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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渊池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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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维清并没有把山杞带回灵源山,他将她带回了他的家,南渊池。

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南渊池,像放置一块上等绸缎般将她放在南渊池最深处的冰床上。这张冰床聚天地灵气,是池底深处孕育千万年,才孕育出来的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有疗伤缓痛、增强法术的功效。

最重要的是,它可以令亡人保持现状,永不腐烂;也可令神仙妖魔被取精元后不至于烟消云散。

自从江维清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山杞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但却一句话都不说。而无宁心珠保护的山杞,如今面容枯黄,身上的寸寸皮肤如干裂的树木,褐色的嘴唇没有半点温度,确实像一根气尽的枯木。

而从灵源山匆匆赶来南渊池的静灵大师,遥遥看见山杞便脚步不振,颤着胡子,痛心看着山杞如今面如死灰的脸,帮她把了把脉后,也沉重闭起双眼,叹气道:“雪竹,是我无用,对不住你们夫妇了!”说着眼角湿润之时,也情不自禁低声呜咽起来。

本来也在一旁痛哭的林祥,立即扶起静灵大师:“师傅,注意身子,小杞去了,你可不能倒下。”

静灵大师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一直坐在山杞旁却一言不发的江维清说:“维清,事已至此,不要太自责。”

一向礼貌的江维清此时却还是一动不动,目光也未曾从山杞脸上转移,让人不禁思考他是否有听到旁人说话。

“师傅,你一向医术了得,有什么办法救活她吗?”林祥紧紧抓住静灵大师的衣角问道。

“办法不是没有···”静灵大师稍微擦掉眼角泪水,面露难色地断断续续答道,“只是,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当静灵大师说完令山杞复活的办法后,在场所有人无不倒吸一口气,除了江维清。

只见他紧握山杞发灰的手,脸上竟洋溢着欣慰的笑容,回头对他们坚定说道:“我愿意。”

此时的江维清双目瞳孔已恢复正常,狠厉的红光已荡然无存,可他看向山杞尸体那痴痴的神情,依旧没有变过。

同样落寞的不仅仅只有南渊池,远在天边的幽心殿也一片沉寂。

魔兵们不知为何主上回宫后就黑着脸地撤下自己寝殿内所有侍卫,命令所有人都不得在他身边候着,连心腹莫鸢和萧灼华都被他轰走。虽说平日里宫殿主人的心思便难以揣测,可却从不会为不痛不痒的小事而烦恼,即便是杀人,他也总是笑吟吟地像只精明的老狐狸,这次他难得发这么大的火,想必是出了大事。

好奇的魔兵们不敢妄自询问燕知祸,却又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得罪魔王,只好偷偷来问最了解魔王的莫鸢:“莫姐姐,你们出去了一趟,主上怎么就大发雷霆了,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诉我们这帮小的,也好让我们警惕着点。”

“是啊,莫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免得我们成天心惊胆战的。”

“没什么”莫鸢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门上那张看了千年的脸让她无比厌烦,可又拿她毫无办法,只好苦笑一句,“主上今日想起一位故人才悔恨难当,与你们无关,放心下去吧。”

回头又看着门上的画,一笔一墨尽显画家心思和爱意;门框也是他命人精心雕刻的图案,是他最看重的阴阳花;连寝殿内的一桌一椅,都是他精心布置过的。她不禁想起今天发生的那一幕,必定是深深刺痛到他了吧,莫鸢苦涩一笑:这么多年,你都还是放不下她,从今天起,你又要经历多少个不眠夜······

魔王不好过,魔王的手下也好不了哪去。此时的萧灼华正把自己关在房内,不知为何,自从目睹山杞的死亡后,他就头痛欲绝,眼泪止不住地从左眼掉落,虽然是听不到脑海中的声音,可不知为何他却难受得要紧,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而自己却毫不知情。

“灼华,你在里面吗?”

门外响起秦语佩的敲门声,更让他心烦,此时痛苦得大汗淋漓的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狼狈的一面,于是不耐烦地回应:“何事?”

“没,我看你刚刚脸色不好,想来看看你情况如何?”秦语佩温声细语地关心着。

“我很好...啊!”萧灼华刚说完,左眼突然被刺痛一下,竟流出鲜红的泪水,让他不禁惊呼了一声。

闻声的秦语佩连忙推开门,往萧灼华奔去,“灼华,你没事吧!”

捂着左眼的萧灼华来不及转过头,只好用右臂挡着自己流满红泪的眼,愤愤骂道:“谁准你进来的,我很好,你快出去!”

秦语佩被吓地怔在原地,远远望着萧灼华的侧面,缓了一会才讪讪说道:“刚刚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才推门进来的,你...还好吗?”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没等萧灼华回答,她清晰看见萧灼华脸上滴落在地的鲜血,连忙跑到他身边,拨开他挡着脸的右臂。随后,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映入眼中。

果然,本体的萧灼华在抵抗着控魂术,他果然还是那个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萧灼华啊!

秦语佩这样想着,下一秒便被对面的人大力推开,“放肆,谁准你以下犯上!”

只见萧灼华捂着血流不止的左眼,从椅子上站立起来,不怒自威地瞪着秦语佩,即使狼狈如斯,他大将军的风采依旧不改。

他变了真多,现在的他越来越有魔界少将的风范,而她熟悉的萧灼华却是一去不复返了。秦语佩悲伤地想着,稍微站定些许才慢慢答道:“属下知错,属下只是担心将军安危,恐怕将军伤心过度伤及身体,才破门而入,请将军赎罪。”

“伤心过度?我因何事伤心?”萧灼华上下打量着秦语佩,似是不服她的说辞。

见他嘴硬,秦语佩也不罢休,索性对上他的眼神说道:“将军敢说自己自己毫无异样?将军,您流的泪,你自己可看得见?”

眼见往日事事顺从的秦语佩今日强硬起来,萧灼华才想起她和自己一同长大,想必对自己十分熟悉,也定当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痛苦,遂问道:“为何本将军会落泪?”

控魂术,不仅控人心魄,更让被施术者断情绝念,如今你想不明白自己为何看见山杞死去而痛苦,应该也是那恶毒的咒术副作用之一吧。这样一来,你这一生,无法爱人,更无法爱己。萧灼华,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都是同一种人,同一种可怜人。

秦语佩悲哀地看着茫然不知的萧灼华,饶是半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低下头恭敬回道:“也许将军心里自己知道,只是不愿面对而已。将军抚心自问,您对今日死去的女孩,就无半点同情和怜惜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萧灼华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他只好忍着剧痛,装作一脸轻松笑道:“真是可笑,那女孩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虽说我俩以前同袍一场,可那都是前尘往事了,自从我入了魔界,我们就是敌人,我为何要对她心怀同情和怜悯?”

听完这些话,秦语佩心知让萧灼华清醒过来是再无可能,只好眨着闪烁泪光的眼睛,颔首说完一句“若你这样想能不痛苦,就这样想也挺好”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怅然若失的萧灼华呆怔在原地。

见人离开,萧灼华终于放下自己已流满鲜血的左手,强眯着眼睛看向窗外,他真的不明白,明明自己和那个山杞毫无干系,为何她的死去会令自己失魂落魄至此。

另一边,相比于热闹的魔界地宫,被江维清舅舅长鸣上神长期用法术封闭起来的南渊池倒显得十分冷清。

现在正值夜晚,月光悄悄打进南渊池湖底,在湖底的最深处铺下一层闪闪磷光,在静得出奇的湖底,只有一个苍白的少女躺在一张冰床上。

只见她躺在冰床上一动不动,脸上仿佛还有一丝淡淡的笑容,看上去虽只是沉睡,但却一丝呼吸声都没有。

这时,湖底走来了另外一个人,来人额前不知何时长出了两束红发,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与他满头的黑发分外不搭,让清冷的他显得稍许癫狂。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似是不敢惊动她,随后握起她的手,温柔说道:

“小杞,再多忍耐些,你很快就醒来了。”

然后又见他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的伤疤和她的右腿,最后定睛在刺穿她胸口的那道伤口,握紧了她的手,颤着声音问她:“是不是很疼?我知道你肯定很疼,你只是忍着不说,你这么怕疼的一个人,却因为我而变成这样······”

等了很久很久,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听见湖水流动的声音,唯独没听见她的回答声。随后他把躺着的山杞扶起来,抱在怀里视若珍宝,一遍又一遍地爱抚着她的头发,就像他们生死相隔的前一天晚上那样,自言自语道:“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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