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高人
江雪寒的无稽之谈,令台下学生甚是不满,一时间鼓噪声直震房梁,嘘叫声如枪似箭,搞得江雪寒全身尽是透明窟窿一般,上下不是。
他心中不住咒骂南七娘,简直是坑爹,不该来的时候你来,该来的时候你偏不来。
眼见江雪寒下不了台,苏醒走到台前,面对嘘声一片的观众,把食指放在嘴角,示意大家安静。
校花的力量是无穷的。苏醒只用一个小小食指,就管住了上千张愤青的血盆大口。
苏醒把江雪寒拉到身边,对观众说:“同学们,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阳中的同学,叫江雪寒,是我们阳师话剧社特邀前来助演的。他刚才扮演的是《牛虻》中一个配角,亚瑟和琼玛中学的同学里尔。大家要是觉得他演得不错,请给点掌声,好吗?”
台下观众有点迟疑,不过掌声稀拉拉的响起来。苏醒连连致谢,说:“咱们阳中的同学,好象不够热情啊!”
这个号召厉害,掌声重新响起,响亮整齐热烈得多。
苏醒对江雪寒说:“里尔同学,我和亚瑟还有点事要谈,请你暂时离开好吗?”
边说边向江雪寒使着眼色,江雪寒领会地回答:“那么,好吧,琼玛。我在外边等你。”
苏醒点点头,江雪寒退到后台去了。
在后台遇到了小姑娘林英,因为街头赠银的关系,林英对他很有好感。从林英那里,他才弄清这是阳师话剧社双十节的汇报专场,这出话剧名叫《牛虻》。
《牛虻》?江雪寒没听说过。虽然他不至于傻到认为这是描写昆虫的戏,但是描写的是什么,实在猜不出来。
江雪寒就在前台边上,看起话剧来。《牛虻》这本小说尚未在国内出版,绝大多数学生听也没听说过。但是,话剧展现出的曲折的故事,爱国的热血和深沉的爱情,还是感动了大家。
演出结束,大幕缓缓拉上,热烈的掌声从台下响起来,经久不息。
“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牛虻快乐地飞来飞去。”
江雪寒哼着刚听来的歌,和苏醒并肩走出校园。苏醒一定要送送他,他求之不得。
校外是一个小树林,黑夜中显得阴森古怪,一声不知名的恶鸟,猛地发出一声惨叫,让江雪寒身上一寒。
他突然想起南七娘来,对苏醒说:“刚才,我真是见到鬼了。”
苏醒笑道:“你真迷信,世上哪里有鬼?”
江雪寒说:“谁骗人谁是小狗。那个老太婆,是我亲手埋的,不是鬼,难道是死人活了?”
“了”字刚刚出口,一阵阴风刮过,天边的残月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阴风卷起的沙尘,让两人睁不开眼来。
好一阵儿,风住了。苏醒奇怪地说:“好端端的,怎么会刮风?”
江雪寒却呀了一声,双眼直盯盯地望着前方。
在树林的边上,一个白发黑衣、双眼如萤的老太婆,正在笑惨惨地看着他们。
“鬼,南七娘的鬼!”
江雪寒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苏醒揽到身后。苏醒挣脱他的手,看着南七娘说:“她不是鬼,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南七娘双脚在裙内不见如何动作,身形已经飘了过来,一把朝江雪寒头上抓去。
江雪寒身子一闪,躲过这凌厉的一击。
苏醒见他不敢还手,叫道:“她打你,你也打她,怕什么?”
江雪寒听了苏醒的话,身上热血上涌,勇气提升不少。见南七娘又一爪抓来,遂不闪躲,右拳直捣南七娘肋下。
南七娘一个滑步,闪过江雪寒这一击,裙中伸出右腿,撩向江雪搴的小腹。
江雪寒左手一挡,只听呯的一声,入手甚是坚硬,不似鬼身空虚无物,心中骇怕减少几分。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多招,互有攻守,江雪寒略占下风。
南七娘久攻不下,忽地尖啸一声,右手在头上一抹,已然多了一把雪亮的发锥。这正是她的独门兵器,由玄铁制成,长约半尺,异常锋利。
发锥划出白色光弧,招招向江雪寒致使处招呼。
苏醒在一旁大声提醒:“江雪寒,你不必怕她,她绝不是鬼。你见过用兵器的鬼么?”
江雪寒一想对呀,厉鬼杀人,用的是邪恶法术,就算有兵器,顶多一把高粱杆做的哭丧棒而已。现今南七娘依仗利刃,显然是人无疑。
江雪寒心中最后那点怕意一扫而空,拳脚更显凌厉,纵是南七娘多了一把匕首,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南七娘突然变招,不再防守,围着江雪寒转圈进击。江雪寒见她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不愿两败俱伤,只能跟着转圈,避开锋芒。
哪知南七娘此招是假,逼开江雪寒,是另有目的。
此时两人方位互换,南七娘后背正对着苏醒。只见她裙裾未动,眨眼之间,身形已接近苏醒。
苏醒哪有防备,右臂被她拿个正着。南七娘右手寒光一闪,朝苏醒胸膛刺去。
随锥响起的,是她嘶哑的叫声:“我先杀了你的贼婆娘。”
苏醒一点功夫没有,江雪寒救之不及,眼看发锥就要刺上胸膛。
却听当的一声,南七娘发锥被一物打飞。
南七娘闪身跳开,护住门户,双目四睃,喝问:“是谁?”
话语之间,显得又惊又怒。
四周静悄悄无人回应,小树林黑沉沉如在梦中。
南七娘见四下无人,心中更加骇然,一手护面,一手小心翼翼地去拾地上的发锥。
又是当的一声,发锥被飞来的物体击中,滚到了一边。
南七娘身子一抖,不敢再拾,起身双手一揖,语气已经平和许多:“何方高手,请现身说话。”
仍是没人应声,南七娘脸色更加惨白,神色惊疑不定。她用手在地下摸索,拾起一物,拿到眼前细看,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她朝着树木方向又是一揖,声带恭敬:“真是恩公么?”
树林中静悄悄仍是无人回应。南七娘又说:“既是恩公出面阻拦,这次老身放过他们便是。只是这小子与我有杀身之仇,日后再见,请恕老身无礼。”
南七娘似笑非笑,神情十分古怪。她想起了红莲寺寻仇之事。那日她被李芳刺中要害,却没有命丧当场,只是出现休克。被胡乱埋入后山荒岭时,身上蒙了一层薄土,脸上只罩了些枯叶,所以并没有窒息而死。
不久她醒了过来,忍着伤势疼痛,勉强从墓中爬出,捡了一根枯枝,挪到山后一户人家将养。半月后伤势基本痊愈,南七娘就一路追踪江雪寒到了阳城。
按说明性已死,杀子之仇本可一笔勾消。可惜南七娘睚眦必报,红莲寺一战,又记上了江雪寒的仇。今晚刚刚跟上江雪寒,眼见就要得逞,却又横起波澜。
南七娘知道今晚尘埃已定,发出一声怪啸,发足飞奔,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江雪寒对着树林也是一揖,朗声说道:“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能否现身一见。”
树林中仍是静悄悄一片,江雪寒等了许久,不见有任何动静。苏醒在一旁提醒说:“恐怕早走了。”
江雪寒怅然地看了树林一眼,不舍地与苏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