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雷劈
宫远徵气恼地坐下,冲自家哥哥道:“这个陆樱,五岁的小孩都没她会耍赖!”
她竟然还捂着耳朵在那嚎:就不就不,不听不听,你在念经!
宫尚角笑容微敛,话音一转,正色道:“她教你的刀法当真不凡?”
宫远徵愣了愣,在这事上还是没闹脾气,实诚地点了点头:“她的确不像是什么刺客,不过她身上那十种毒,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会中的,可能是被人用来试过毒。”
也可能是为了牵制她。
宫远徵眼神亮亮的,显然对此很感兴趣:“关键是,她没有服用解药,竟然没有死!我曾为她把脉,发现她内劲十分奇异,她动武时,也叫人摸不着底,哥哥,我觉得,她武功很强。”
能大咧咧在宫门娶亲时这么闹一场,武功不强那就是蠢了,寻死。
宫尚角狭长好看的凤眸微转:“你可有想过,那刀法对你可会有不利的影响?”
宫远徵摇头:“我见她武功不凡,学来也并无不可,这些时日看来,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让我......受益匪浅。”
说到这时,宫远徵心底有几分别扭。
刚还在和陆樱吵架生气呢,现在实话说,多少有些别扭,颇有些两个小学生好朋友吵架了,又没有真的绝交的感觉。
宫尚角让他这副模样逗得微微弯唇,眼神柔和。
宫远徵这些年虽有他照顾,但终究年幼,却要担起一宫重担,倒是少了些该属于那般年岁的孩子的无忧无虑。
宫远徵又擅毒,他在门中名声也不见好,同宫紫商宫子羽等人也走不到一块,难得有个人同他玩闹。
这陆樱若非无锋刺客,于宫门无害,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
宫门出事了。
陆樱还赖在徵宫玩呢,一出门,就见本和下属谈话的宫远徵忽然抬头,看向高塔之上那亮着的红光,大约是个红灯笼。
“灯笼怎么变成红色了?”
“红灯警戒,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见二人神情都比较严肃,陆樱一脸好奇,来宫门后她听说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规矩,猜着这估计也是其中一个。
“看什么呢?带我一个!”
她蹦蹦跳跳地凑过去。
宫远徵蹙眉:“红灯警戒是我宫门有大事发生,你别乱跑了。”
陆樱一脸迷惑:“啊?”
来往穿行的仆从,许多托着白布和黄纸。
陆樱目光一瞥:“死人了?大事发生,死的还是你们宫门的大人物?”
宫远徵不仅转头瞪她一眼:“猜猜猜什么都猜,知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陆樱反驳:“胡说,知道了还有机会,要是不明不白,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宫远徵一噎,顿时不想和她说话了。
紧接着,她又瞥见远处渐渐飞起的天灯。
陆樱大为震惊:“这又是什么缺德的规矩,这灯要是落在山里,你们旧尘山谷都得烧没了吧?”
宫远徵:“......”
猜猜猜,她怎么这么爱猜啊!
关键是她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了,宫门当代执刃与少主遇刺身亡。
宫远徵要前往停棺的灵堂,陆樱立刻跟上去:“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宫远徵转头瞪她:“陆樱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这可不是什么热闹好看!”
她这实属有点看热闹的嫌疑,但人家这是命案啊。
“谁看热闹了?”
陆樱啪一颗枣扔过去,宫远徵倒是躲得很快:“小兔崽子,你们执刃和少主武功在你之上吧?他们都遇刺了,你觉得你很安全吗?都能把你们执刃和少主一起送走了,怎么就不能把你们这一代全送走?等你们都死绝了,那你们宫门还不是树倒猢狲散。”
宫远徵:“......”
别说,这话虽然难听,但是更有道理了。
刺杀一事他倒是不怀疑陆樱,毕竟陆樱这一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呢,他练武的时候陆樱在边上拿石子打鸟,他配药她就烤鸟。
然后还兴高采烈地说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然后难吃得差点把宫远徵吃吐了。
她那鸟,简直烤得跟屎一样。
但是......
宫远徵除了对自家哥哥,那嘴一向很硬:“谁要你跟着!”
陆樱十分头疼地扶额,也不跟他犟,立刻西子捧心状,作得让人惊叹:“行行行,我不安全,你看我这么貌美如花的,万一歹徒见色起意怎么办,哎哟我心口疼!我这么娇弱,我需要徒弟你保护啊。”
宫远徵一阵恶寒:“......我看你心上没病,脑子有。”
陆樱板脸:“嘿,小兔崽子!”
......
灵堂外。
陆樱:“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宫远徵颔首。
别人家事,陆樱就没进去了,留在外边门口找了个石阶一坐,宫远徵独自进了门。
一进去,就瞧见一屋子白。
长老们站在两侧,宫子羽、宫紫商和雾姬夫人跪在灵前。
一见宫远徵进门,宫子羽就情绪激愤地起身,一把抓住宫远徵衣襟:“宫门嫡亲一直服用你制作的百草萃,理应是百毒不侵,为何父兄中毒身亡,你们徵宫到底在干什么!”
宫紫商上前拉人被掀了一个踉跄:“宫子羽——”
“住手,远徵!”站在灵前的月长老看宫子羽动手,倒是一张嘴就喝止还没来得及还手的宫远徵,“不可对执刃无力!”
宫远徵一怔,不敢置信地瞪着漂亮的眼睛,眼中都泛起了水光:“执刃?就他?”
月长老蹙眉:“远徵!”
宫远徵愤而道:“荒唐!宫子羽也配做执刃?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是我哥哥宫尚角!”
月长老:“宫门初代执刃定下的两条家规,其一,宫门不可一日无主,执刃一旦死亡,必须第一时间继位!其二,如若执刃和继承人同时死亡,则必须立刻启动缺席继承,宫尚角不在旧尘山谷,按照祖宗规矩,符合条件继承执刃的,只有宫子羽。”
宫远徵:“那可是宫子羽他——”
“够了!有任何争议,等尚角回来再说!”另一位长老神情冷漠,声音威严,半点面子不给。
宫远徵一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却含着水光与愤然,显然很是不服,却也只能转身出去。
陆樱正在外边托着腮发呆呢,听见脚步声一转头就看见宫远徵这小孩要哭不哭的:“怎么进去一趟出来眼睛都红了?哭了?”
宫远徵冷脸:“谁哭了!”
陆樱看他心情不好:“行行行,我哭了。”
宫远徵羞恼地转眼瞪她,就见她眨眨眼,就开始掉眼泪,当时都惊呆了:“不是,你——你抹姜水了?”
陆樱抹了一把眼泪:“这还需要抹姜水?谁还不会哭了啊,眼睛边上哪儿块出问题了吗?略略略,要我教你吗?”
说着说着,她还做了个鬼脸,又眼带笑意,又挂着眼泪,实在有点滑稽。
被她这么一捣乱,宫远徵心里的烦闷都轻了几分,他人聪明,这时候也看出来她是在逗他开心了。
自从幼年那场祸事后,他被宫尚角教养,但宫尚角也不是性子活泼的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逗趣哄他。
比之威严的长者,她更像是一起玩闹的好朋友。
可下一刻宫远徵就清醒了:“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同意你接近我哥哥!”
陆樱抬头一巴掌糊过去:“他是他你是你,我哄你他又不会开心,你这小孩怎么死脑筋啊,哎,要是让人知道我陆樱的徒弟这么傻,我还怎么见人啊。”
宫远徵:“谁是你徒弟,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跟我抢哥哥!”
陆樱笑嘻嘻:“略略略,有只小猪是。”
宫远徵:“我看你就是嫌身上中的毒少了!”
陆樱地铁老人看手机脸,拔腿就跑:“你自己对号入座你还要毒死我?欺师灭祖啊,你太过分了,我要离你远点,免得等会儿天打雷劈连累我!”
宫远徵:“?”
她是怎么做到说话这么难听的?
什么叫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