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恨吗？
一整天，乔浅浅都在好好学习：背课文，背语法，做练习，研究叶慕归的解题思路，记录新的难题。
直到放学，她又站到叶慕归窗前。
“学神，我又遇到几个题目……”
话落，掏出本子摆在他的桌上。
叶慕归不置一词，抬手翻翻，又是三五页的题。
顿时，周围有人议论纷纷。
“哇，这叫几题？”
“果然，学霸连计数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
听着这话，乔浅浅微囧。
叶慕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桌肚里掏出个本子递给她，满脸的认真。
“麻烦乔同学也帮我解答几个题目。”
“……啊？”
说好的谢礼，不应该是单向的吗？
乔浅浅惊呆，环视一圈八卦的同学，也不好意思跟他辩论，只能咬牙接过本子，恶狠狠地瞪着少年。
“怎么，乔同学不愿意？”
叶慕归语气难得地带着几分揶揄。
可以不愿意吗？白切黑。
乔浅浅心塞地摇头微笑，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没有不愿意。”
说着，她翻开本子。
好家伙，五道难题，都是看着就头晕的程度。
乔浅浅一口气堵着，蓦地两眼一黑，身体摇摇晃晃，只能听见耳边传来尖利的桌椅拖地声。
下一秒，肩膀被一双大手扶住，有了依托的力量。
“乔诗雨，你还好吗？”
她眼前一片黑暗，身体不受控制，听到少年特有的清朗嗓音，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看到画面。
——是叶慕归焦急的神情。
他半个身子从窗户探出来，两只大手扶着自己的肩，身后桌椅歪倒倾斜，纸笔洒落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缓过神来，乔浅浅忍不住“噗嗤”笑开。
她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反派这么慌张。
叶慕归看着少女的笑脸，眉头微皱，再次询问：“乔诗雨，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刚才就是有点晕，看吧，你出的题目都吓到我了！”
看她还开玩笑，叶慕归松开手，从窗户口收回身子，摆正自己的桌椅，语气变得冷淡。
“你可能有点贫血，以后记得随身带几颗糖。”
“乔诗雨，接好了！”
正在这时，几步之外传来霍启廷恣意的叫喊。
两人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颗巧克力从楼梯口飞过来，乔浅浅下意识去接。
巧克力便稳稳当当地落在手里。
好强的默契啊！
她暗自惊叹着，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放到嘴里，顿时，甜味充斥口腔，眩晕的感觉也彻底消失。
乔浅浅口齿不清地冲霍启廷笑笑：“谢谢啦。”
霍启廷挑眉走过来，视线从她身上掠过，落到窗户内的少年，微抬下巴。
“还不回家？王叔都等你半天了。”
这幅欠揍的样哦！
她都怕男主和反派又打起来。
乔浅浅叹口气，下意识拉住霍启廷的袖子：“回，这就回，你也给我回。”
说着，转头看向叶慕归，另一只手把他给的本子放到书包里：“麻烦叶同学了，我会认真解答那五个题目，希望你也一样。”
“好。”
叶慕归点头，目光落在她紧紧抓着霍启廷袖子的手上，眸色微暗。
得到回复，乔浅浅立马拽着霍启廷往楼梯走。
两人吵吵闹闹的，很快就离开这层楼。
叶慕归则把掉落的纸笔捡起来，又重新坐下，摊开乔浅浅的草稿本，“唰唰”地开始解题。
不一会儿，天边的红色愈深。
他拿起草稿本放到一般乔浅浅的桌上，才收拾东西离开。
……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题……
一到家，乔浅浅就对着叶慕归的五道题抓头发，半个小时过去，题没解出来，头发倒是掉了不少。
这么下去，会秃的！
她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闭着眼睛。
这时，乔母从外面走进来，连忙打开灯，轻声埋怨。
“天都要黑了，怎么不开灯？”
乔浅浅叹口气，趴在桌上把脑袋转向乔母，惨兮兮地询问。
“妈妈啊，如果我考不上清华北大怎么办？”
“我本来也不指望。”
乔浅浅吸吸鼻子：“那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凉拌！”
乔浅浅叹口气，语气越发可怜：“万一我烤上了地瓜怎么办？”
“那你记得把第一个地瓜给我吃。”
乔母的语气温暖又俏皮。
“噗嗤……”
瞬间，乔浅浅被逗得笑出来，郑重地点头：“好，到时候，我一定把最香甜的那一个给您！”
听到这话，乔母拍拍脑袋，兴奋地直起身子：“那今晚吃烤地瓜吧，我去叫张妈准备。”
说着，她抬脚往楼下走。
“……”
所以，是来问晚饭吃啥的吗？
乔浅浅摇摇头，伸个懒腰，把数学题摆到另一边，先写起她得心应手的语文作业。
……
烤地瓜挺好吃的，就是剥皮很麻烦。
乔浅浅剥皮剥老半天，起身去洗个手，一回来，完整的地瓜就只剩一小半。
她环顾四周。
乔父还在哼哧哼哧地用手剥皮。
乔母倒是拿着勺子在舀地瓜心，如果能忽略她嘴角残渣的话，确实很优雅。
“妈妈，你怎么跟小孩抢东西吃？”
乔浅浅气呼呼地坐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因为我不想剥皮……”
乔母看事情败露，面上的笑容扩大，更加理直气壮。
旁边乔父无奈地摇头，把自己刚刚剥好的地瓜放在乔浅浅餐盘里。
“多大的人了，还老逗孩子。”
他话说得埋怨，眼里却满是笑意。
乔浅浅看着，嘴角止不住上扬，大口咬着面前的地瓜。
甜滋滋的味道涌入嘴巴，就像傍晚吃的巧克力。
她想起叶慕归说的话，像是不经意一般提起。
“我今天放学的时候有点头晕。”
话刚落，乔父乔母同时看过来，眼神中满是关心。
乔母更是急得一连问几个问题。
“是不是又贫血了？小雨，你现在还晕吗？有没有吃巧克力？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乔父皱眉安抚：“先别急，贫血不是什么大病，看小雨怎么说。”
见他们这样，乔浅浅心里涌着暖流，乖巧地回答：“可能有点贫血，我现在不晕，傍晚的时候吃了霍启廷给的巧克力，不用去医院。”
听到这话，两人才放下心来。
乔母站起身，边走边大声唤着张妈：“张妈，你让人每天在小雨的书包里放点巧克力吧！”
看着她急吼吼，连饭都顾不上吃，乔浅浅心里暖烘烘的，解数学题的时候都更有动力了。
……
第二天一早，乔浅浅到达一班，果然又在课桌上看见自己的草稿本。
同样的密密麻麻，只是字迹稍微比昨天的潦草。
她咽咽口水，有点心虚，把叶慕归给的草稿本拿出来。
“乔诗雨，隔壁学霸问的题难不难啊？你解出来几道？”
可能是看她昨天好相处，今天都有同学主动搭话，虽然这话乔浅浅不想回答。
她尴尬笑笑，抓着草稿本的手紧了紧，不置一词，转移话题。
“说起来，今天有人看到叶慕归过来放草稿本吗？”
“没有哎，我又是第一个到的，来了就见本子在这。”昨天举手的女生笑笑回答，“说不定他真的是解完题才回家的。”
听到这，乔浅浅更心虚了，叹口气：“我去交作业了，同学们祝我好运吧！”
交作业三个字一出，教室里响起阵阵笑声。
乔浅浅在笑声中出门，来到二班窗边，里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叶慕归的位置上也是空荡荡的。
她眨眨眼，转身趴到过道的栏杆上，往楼底下看，在一众蓝白校服里寻找着清瘦的少年。
初夏时节，清晨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几丝暖意，微风渐起，徐徐地缠绕在两侧。
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乔浅浅趴着趴着，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正要闭上之际，清瘦颀长的背影出现在目光里。
她眸子一亮，迷迷糊糊地无所顾忌，两只手大幅度摆动着，嘴上也高声喊起来。
“叶慕归！”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慕归很诧异，可顺着声音抬头，见是乔诗雨，一切仿佛又很合理。
少女逆着光，周身围着一圈光晕，眉眼明艳动人，站在高处，动作恣意潇洒，显得格外生动。
他看着，不自觉愣住。
然而，下一秒，就见从乔浅浅的手里掉下来一个东西。
还好没有砸到人。
叶慕归摇摇头，走过去，等看清楚以后陷入沉默——竟然是他的本子，这么恨吗……
再抬头，乔浅浅已经不在原地。
叶慕归捡起本子，翻开，眉头紧皱，且却越皱越紧。
乔浅浅狂奔下楼的时候，就见到他这副表情，咽咽口水，越发心虚，诺诺地开口。
“额，刚才手滑没抓稳……”
叶慕归抬头看她，没说话。
乔浅浅更心虚：“做得很差吗？我就是数学最薄弱了，错的多好像也很正常……”
听到这话，叶慕归叹口气，疑惑开口。
“五道题，做出来三道，对了一道……你数学单科排名不是一直稳定在前五吗？”
“那一定是你的题目太难了。”
“只有两道难题。”
“咦，你怎么知道我单科排名的？是不是……”
“我过目不忘。”
“……”
乔浅浅无言以对，顿了顿，把之前敷衍霍启廷的话搬出来。
“你一定也听说过，老师都说女孩读书后劲不足……”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慕归打断。
“那是刻板印象，会不会读书不分男女，你是会读书的人。”
乔浅浅微愣，倒是没想到17岁的少年能这么通透。
她点点头，不再找任何借口。
“我知道现在的水平不行，所以想你帮我提高到之前的成绩。”
叶慕归沉默，直视着少女清亮的眸子。
乔浅浅不避不让，满眼决心。
风吹过，时间快速溜走，一楼的学生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叶慕归终于开口。
“我需要测试你现在的水平。”
乔浅浅松口气，连忙点头答应。
“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全力配合叶同学。”
“今天放学我会出一张卷子，你回家做。”
“好的好的。”
“现在去上早读。”
说着，他率先往楼上跑去。
乔浅浅这才发现快要上早读了，也连忙跟在后面爬楼梯。
二班离楼梯口较近，一班则远些，结果就是叶慕归卡点进班，乔浅浅迟到一分钟。
被班主任训斥几声，乔浅浅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
——叶慕归一定不是故意的，他都能答应帮自己提高成绩，是个大好人，一定不是故意害她迟到的。
然而，想起刚才叶慕归爬楼时几次挡在自己面前，乔浅浅又忍不住臭骂：白切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