论，调侃道：“我去做饭了，你和孩子玩吧！”
康庄毫不在意他的调侃，随意摆摆手，示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