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缔姻团扇
“侯雁轩”,此刻烟晚刚刚结束了教书先生的课,正在小院儿里荡秋千。
寻芳给她布置好果盘和茉莉茶。
两人在院子里一边吃着喻大人带回来的糕点,一边说笑。
寻芳站在旁边吃着桂花糕,“姑娘,我刚刚听门口的小厮说,苏公子又来向老爷讨教学问呢。”
“他来讨教他的便是,与我何干。”烟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苏公子在宣平侯府的书院上学,那里的学究众多,为何偏偏要来咱喻府问学问。”寻芳放下手中的桂花糕,替她的姑娘着急,“全府上下都知道,苏公子每天来都没见到姑娘。”
烟晚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手里的茶杯,“人家言明了,是来看父亲的。”
“我看苏公子就对姑娘很好,这次花朝宴时庄子的下人休息时都在议论苏公子。”
“议论什么?”烟晚放下茶杯,回头看着寻芳。
“姑娘还不知道吧,这临安有两位哥儿最受少女喜欢,一是这严国公府严公子,就是严暮云,他仪表堂堂,出身武将世家,眉眼间英气非凡,在这临安城若要找一位有长相、有家世、有英雄气概的,非严公子莫属。”
“另一位就是这宣平侯府的叶清予,这位哥儿文采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甚是神秘,很少参加这些世家大族的宴会,不过和他一起上书院的人都说,世间此风度的男子绝无第二个,这风度既说他的长相,也说的是他为人处世。”
“可今年就大不同了,苏公子如今仪表堂堂,习武学文也是样样都占,加上严家本就要与赵家结下姻亲,那这苏公子顺理
成章就晋升为临安城各家姑娘关注的少年郎了。”
烟晚看着寻芳口若悬河的样子瞠目结舌,“好寻芳,看不出,你还有这包打听的本事。”
“哎呀姑娘,我的意思是,莫要让其他姑娘抢了苏公子。”寻芳是真的替她的姑娘着急。
二人正说着,竹根带苏确来到了别院。
“晚儿,府上新到了些茉莉,改日我让他们熏香后带给你。”苏确笑盈盈地进了院子。
烟晚瞧见苏确,显得别别扭扭。“寻芳,如今这内宅都可以随意出入了吗?”
寻芳笑笑,借口离开了。
“不是向父亲讨论学问吗,来我这侯雁轩找答案呢。”烟晚嘴比鸭子硬。
“天可怜见,我近日每天都来喻府,每天都吃闭门羹。”
烟晚暗笑,“好吃吗?”
苏确苦脸,“晚儿的羹,我都会好好吃。”说着,苏确俯下身,贴近烟晚的脸看着她。
二人此时贴的很近,一瞬间,烟晚的心跳的很快。
她看着苏确出了神,她以前没有发现,不知不觉苏确已长出了结实的肌肉,身为一个男子的宽厚肩膀看着愈发有安全感,侧脸的线条愈加硬朗。
确实,在这临安城内,是数一数二的少年郎了。
“晚儿,晚儿,”苏确见烟晚盯着他,“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晚儿回过神,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急忙乱找个话题,“宣平侯家的叶清予,他和你在一个书院吗?”
苏确听到烟晚第一次提起其他男儿,心中很不爽利,“晚儿与他认识?”
“不认识。”烟晚无辜摇摇头。
“那怎么会突然提起他?”苏确满心的醋意。
“偶然听人提起,只是觉得他名字很特别。”烟晚本就是随意找的话题,听到苏确这么问,就更随意地找了一个理由。
“哦,他是宣平侯的嫡子,其生母早逝,听闻宣平侯很快就续了弦,又纳了很多妾,”苏确心不在焉地讲,“不过这叶清予从未认过新的侯府大娘子为母亲,侯爷也并未因此事要求过他。”
烟晚听了点点头。
苏确犹豫片刻,开口说道:“不说这些无关之人了,晚儿,听闻你在赵家席面上与章清霜起了争执?”
“不算争执,不过的确是斗了两句嘴。”烟晚并未将此看作是什么大事,但苏确突然提起一定有他的用意。
“章清霜是川陕宣抚使的掌上明珠,人称章霜儿,性子蛮横无理,在书院也是喜欢结交权贵之派,你往日再碰到她,还是不要再有冲突了。”苏确语气柔和,眼神温柔地看着晚儿。
但烟晚却未能明白苏确的本意,“你是怕我伤害章霜儿,还是听到了别人议论我是乡野丫头,毫无礼数,完全没有大族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
是的,花朝节之后这些话早就被各家传开了,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前几日书院也在议论纷纷,但苏确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晚儿不是她们口中那样的女子。
烟晚看着苏确,“你也听到了,我也确实在席面上出言不逊。”
“晚儿你天真果敢,并非她们口中的飞扬跋扈;你活的真实,并非旁人眼中的毫无礼数;你爱这世间万物,温暖且善良,胜过这临安城所有世家大族之女。”苏确双手抓住烟晚的肩膀,略微低头看着她。
在苏确心中,喻烟晚就是全临安最好的姑娘。
“初春的茉莉是稀罕物,你可刚刚说好要拿给我的。”烟晚听了苏确的一番话,内心释怀。
“是!”二人相视大笑。
春末夏初的时候,赵家送来帖子。
“缔姻?雨晴姐姐的缔姻宴?”晚儿拿着帖子惊喜地问道。
“正是,”喻娘子和喻游鞍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晚儿,“本是严国公和赵家应该分别宴请的,听闻是考虑各家关系盘根错节,索性一起办了。”
这几个月,烟晚与赵雨晴来往频繁,二人关系也愈加熟络。
平日,赵雨晴需要出门采买什么,都会叫上烟晚一起,说是让她帮忙参谋,其实就是以此为借口,闺阁之女好相见。
临安城内的大小茶肆也是二人经常关顾的地方,哪个地方出了新的茶点,赵雨晴总是会叫烟晚一起品尝。
往常这都是苏确要做的事,如今被雨晴捷足先登,他还抱怨过几句。为此烟晚打趣他,为了个茶点,还要跟雨晴姐姐争。
“娘子,严家与赵家此次缔结姻亲,连朝廷都加倍关注,想必当日会有不少皇亲贵胄,”喻游鞍对喻娘子嘱托,又看了眼烟晚,“当日我们一家人都要去,可要处处小心,不要出了差错。”
喻娘子颔首表示同意。
喻家夫妇二人自然知道上次烟晚与伯爵府家、章家姑娘在赵家庄子的一场闹剧。
他们也明白,本就是那两家姑娘故意挑起的事端,错不在烟晚。
若这世间反驳轻视自己之人也算错,那真是悲矣。
上次事情发生之后,伯爵府和章家处理的方式截然不同。
伯爵府听闻此事后,将自己姑娘拘于府内几日没有上书院,听闻老伯爵大发雷霆,直言自家姑娘胡言乱语,若不是被喻烟晚抓住了话柄,收了嘴,一旦事情传到天厅,必然给全家招来祸事。
而章府的态度则全然不同,章大人有四个儿子,只有章霜儿一个女儿,视其为掌上明珠,一贯疼爱有加。
章大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受了气,从不善罢甘休。本是想拿喻游鞍作一作文章,奈何喻游鞍一向不敢冒进,做事中规中矩,实在找不到什么由头,便也暂时作罢。
喻家夫妇二人并不担心此事会牵连仕途,只担忧若被官家知道,怪罪烟晚,喻家没有能力保护烟晚。
烟晚还不能明白,章家圣眷正浓,因此章家姑娘也就有胆量任性妄为,可喻家在朝中没有依靠。
“寻芳,你说雨晴姐姐就要缔姻了,送她什么好呢?”烟晚翻箱倒柜,正为此事发愁。
“我的姑娘,赵家什么东西不比咱手里的好,”寻芳一边看着烟晚,一边小声念道,“姑娘你哪知道东西放哪啊,平时书在床榻上,衣裳在书桌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是在它应在的位置。”
烟晚停下手,看着寻芳,“我可都听见了。”
“本就不是背着姑娘的话,那东西都是我在收拾,除了大娘子和老爷每年给姑娘添置的首饰,其它都是苏公子在你生辰时相赠的,咱总共也没多少东西。”
“你说的对,雨晴姐姐自是不在乎这些东西的。”烟晚摸着下巴,思索着,“我给她秀一个团扇吧,出嫁的时候能用。”
寻芳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姑娘的手艺,还是拉弓比较合适。”
烟晚很多事情只要学一段时间,便很快上手,游刃有余。唯独这女红,一言难尽。
要知,这喻娘子的女红了得,不输给临安的绣娘。可烟晚偏偏怎么也学不来,连初亏门径都谈不上。
偏偏她是不服输的性子,就非要做出最好的团扇给雨晴姐姐。
画稿、绣图,一连好几个通宵,终于在母亲的指导下,赶在缔姻宴前完成了团扇。
缔姻宴当日,赵府门前车水马龙。
一整条街都充斥着前来参加缔姻宴宾客的马车。
赵家早有准备,包下了城中的丰乐楼。今日凡受缔姻宴影响的商贩、商铺以及沿街住家,都可以到那里尽享临安美食。
涌金楼则闭店一天,大厨们都被请去赵府,按预定好的菜谱做好吃食,招待宾客。
这么大的手笔,大概只有赵家才担得起。
严国公和赵府的联姻可谓传遍临安城,大家都想去赵府门口看看这盛景。
严家祖辈因是开国功勋,因此只有他们被允许世袭“国公”的封号,以表重视。官家更是派了宫中贵人前来赴宴,可见对严国公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