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倒
“郡主？”耳边传来李麟的声音，苏妩眨眨眼回过神来，发现哪位柏大人已经走远，只剩下个清冷的背影。
她明知故问：“李大人，方才哪位是？”
“大理寺少卿柏璟，来黄州有些时日了。”
说起柏璟，李麟似乎颇有微词。
苏妩没打算关心李麟，而是继续问道：“大理寺少卿来黄州作何？”
上一世她与这位少卿没什么交集，而且她满心满眼都是萧翊，自然也注意不到与萧翊无关的旁人，也不知道柏璟为何会来黄州城。
不过她记得她和萧翊大婚前夕，柏璟回京了，当时他俩还在侯府门口打过一个照面。
“黄州府杀人案郡主听说了吗？”李麟一边领着苏妩等人往里走一边道：“柏大人是来破案的，现下案子还没破，却等来雪灾，雪灾影响破案进度，近日柏大人总是板着脸，下官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什么样的杀人案？”苏妩一下来了兴趣。
既然要在黄州城扎根，自然得给自己谋个差事，她现下突然有了聆听凶器“声音”的本领，或许她可以利用这点，与柏璟谈判。
李麟面露难色：“这个说来话长，具体的下官也不是很清楚，现下黄州城内所有凶案都由大理寺接手，郡主若是想知道细枝末节，恐怕得去问柏大人才行。”
“多谢李大人。”苏妩笑着说完，掩面轻咳两声，由小桃扶着进了李麟一早安排好的房间里。
因为黄州没有驿站，所以他们一行人只能暂住在府衙内，和侯府比起来，条件确实艰苦，但所幸没人盯着，轻松了许多。
苏妩一进屋就开始犯困，没忍住在榻上睡了过去。
小桃发觉她在发热，连忙出去寻李麟让他帮忙请个大夫。
彼时李麟裹着崭新的冬衣，一家老小围坐在炉火前，油光发亮的脸被炭火烤得发红，他就跟喝醉酒似的，摇头晃脑地对小桃说：“小桃姑娘，这么大的雪，您让我去哪儿给您请大夫去，这黄州城里城外，日日有人被冻死，也不见大夫去救他们的命……”
“李大人这是何意？”小桃小脸皱着，鼻头被冻得通红，“难不成是让我家郡主病死的意思吗？”
李麟保持方才的坐姿没动，连说辞也别无二致，“自然不是，小桃姑娘误会了，只是您看这天，雪那么大，没办法出门去请大夫啊。”
小桃气得直跺脚，但苏妩等不了，她也就不跟李麟在这儿消耗时光，连忙转身离开。
刚从李麟的院子出来，迎面正好撞到一身雪的柏璟。
想起苏妩的叮嘱，小桃连忙垂下眼，冲柏璟欠了欠身，“柏大人。”
小桃本想等柏璟错开就走的，谁料那人走了几步突然折回来，声音夹杂着雪意钻进小桃耳朵里，“你家郡主呢？”
小桃低着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道：“回禀大人，我家郡主来的路上染了风寒，此刻正昏迷呢。”
她故意说严重了，这位柏大人应该就不会再追问了吧，她还得去给姑娘请大夫呢。
“昏迷了？”柏璟声音多了一丝起伏，“大夫呢？”
“李大人说，雪太大了，黄州城内城外天天都有人死，还说请不来大夫……”小桃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桃哭的正伤心，头顶传来柏璟带着一丝怒气的声音：“你先回去照顾你家郡主，大夫稍后就来。”
“？？”小桃惊讶地抬头，看到柏璟那张冷脸，吓得连忙低下头，哆嗦着说：“多谢柏大人。”
柏璟没再理会她，转身直接走了。
大夫的事解决了，小桃马不停蹄赶回苏妩的院子，途中因为雪太大，摔了一跤，眼泪都出来了。
*
苏妩睁眼，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炭火早就烧完了，此刻只剩下点火星，冷得人直打哆嗦。
“小桃。”她张口喊了一声，屋外没人应，嗓子像是被刀子刮一样疼。
苏妩艰难地从榻上坐起身来，头晕得厉害，她又躺了回去。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吓人，这身子骨真弱。
房门被人推开，冷风猛地灌进来，带着一股冰冷的风雪味，小桃颤抖的声音随之传来，“小姐，您怎么样？”
苏妩轻咳两声，声音嘶哑道：“小桃，你去哪儿了？”
说起这件事，小桃就控制不住抹眼泪，“奴婢去给您请大夫了，大夫马上就来，您先躺下歇息。”
苏妩见状，眉头微微拧着，问：“被人欺负了？”
小桃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没吃过什么苦，但绝不脆弱，眼睛都哭红了，估计被欺负得不轻。
小桃抿着唇不肯说，苏妩见状也不逼问，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手都冻僵了，暖暖身子吧。”
小桃往里添了些炭火，搓了搓手跟苏妩说：“小姐，奴婢刚才遇到柏大人了，他说稍后会带大夫过来。”
“柏璟？”苏妩眉头微微一皱。
那只狐狸何时这般好心了？早些时候在府衙门口遇上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小桃点点头，道：“嗯，方才奴婢去找县令，对方百般推辞不肯帮忙找大夫，出来后奴婢遇到柏大人，得知情况后，柏大人让奴婢先回来，稍后他会带大夫过来。”
苏妩眉头皱得更紧，“他可有说其他事？”
她与柏璟算上今日，见过寥寥几面，对方为何要帮她？
“未曾，柏大人看起来好凶，奴婢不敢与他说话，匆匆应下后就回来了。”小桃抬头，满脸担忧道：“小姐，奴婢是不是不该跟柏大人说您病了？”
苏妩掩着面，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咳咳咳，无妨，你不跟他说，他该知道还是会知道，且等着吧。”
等会儿就知道那只狐狸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屋内一下变得静谧，只有炉中的炭火燃烧发出的呲呲声，苏妩没什么精神，但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眸底也藏着淡淡的不安。
若情况允许，她并不想与柏璟那只狐狸联手，但现下县令是礼部尚书的人，若不与柏璟联手，这黄州城恐怕不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