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马虎
一白一黑两个影子越追越远,渐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过了一夜,江雪寒身上的伤疼减轻了些,他折一根树枝当拐杖,一瘸一拐地穿过那层树丛,去找回去的路。
站在树丛前举目四望,周围悬崖环抱,中间是一个河流冲积而成的台地,宽一里左右,长度有四五里。
台地上植被十分繁茂,近处是落叶阔叶林,远处是黑压压的松林。临近河流的地方,则长着芦苇、水曲柳等丛状植物。
在河流与林地中间,有一条带状的草地,虽是早春,却青草萋萋,象一条绿色的围巾,上面还点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
江雪寒被眼前美丽的景象惊呆了,这里仿佛是人间仙境。
他已经明白,这里春草常绿,春花早放,是因为这条河是条温泉河,水温高催早了季节。
他沿着河流向下走,企图顺河走出这个山谷。可是却失望了,河流到最后完全进入地下,成了一条暗河,自然没有出口。
在河流消失的地方,依然是高而陡的悬崖峭壁,别说人,纵是一支猴子,也只能望洋兴叹。
他企图绕着悬崖走一圈,可是太费功夫,地上长满了植物,崎岖难行,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走多远。
他怏怏地向回走,忽然发现河流中有鱼,大的竟有十来公分长短。他大喜过望,到河里逮了几条,用水曲柳枝串了,找两个燧石,点了一堆火,做起了鲜鱼烧烤。
很快,鱼熟了,香气扑鼻,他美美地吃上两条,饥饿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江雪寒感到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警觉地回头,却什么活物也没看到,只有青草荒原。
江雪寒拿起剩下的鱼,赶紧向温泉上走,那里是个高台,要安全一些。
一路上,身后那双眼睛一直跟着,直到上了高台,才感觉不到。
恢复了体力,江雪寒的信心大增,决定一段一段地沿悬崖根探测,寻找出去的路。
他先从左边开始,悬崖根上乱石堆砌,杂树丛生,只能边开路边前进。
走了两个小时,实在走不动了,江雪寒向河边走去。刚到河边,身后那双眼睛又出现了。
江雪寒猛然转身,和上几次一样,仍然看到到任何东西。这让江雪寒心里发毛:难道是鬼?
他抬头看看天,天阴沉沉的,河谷里游荡着淡淡的雾气,如果没有这一带青草,恐怕象个荒凉的坟场。
可是因为这一带青草,让荒凉与生机共存,让这个地方一下子显得不真实起来,象一个古怪的梦,或者鬼神中的世界。
江雪寒不仅恍忽起来,有点分不清前世来生了。
他沿着河边,回台地上去。当走到一个茂密的树丛边时,忽地,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却威猛的吼声。
这声音充满了巨大的威胁和压力,令江雪寒浑身汗毛一竖,当即汗出如浆。
他慢慢转过身,首先入眼的是一双铃铛一样的眼睛。他当即判断出,先前跟在身后的眼睛,就是这一双无疑。
接着,一个硕壮的身影从草丛里缓缓移出,空气中立刻产生了血腥和屠杀的气息,让江雪寒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是一只老虎!
它的高度至少在一米五,体长更是惊人的二米以上,那只脑袋象个巨大的箩筐,张口一吼,露出剑一般的牙齿。
它走出来,距离江雪寒不过十米,令江雪寒觉得自己渺小无比。
百兽之王,绝不是浪得虚名,相信每一个在野外见到过的人,都绝对会象此时江雪寒一样,产生一种绝望之感。
可是那只虎却没有扑向江雪寒,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它的目光越过江雪寒,直直的盯着前方,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
江雪寒愕然,顺着老虎的目光望去,那里的情况又令他一窒。
在青草地上,立着一只白色的马。那白马无法形容,如果真要找一个词,只能叫它:天马。
江雪寒摇摇头,不相信这是真实的景象。一只罕见的大老虎,一匹天马,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白马冲这里转过了身子,粗大的长尾一甩,向后刨了一下蹄子,回头眼中露出挑衅的神色。
老虎怒吼一声,接着一股狂风卷起,一个黑影从江雪寒头顶越过,眨眼已到白马身前。
白马从容举蹄,轻轻闪过老虎这一扑,向河边跑去。
老虎紧追不舍,白马却不急不慢,任老虎追来。眼见就要追上,白马后蹄用力蹬地,象一只硕大的鸟一样,飞到了河的对岸。
这条河虽不太宽,但也有十多米,白马并未加速助跑,却轻松越过。
老虎全力加速,也是一跃而过,不过姿势却没有白马从容优美,后蹄险些站立不稳。
白马见老虎追来,一声长嘶,响彻流云,开始加速前奔。
那里正是带子般的草地,白马长而密的鬃毛飞扬,四蹄尤不沾地,幻化成连串的蹄影,眨眼百米开外。
老虎不甘心地持续加速,可是与白马相比,它象是牛车追汽车那样吃力可笑。
老虎跑得气喘吁吁,不住发出怒吼。白马放缓速度停下,待老虎追到跟前,又是一个突然加速,闪电般掠过河流。
老虎跟着一跃,这次却是乏力,扑通一声掉进了河水中。老虎是游泳好手,爪子在水里扒拉几下,爬上岸来。
老虎抖抖身上的水,冲着不远处闲然而立的白马怒吼几声。白马又做出挑衅动作,老虎却向草丛中一卧,双眼一瞌,不再搭理。
江雪寒此时完全明白,昨晚一白一黑追逐的,原是竟是这两个。
这倒有意思,两个动物,似乎之间有什么奇妙的联系,让它们经常追逐。
白马见老虎不再起来,好似无趣地叫了一声,转头向河流下游走去。
江雪寒怔怔地望着白马,直到消失在林间,这才走上温泉的台地,坐在水边发呆。
此时此刻,这个空间当中,一人一马一虎,同时陷入了思考一般,互相不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