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行刑
作战室只剩下解司令与张仕程两人，解司令问：“仕程，你真的要杀了二人？”
张仕程咬牙说：“司令，我联防军治军从严，才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这二人公然违抗军令，如果不兑现军令状，将来就不好管兵了。”
解司令点头说：“你看着办吧。”
解司令回到后院，远远听到大太太房中热闹非凡，心中很是烦躁，抬脚进屋，嚷道：“谁这么没规矩，不知道太太爱静么？”
一屋子丫环仆女唬得不敢吭声，大太太迎了上来，嗔道：“就你声大，把我吓得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今个喜事多，东东脱了险境，青青也从同学那儿回来了。她们主仆姐妹多天不见，多说几句话，我还不觉得热闹，倒惊扰了听惯了枪炮的大将军？”
解司令遁声一看，左青青正站在丫环中间，穿着自已去年从杭州买的红绸缎貂毛上衣，显得如牡丹一样耐看可喜。心下知她想法讨自己喜欢，当下也不点破，说道：“青青，同学家玩够了，终于想起回家了。不过，以后出门，还是得经过太太允许也行。”
大太太接话说：“就是，青儿，以后想上哪儿都行，就是不能瞒着爸妈。这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都是老封建，把大小姐把持得大门不出二门一迈似的。”
丫环们一听大太太说得有趣，都知趣地笑了，气氛一时缓和。
解司令趁机放了个笑脸，只不过转瞬即逝，回头冲左青青说：“待会儿你到书房来。”
左青青伸了伸舌头，冲大太太叫：“妈，我爸又要骂我了。”
大太太笑着安慰她：“别怕，有我呢。再说了，老子不骂小子，还能反过来不成？”
左青青说：“我又不是小子。还是东东聪明，躲得远远的，让你们想骂也骂不着。”
左青青一说，大太太落下泪来：“唉，东东怎么这么不懂事？好好的家怎么就不回来？是缺他喝了还是吃了？”
左青青赶紧相劝：“妈，看您，又掉泪。东东不是在武汉吗？那里是后方，没事的。”
大太太说：“青青，妈老了，不想管多少事，只是盼着你们姐弟俩平安。你要替我照顾好东东。”
左青青说：“放心吧，妈。我上书房了，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左青青走进书房，看到解司令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左东东儿时的照片出神。
“爸爸，你在想弟弟吗？”
解司令回头来，神色暗淡地说：“东东不愿回家，是不是不乐意我给他找的媳妇？”
左青青说：“大概有这个原因吧。爸，现在是新时代，你得带头破除包办婚姻。”
解司令说：“不是我爱包办，怨他左东东没把这个老爸放在眼里，不吭不嗯的带回来一个，想干什么呀？”
“爸，小倩，小倩有什么不好的？”
“她好，她就是天仙，入不了我的眼，也当不成解家的媳妇！”
左青青一阵黯然，想不到父亲这么反对这门亲事。去年小倩来家，她还以为父亲一时转不过弯来。看来她想简单了，弟弟和父亲暗中一定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想到这里，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瞒父亲了。她不无悲伤地说：“爸，现在，入不入您的眼，已经没有意义了。”
解司令闻言瞪起了眼神：“怎么？难道他们不经老子同意，已经结婚了不成？”
左青青闭上眼，抑制住快要奔涌的泪水，说道：“不，是因为小倩已经死了。”
解司令不无惊讶地哦了一声，然后淡然说道：“死了也好，不会再缠着东东。”
左青青想不到父亲会这样说，她猛地睁开眼睛，泪水霎间流淌满脸：“爸，您怎么能这么说？小倩毕竟是东东的女朋友，你知道小倩是怎么死的吗？”
解司令一挥手说：“她的死跟我们解家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陆家敢拿这个要挟东东？”
左青青沉痛地说：“爸，小倩知道您不同意这门亲事后，与东东发生了别扭，心情十分低落，回到上海家里寻找安慰。可是，正好赶上淞沪会战，她被日本鬼子堵在家里。最后，为了保住一个姑娘的清白，她拉响了手榴弹，跟鬼子同归于尽了。”
解司令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眼里开放、幼稚的小倩，竟然如此坚贞刚烈。
左青青继续说：“爸，你知道，小倩的死，对东东的打击，有多在吗？东东心里在流血！他不回阳城，是为了给小倩报仇，是为杀鬼子。”
解司令从藤椅中站了起来，眼望窗外，问道：“你知道这么清楚，你是见到了东东了？”
左青青说：“是。爸，我也瞒不了你。我这些天是去了南京，也见到了东东。爸，您知道吗？南京，中国的国都，现在还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呻吟，鬼子失去了人性，见男的就杀，见女的就抢。要不是江雪寒他们，我和东东恐怕早就死在那里了。”
啊，解司令马上意识到不妙，赶紧对左青青说：“快，快叫住张参谋长，晚了就来不及了。”
左青青茫然地问：“什么来不及了？”
解司令顾不上多说，起身向作战室奔去。
作战室只有两个参谋在，见解司令进来，举手行礼。解司令劈头就问：“参谋长呢？”
其中一个参谋回答：“去刑场了。”
解司令急火地摔手而出，叫上车，带上左青青向刑场奔去。
刑场就在校场一个角落里，此时张参谋长走上监斩台，冷漠地望着远处的江雪寒和齐晖。
此时，他眼前闪现地却是另外一张同样年轻的脸。那张脸上有一双阴沉的眼睛，跟他老子一模一样。那张脸冲他笑着，叫道：“张叔叔，有姓江的，就没我姓何的……”
他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浮现了满满两箱金条。
何天奇是自己多年的好朋友，钱不是最重要的，面子、交情和共同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才是王道。
张仕程明知江雪寒、齐晖按罪不可杀，可是，谁让你们惹人恨了呢？这两个都有才啊，可是有才，有时候却是罪过。
罢罢罢，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你们二人，来世再好好做人吧！
张仕程睁开眼睛，挥手向下。行刑官举起旗子，两个彪悍的刽子手，掏出手枪，走向江、李二人。
耳边响起凄然的上膛声，冰冷生硬顶着太阳穴，单等一声令下。
江雪寒闭上眼，心中不甘：这条命，难道就这样交待了？
这么不明不白，窝窝囊囊？
齐晖侧头见江雪寒脸色苍白，问道：“兄弟，别害怕。”
江雪寒说：“我不是害怕，而是想到无故连累兄长，心中不安。”
齐晖轻轻一笑说：“说什么连累？能跟兄弟一块赴死，我心里愿意。”
江雪寒激动地说道：“我也是，能和兄长一块上路，真的很过瘾呐。”
透过校场的院墙，再隔一条街道，解司令的汽车急驰着，可是远水救不了近渴。
这时，行刑官一声令下：“执行。”
只听啪啪两枪，江、齐二人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