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仇人见面
看着仵作一丝不苟查验尸体,李睿知道这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仵作。
越是如此,说明问题越棘手,在别人专业的领域,去反对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必须才采取策略,让此人自己去反驳自己的专业知识。
趁着仵作还只是在解死者心悦的衣服之时,李睿开口了。
“仵作,本王有事请教一下。”李睿开口道。
仵作这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天潢贵胄,仵作向来都是一份职业低微的工作,被人所瞧不起。
来到东宫的路上,此人一路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冲撞了贵人,小命不保。
刚刚在来的路上更是被太子护卫言语恐吓一番,更是让他此时的内心直打鼓。
此次之行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明显有贵人不想知道死者真正的死因,这里面还不知牵扯到何种阴谋,这都是天潢贵胃的争斗,如何是他这种低贱之人能参与的。
一路行来,仵作的内心早已陷入了绝望,只是因为长期跟尸体打交道的原因,内心还是相对强大,才能保证不露神色。
“殿下,太看得起仆了,实在不敢当请教二字,若是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奴仆要是知道,定然知无不言。”仵作躬身道。
“仵作在这一行干了多久?”李睿先是和仵作拉近关系,套近乎道。
“回殿下,仆在这样一行已经干了三十年,这手艺乃家传。”说到仵作这个职业,仵作还是有些傲然的。
虽然这个职业不是被人看得起,但是仵作自己却从未看轻自己的职业。
“哦,既然如此,那想必凭仵作这双眼,必然一眼看出尸体的死因,在本王想请教一下,若是溺水而亡,尸体会有什么症状?”李睿提问道。
是的,李睿需要率先请教仵作溺水而亡的尸体症状,以此来堵住仵作将要撒谎的嘴。
要想隐瞒死者心悦的死因,最好的办法自然只是将心悦的死推脱成溺水而亡。
但是如果率先将溺水而亡的征兆公布于众,再想将死因归之于溺水,那就得好好想想怎么自圆其说了。
溺水而亡的征兆可不能随便编,整个长安城可不仅仅一个仵作。
听到李睿的问话,仵作顿时内心一紧,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来的路上他本来就内心一片慌乱,刚刚路上护卫还要他将死者说成溺水而亡。
他一路上还在思量要不要说实话,若说实话,会不会被贵人杀人灭口,若是不说实话,会不会又被贵人灭口,因为知道太多。
左思右想,仵作都认为自己左右就是一个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开始检验尸体,东宫的小殿下就问他溺水而亡的征兆,这个问题他真没有任何准备。
看见半天不做声的仵作,李睿便有了些猜测。
接着逼问道:“怎么,仵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可是从业三十年的老仵作,一个小小的溺水而亡,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说完李睿一双锐利的眼神投向仵作,仵作看到李睿的眼神,更是一颤,权衡了一会儿。
仵作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死得堂堂正正,如此也不会辱没了家传的手艺。
“回殿下,若是溺水而亡,死者肚中定然有不少积水,口腔之内,说不得还有很多淤泥。”
“而且若是死去溺水,必然是喝了不少水,口腔之内会有很多白色泡沫,泡沫中可能会掺杂着血色,因为吸水过多,导致口腔部位涨裂而出血,所以口腔之内也会呈现血色....”
说起自己专业,仵作便有些滔滔不绝起来,也许是预感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验尸。仵作更是有些不管不顾起来。
听到仵作的回答,李睿不由得点了点头,这和他所知的溺水而亡的征兆基本吻合,看来这个仵作最终选择了实话。
对于这样的人,李睿一向都很尊重:“老先生果然是家学渊源,本王受教了,还未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
李睿躬身对仵作郑重行了一礼,坦然道:“仵作家门,田姓,至今从事仵作逾三十年。”
自报家门的田仵作,方法身上遽然有了一股力量,这个力量似乎支持他再也无所畏惧,于是挺身欣然受了李睿一礼。
原本有些佝偻的老仵作,在此时身姿似乎变得异常挺拔。
“殿下,老夫,现在可以开始验尸了吗?”仵作沉声道。
“当然,请老先生赶紧施为,本王也好借此机会见识见识老先生高超的技艺。”
“看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果然诚不欺我啊!”李睿不由得感慨道。
在一旁听仵作和李睿对话的纥干承基,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看到仵作前后身姿的变化,纥干承基便感一丝不妙。
“难道这老儿竟然要不识相,难得不怕死吗?”有些恼怒的纥干承基想着。
“太子殿下,区区一个溺水宫女,何必如此大动干戈。”纥干承基对着李承乾提议道。
李承乾此时在一旁也等得有些不耐烦,原本他在后苑玩得好好的,却被李睿差人喊来,说什么出了人命。
来到这又被李睿说有奸细,如此折腾,已经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吾儿说,此宫女乃是奸细所为,说我们东宫出了奸细。”李承乾对纥干承基是非常信任的。
他的秘密武力可全掌握在纥干承基手上,他可是指望这个护卫头领将来派上大用。
所以一些事他都不会瞒着纥干承基,这也是纥干承基可以任意放一个燕宏信进入东宫的原因。
权力本来就容易膨胀,也容易滋生腐败。
此时的纥干承基也只是想贪的钱财,他对太子还算是忠心耿耿。
只是宫女心悦意外闯入,纥干承基只是认为麻烦此,才决定出手杀人,并没有要背叛太子李承乾的意思。
至于将来会不会,那要看将来的利益如何。
“太子殿下,守卫森严的东宫怎么会跑进来奸细,若是如此,请太子斩了我和冯孝约的头,此乃我们两人失职之责。”纥干承基跪着请罪道。
已经感觉到仵作的不对劲的纥干承基,决定不能坐以待毙,需要逼一逼太子李承乾。
不过今天的李睿也让纥干承基见识到了厉害,看来太子这个长子终于长大了,也不是一般人,今后可不能随意糊弄。
李承乾赶紧上前扶起纥干承基,安抚起来。
“这怎么是承基你的过错呢,也许这是个误会,再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上次吾儿在西内苑门口还被人击伤骑马,西内苑尚且有人偷袭,我这东宫怎么也比不上西内苑,陛下之居所吧。”
李承乾是真的对纥干承基非常信任,这种隐秘之事也跟他说。
听了纥干承基和李承乾的话,李睿越发露出凝重的表情,看来此人比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若是不早除掉此人,恐怕自己在东宫都没宁日,说不定哪天都会有性命之忧。
“殿下,死者死因出来了。”田仵作检验完尸体开口对李睿说道。
“哦,结果如何?”李睿虽然早已猜出了答案,但是希望从田仵作口中得到验证。
旁边已有放弃验尸之念的李承乾,也不由得看向了田仵作。
“回郡王殿下,太子殿下,此女是窒息而死。”田仵作据实回答道。
“窒息而死,是什么意思?”李睿继续问道。
“回郡王殿下,此女在落水之前早已死亡,而且是被人掐死的,殿下请看,此女子脖子明显有着手指掐痕,说明是被人掐死的。”田仵作分析道。
“脖子有掐痕,也许是她自己掐的呢?”纥干承基插话道。
“将军所说也有一定道理,但是很明显,这个掐痕明显和此女的手指不符,掐痕的手指印非常大,明显是一名男子之手。”
“还有就是,此女子腹中无积水,口腔也无积水污泥,更无气泡,可见并不是溺水而亡症状。”
田仵作一说起死者死因根本停不下来。
“再则,此女的舌头呈现乌紫色,明显是窒息而死的征兆。”
“因此可以断定宫女心悦是被人所杀?”李睿开口问道。
田仵作用力点了点头。
接着似乎丧失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田仵作原本做挺拔之姿的身形又佝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