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嗯，先放在家里吧，后面我会回去处理的，如果有什么异动再联系我。”
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不太清晰。
降谷零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很久不用滞涩住了一样，理解简单的话语都很困难。
他勉力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屋顶，和屋顶上圆形的吊灯。
身体也好像上锈了，关节似乎被胶水黏住一样，稍微想动一动都有很大的阻力。
降谷零努力的偏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个正在打电话的背影，金色的马尾垂落在背后，发尾不听话的翘起来。他感觉精神有些恍惚，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记忆都开始不清晰。
言峰佑挂断电话，回头看到降谷零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有点沉。”
“这样啊。”
言峰佑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降谷零的头。
“温度已经正常了，你感觉沉可能是太久没动的缘故。你已经躺了三天了。”
“我这是怎么了？”降谷零的声音嘶哑。
言峰佑起身去给他拿水，拿水回来以后把他扶起来，水杯递给他。
降谷零费了好大的劲太抬起手来握住杯子，但是没有喝水，而是看着言峰佑。
言峰佑被他看的有点没辙，思索了一下说，“你差点变成吸血鬼了。”
“哈？”
“或者说，差点死了？但也不一定。”言峰佑盯着降谷零的眼睛看了一会，是之前看到的紫灰色而不是红色，“如果不能成功变成吸血鬼的话，你就会死。”
“所以说是什么意思。”
这么解释他也听不懂啊。
言峰佑拿出手机，在相册里面翻翻找找，边翻遍说，“你先喝点水，你晕了三天了，我不太会照顾人，所以你大概率是有些缺水的。”
降谷零抿了几口水，感觉到喉咙稍微放松了一些，抬眼看到了凑到他面前的手机屏幕。
“这个，吸血鬼，你还记得吗？”
躺在全黄金制成的金棺里的女人表情平静而柔和。降谷零仔仔细细看了半天才终于从刚刚唤醒的记忆洪流中找到了一个血腥混乱的场景。
断肢的女人被少女按在地上，右臂的肢体还在少女手中紧紧握着。再之后的画面就是一片血色，车厢里面全都是血，地上是血，眼里是血，空气里也都是血。
他全都想起来了。
“那个女人，不，那个浑身是血的怪物是吸血鬼？”
“对，评级为【甲亥】的吸血鬼，100年前从我们言峰家逃出去的大妖怪。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抓回去了，不用担心。”
言峰佑笑眯眯的说道。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把，我叫言峰佑，是言峰家的现任家主，是个除妖师，请多指教，侦探安室先生。”
降谷零听到自己的假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就好像那真的是自己的本名一样。这是一个隐藏身份的公安应该有的基本素养。
他看着言峰佑伸出来的手，把水杯放了上去。
“诶？”
言峰佑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水杯，又抬头看降谷零，“这种时候不应该和我握个手吗？”
“安室透，是个侦探。”
“握手呢？”
“没有呢。”降谷零微笑着说。
“怎么感觉，你好像突然变的不太友好，是我的错觉吗？”言峰佑依然迷茫的捏着水杯，不知道这位侦探先生的态度怎么突然就发生了180度大转变。
“因为我突然间意识到，我会变成这样，跟你有关系吧？”
言峰佑当时对待吸血鬼的态度，以及在吸血鬼有异常的时候迅速抓他后退的反应，再加上现在对他的照顾，都表示这个女孩子对他有一种补偿心理。
人大多数情况只有对自己造成的后果有补偿心理。
“算是吧。”言峰佑眨眨眼睛，又把水杯重新塞回降谷零的手里，意思让他继续喝。
“但是也不全是我的错，你自己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奇怪的东西，护身符还是什么之类的，对祝福啊、守护之类有增幅效果的东西。”
降谷零摸着手里冰冷的水杯，在心里又加了一句：有点补偿心理，但不多。
谁会给昏睡三天刚醒来的病人喝冰水啊。
“护身符的话，有一枚御守。”他掀开被子想要摸自己的口袋拿御守出来，但是被子刚一掀开就愣住了。
他现在穿着的是一身家居服，面料非常舒适，但根本不是自己上车时穿的那一套。
不过想想也是，他已经躺了三天了，不可能不换衣服，但是……
“我姑且问一下，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妖怪。”
这个回答真是有些离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让人毫不意外。
“御守在我之前穿的外套里面。”
“啊，我让人去拿。”
言峰佑叫来了一个长的很可爱的小妖怪，“这个人的衣服，给我拿过来。”
降谷零挑挑眉，“我以为你会让它直接把御守拿过来。”
言峰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那是御守，让小妖怪直接拿，你是要杀了它吗？这只很可爱我超级喜欢的。”
降谷零：“哦是吗，我不了解真是抱歉啊。”
“原谅你了！快，喝水。”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喝水啊。降谷零在心里狠狠的吐槽，然后再一次把水杯塞到言峰佑的手里。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给昏迷刚醒过来的病人喝冰水。”
“啊这个，我也没照顾过什么人，这我哪知道。”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去换了一杯温水给他。
小妖怪拿着降谷零的衣服过来了。
言峰佑接过衣服，对着毛绒绒像个球一样的小妖怪一阵狠撸，揉的妖怪毛全部炸起来，才放晕乎乎的小毛球离开。
“真可爱啊。”
球都走了还恋恋不舍的感叹。
“毛绒控吗？”降谷零吐槽。
言峰佑从外套的口袋里面果然摸出来一枚御守。
“就是这个东西。”言峰佑把御守来回翻转仔仔细细看了看。
“御守怎么了吗？”
“你应该记得吧，我在你的头上施过魔法，那是个治愈法术，在你的身上会残留我的法力。”
“我当时以为你在胡说。”谁会想到是真的‘魔法’啊。
“本来这样一点小小的残留无伤大雅，但是因为你的这个御守，它有守护和治愈的力量，它把我的法力放大了。”言峰佑把御守重新放回了外套的口袋中。“为了防止对普通人产生影响，也方便我的行动，我在列车上布下了结界。结界可以保证将普通人全部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中，只有没有生命的物品、妖怪以及我会出现在结界里面。所以当你的御守放大了我残留在你身上的法力后，你就被认成了我。”
“然后我就被卷到了结界里面。”
“是的，接受能力很强嘛。”
都摆在面前了，不接受也不行了吧。
降谷零握着手里还剩半杯温水的水杯，“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什么时候都行，我这里又不是监狱。但是嘛……”
“但是什么？”
“我之前说你差点变成吸血鬼，现在也是。”言峰佑指指降谷零的手指，“你自己看。”
降谷零举起手看自己的指尖，原本被修剪的圆润整齐的指甲此刻变得长而尖锐，上面泛着寒光，边缘隐隐带着青色，给人一种有毒的错觉。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毒，你最好小心点不要轻易挠到什么人。”
降谷零眉头跳了跳，“如果挠到了呢？”
“会死吧。”
言峰佑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降谷零一下就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发烫。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你是除妖师吧，这种东西应该是你的专业才对。”
“我的专业才不是这个呢，我是学化学的，大学专业。”言峰佑认真的纠正降谷零的说法。
“重点不是这个吧！重点是我怎么变回去。”
言峰佑沉默了一会，安静的让降谷零有点惴惴不安。
不会是生气了吧？他的态度是有点不好，“抱歉我……”毕竟也不全是她的错，她负责把自己带回来还照顾了三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只手摸向了他衣领下的第一颗纽扣，然后解开了。
“等一会，你要干什么？”这什么意思？是要肉偿吗？但是她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自己会犯罪的吧，虽然原来日本女生16岁就可以结婚了，但是现在民法修改以后已经要求18岁了，自己是公安绝对不能知法犯法啊！
预想的限制级并没有到来，言峰佑也没有再解开更多的扣子，只是伸进去一根食指勾出了一条绳子。
绳子上面挂着一个椭圆形的宝石坠子，里面隐隐可以看到有液体在晃动。
这是降谷零身上原来没有的。身体的僵硬让五感也变得迟钝了，他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被戴了这个东西。
“这里面有我的血液，宝石上还刻了术式阵法，可以保证你的状态维持在现在，不会完全转化成吸血鬼。但是一旦你把它摘下去了，让它离开你超过一米远的距离，它就会丧失效力。到时候你就要赌一下了，看看是完全变成吸血鬼还是命丧黄泉。”
言峰佑举起了三根手指：“顺便一提，转化的成功率是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