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沈逾白的话,艾言很是能听得进去。
她从没有像此刻一般,这么期待自己赶紧成年。
艾言的生日是10月12日,按理来说以这个年纪还不能上大一,只不过是她早上一年学罢了,在班级中,她总是那个比较小的。
但她并不是典型的天秤座,她做事不犹豫,果决爽快,就像她要追“徐开来”,从决定到付之行动只花了三秒。
艾言小公主心中很快绘制出一副蓝图——她要在她18岁生日那天,将自己作为一个礼物毫无保留地送给她的端端。
艾言大胆计划,小心部署,从把她整个人装起来的大盒子选材,到她穿哪身小礼裙,她都有细细的考量。
艾夫人在艾言生日头两天打来电话,温温道:“言言,马上到你18岁生日,你爸想给你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你不许不给他面子。”
艾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手里没停下翻看购物APP的动作,敷衍:“知道了。”
“不许不耐烦,你都十八了,是个大孩子了。妈妈把话都说在前面,到时候小沈也会来,你们要跳一曲开场舞,无论如何,你都要配合,知道了吗?”
我的老天爷!还要跳开场舞?!到底是艾军涛心里没点数,还是沈逾白没点数?
艾言不明白为什么艾军涛会如此钟意沈逾白,正如艾军涛不明白自家女儿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沈逾白。
也许是沈逾白真的优秀,也许他真的适合当一个丈夫、女婿,可是她已心有所属,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之前走光事件的缘故,艾言对沈逾白改观了不少。但也没有因为没那么讨厌一个人就要嫁给他的道理吧?
对不起了沈逾白,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心中所爱。
艾言深深地呼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甜甜地答应道:“好啊。”
艾夫人是了解艾言的:“不许想什么坏主意,乖乖参加生日宴,听到没有?”
“嗯嗯。”艾言表面乖巧地应付完艾夫人,内心的小恶魔却狞笑着想出一个大逆不道的计划。
*
10月12日,是个平平无奇的周三。
沈逾白三天前知道自己要在艾言的生日宴会上和她跳开场舞,他右眼跳了三天,预感到此行绝不会顺利。
艾言不喜欢他,不用一次又一次残忍地证明。
他骗了艾言这么久,今天也该有个了断。无论结局如何,他都能承受。
12日当天,沈逾白穿上西装,胸前别上那枚蛇形胸针,希望到时候艾言看到能多少念点旧情。
艾家独女的成人宴席的奢华程度在整个江城都是独一份,艾军涛包下了江城唯一的七星酒店,邀请了江城有地位的商、政、学界大佬前来参加。
沈逾白去的不算早,到的时候已是高朋满座,来来往往的宾客不少会同他打招呼。
这些年,艾军涛带着沈逾白出席过一些商业场合,艾军涛只有一个女儿,对于沈逾白这个准女婿,可以说是当作儿子来培养。
先前,沈逾白给艾军涛透过口风自己要赴美读研,艾军涛表示支持,国外的科研环境优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将来回国好替他管理公司技术。
沈逾白当时笑笑没说话。他知道艾军涛一直想让他做上门女婿,他无父无母,更没有其他亲戚,很好控制。
沈逾白正跟江大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攀谈时,艾夫人走了过来,对老教授歉意道了声“失陪”,然后把沈逾白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焦急说:“小沈,言言这个丫头跑了!我刚才派人去找她了,不过可能来不及了,宴会马上开始,等会儿你跟言言的堂姐艾希跳开场舞。”
艾希就跟在艾夫人身旁,她身上穿着本该艾言穿的公主裙,长卷发散下来,加之她们长相确实有两三分相似,倒是足以以假乱真。
跑了?!
沈逾白瞬间的心情不知是松口气还是酸涩,但当下他只需应下:“好,阿姨,您不用着急,言言有分寸。”
艾夫人看着面前清隽得体、卓尔不群的年轻人,心里不由得叹口气,言言怎么就不喜欢沈逾白呢?这次忤逆军涛也要跑,往后还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混账事。
……
沈逾白心不在焉地虚握着艾希的手腕跳了一支开场舞。
台下的宾客远远地望着这对翩翩起舞的金童玉女,曲终时纷纷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宾客们起身恭维艾军涛觅得良婿,与贵千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艾军涛铁青着脸,举杯收下众人的祝福。
沈逾白只觉得讽刺。好在艾希好像很害羞的模样,一直不敢抬头看他,他倒是能得个心静。
最后陪着艾希切完五层的生日蛋糕,沈逾白才敛起假笑,走下台。
虽然艾言这个小寿星全程不在场,但宴席如火如荼地办到快到晚上十点。
期间不停有人拉着沈逾白说话,他维持着微笑一一回应,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空档躲去卫生间给艾言打电话。
长长的忙音过后,机械的女音道:“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沈逾白又打了一通,还是没人接。
她去哪儿了?
沈逾白的心提起来,不嫌疲倦地一通接一通地打,然而忙音一遍遍响起。
宴会在十点多钟结束,沈逾白问艾夫人有没有联系上艾言,艾夫人摇头道:“没有,军涛已经让人调了监控,她从后门跑出就不见踪影了。”
沈逾白又劝慰了艾夫人几句,离开酒店后,他想到昨天艾言问他今晚什么时候回去,那小表情有点荡漾,有点狡黠,不知道在憋什么坏主意。
他拦下出租车,对司机道:“杜若花园。”
*
沈逾白回到家,客厅里开着顶灯,流水般的光线把屋内照得不留死角。
鞋柜处艾言的毛绒拖鞋还放在那里,显示着它的主人并没有回来。
沈逾白心一沉,连喊了几声言言,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房间里的摆设跟他出门时毫无两样,只是茶几前违和地多出一个硕大的大箱子。那箱子长有一人高,宽有半米,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沈逾白只当那是艾言买的什么快递,并没有上前拆开,而是在屋子里寻找一圈,仍然没有她的踪影。
沈逾白返回客厅,定定地看那箱子。
那箱子像是罪恶的潘多拉魔盒,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掀开了盖子。
——箱子里安然躺着一个人。
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簇拥下,艾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一头秀发乖乖巧巧地枕在脑后,她双眼闭着,娇颜粉润,像是睡着般恬静圣洁。
令人没办法忽视的是她的穿着,像是糖果透明粉色的包装纸,勉强遮住胸部、胯部,影影绰绰间,却将她衬得更加粉嫩娇俏。
沈逾白喉结上下滚动,费劲地扯开胶黏在艾言弧度优美的胸上的视线,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皮肤是温热的。
“言言,醒醒。”沈逾白明显放松下来,他俯下身贴在艾言耳边说道。
艾言依然没有反应,但是微微抖动的羽睫出卖了她。
真是太糟糕!
艾言躺在箱子太久,久到她都睡着了!
今天上了一天的满课不说,下午一下课就被艾夫人揪去化妆,做造型。
正所谓知女莫若母,艾夫人一早就提防着艾言,专门安排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看着她。
直到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她找到机会支开看着她的人,脱身后从消防通道一路小跑出来,从后门溜出来之后特意走了条小路,走了有一公里,坐上卜圆圆给她打的车,逃之夭夭。
艾言前两天就问过沈逾白今晚有没有空,他说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她乖巧地没再继续追问,但具体也不知道他口中的晚到底有多晚。
所以她一到杜若花园,做完准备工作就躺进箱子里,静静等待。
这一整天着实累到艾言,在玫瑰花淡淡的香气里,她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时,就是端端温柔地在耳边叫她。那声线实在好听,酥麻到她双手双腿蜷缩,想立刻坐起来给他一个法式热吻!
但是不行!
艾言原本计划是沈逾白进门,她就破箱而出,把花瓣撒到他身上,娇羞小意地说:“端端,我今天18岁了。我今夜属于你。”
结!果!现!在!全!部!被!打!乱!了!
她的浪漫一夜从开头就是荒唐的!
眼下怎么才能自然而戏剧性地睁开眼,邀请端端来享用她呢?
艾言懊恼地瞎想着,沈逾白那边却没了声响。
正骑虎难下之际,沈逾白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干燥炙热的唇吮上她的双唇:“我的睡美人,还不醒过来?”
四唇相接,艾言幽幽睁开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