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赵云曜武
六百余里,说长很长,但说短也真的就短短六百个415米而已。
吕蒙要调用几十万匹布,自然要向孙策全面的论述战术可行性。
415米的范围上,他打算插1000面旌旗和草人,六百里也就六十万面旌旗,大概需要二三十万匹布帛。
这个数字,也就后世宋明一个布铺的规模,一名商人的财富。哪怕如今吴县织造司,也就半个月的产出而已。
所以孙策大手一挥,给了他四十万匹布帛,保证他物资绝对充盈。如果他能一战击溃袁军上万守军,那多余的所有布帛财富都是他吕蒙的奖赏。
但要是他吕蒙一事无成,又浪费这么多财富,那他吕蒙怕是数年内都没办法统兵了,回去学习吧!
而吕蒙得到这么充裕的物资,也当即壮志激扬,立即下令士卒全力裁布,以树旌旗。
三日之内,数起旌旗二十余万面,一时之间淮南境内,尽是朱旗飘扬!
而在旌旗连绵数百里之前,赵云就已经率领铁骑进抵六安!
此时,六安城内已是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站在城头上的黄猗,望着远方已经连绵一片的旌旗,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他,事实上站在城头上的所有袁军将校都从未见过如此浩荡一幕,远方朱旗绛天,连绵百里,近乎不绝,钲鼓之声,震天动地。
这得是多么庞大的部队才能形成如此恢弘之势?
黄猗最亲信的心腹师宜官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看向远方浩荡军势,震撼的说道:“传闻孙郎在江东有二十万大军果然不假!昔者孝武皇帝曾出长城,北登单于台,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威震匈奴,正是这般形势。如今敌军鼓噪勒兵,六安屋瓦尽震,军势堪比廉颇所言,秦军攻上党之役啊。(长平之战)”
师宜官是南阳人,天下顶级的书法家,尤擅长八分书,其书如雕翅未息,灵帝评选天下书法家,八分书中便以师宜官为最。但其人嗜酒如命,若遇酒喝光之时,便到酒家,书其壁上以售之,常观者云集,酤酒者多铲去卖之。
黄猗同样出身南阳黄氏,所以向来敬其声望,佩服其学识。
闻师宜官之言,顿时更加惊惧。秦攻上党,史书上说秦攻上党可是足足坑杀了四十余万人!
黄猗越想越心忧,这形势跟上党之役是何等相似,都是弱势一方统帅是初上战阵的公卿子弟。强势一方,则统帅虎狼之师,主将还是威震天下的名将!
孙策,那是什么人?
淮南无不畏其军威的煊赫之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堪称当世军神!从攻庐江到破江东,从平山越到战吕布,从败刘表到攻淮南,天下不论是蛮夷叛逆,还是当世名将,亦或一方诸侯,都被他打遍了。大小数十战,未曾一败。
而关键是,以往他都是奋寡击众,以弱击强!如今他统帅二十万大军,以倾国之师,向自己攻来。
自己如何抵挡的住?
他至今都记得当初跟孙策同处一堂的情景,孙策在堂上慷慨而谈,挥斥方遒,高堂满座,文武公卿,无不敬慕其才气。那是天生就有英雄之气的人杰啊!
观之者无不感慨孙郎才气,自叹不如。
就算是到现在,黄猗亦记忆犹深,不敢妄想自己能在壮勇、兵法上能跟年轻时的孙郎争锋。更何况,如今的孙策久经沙场,手下二十万剽悍善战之卒。
远方朱旗绛天,连绵数百里,军威浩荡,钲鼓震地。黄猗实在是想不出该如何抵挡,再被师宜官所言惊骇,彻底惶惶无措。
他惊恐的问道:“我城中守卒仅数千之众,如何抵御孙郎这二十万虎狼之师?”
此时他手下校尉舒燮愤怒的说道:“将军为一方大将,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岂能这般自乱阵脚,令士卒惶惶?”
“兵法云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则多设旌旗,倍增火灶。”
“如今敌军旌旗密布,连绵百里,必为虚张之势,将军自乱阵脚,正是中敌军之奸计。”
黄猗六神无主,惊慌的问道:“那舒校尉以为当如何?”
此刻舒燮是全军当中,唯一敢勇气奋发之人,已然被黄猗当作最后的主心骨了。
其他人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看向舒燮。这可是义士之后,其伯父舒伯膺亲友为人人所杀,仲膺为报怨。事发之后,舒伯膺、舒仲膺兄弟争死,故皆得免。海内义之,以为美谭。
如此义士之后,奋勇执言,所有人都由衷信服。期望他能给众人找个出路。
舒燮立即果断的说道:“当此之际,应该派军出城,以查敌军虚实。”
什么?出城?
所有人只感觉后背一寒,立即缩起身形,暗戳戳的后退几步。
现在出城那不是自投死路?
外面可是孙郎的二十万大军!敌军铁骑更是耀武扬威的游弋在城下,连站在城垛旁都不安全,可能被一箭射穿咽喉。更何况带兵出城,去探查敌军机密,查看虚实。
敌军若是切实有二十万大军,那游弋的铁骑,浩瀚无际,轻松就能将探查者全部砍碎。
若敌军是虚张声势,那这更是一个送死之途,敌军不惜代价也要将每一个出城者给斩杀。
那可是孙郎麾下的名师劲旅,骁将锐卒无数,众人可不想拿自己脑袋去验证孙郎军锋之凌厉。
黄猗更是胆寒,他可没有赵括那种亲自率军冲击秦军虎狼之师的勇气。
闻言他立即像烫手山芋一样,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其他人,问道:“哪位骁将,愿为我大军一查敌军虚实啊?”
众人顿时皆面容肃然,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群朽木,没有任何生机。
黄猗见此,更加慌乱,军心胆怯,如何抵御孙郎啊?
或许暂避锋芒才是良策!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凭数千之众,挡孙郎二十万精锐之师?
这是白白在送死!宜撤离此地,保存实力,汇聚朝廷的十万大军,再做打算!
舒燮见众人愈发震怖,不得不咬了咬牙,挺身而出,若自己再不站出来,恐怕今晚就得有人震怖遁逃了。
外面那连绵数百里的朱旗红袍,实在是太令人惊骇了,必须破其声势。
舒燮奋勇,厉声呵斥道:“诸君既为朝廷官员,便当有为君上死节之心。我愿为诸位先出城池,以探形势。若我不济,望诸位能继之,早晚能查清孙策虚实。若畏敌如虎,则我等家眷妻小,皆身无类矣!”
“诸位莫要想着能够苟活!如今孙策奉诏讨伐,为彰忠义,必酷烈肃杀。若我等战败,自公卿以下百官,尽皆要被处死!孙策必不吝斩首数千,而重自身威望。期诸位能各自奋励,众志成城。”
“诸位莫要想着能够苟活!如今孙策奉诏讨伐,为彰忠义,必酷烈肃杀。若我等战败,自公卿以下百官,尽皆要被处死!孙策必不吝斩首数千,而重自身威望。期诸位能各自奋励,众志成城。”
舒燮厉声之言,更让众人全身一颤,胆寒不已。这要是兵败被执,孙策恐怕会将城中将校尽皆诛杀,公卿以下尽皆伏诛。
众人只能将期望寄托在舒燮身上。
舒燮披挂之后,立即手持长槊,统帅五十余名骑兵,从北门策马而出。
他以为,五十余骑,对方绝不敢贸然上来追杀,不论如何都得汇集骑士,待数队骑兵抵达,才会合围,彼时他早已策马奔出。
但未曾想,他刚策马离开城池,还在城池守军的视线中,黄猗等人还紧张的看着他时。
周围一声哨响,十余名身穿玄甲的骑士就策马而至,不等舒燮等人反应,十余名玄甲铁骑便跃马挺枪,直接冲锋而至。
双方顷刻间,猛烈撞击在一起,敌军简直悍勇无比,又骁捷善战,一阵厮杀,双方交错而过,地面上便倒下了六七名淮南骑兵,而江东骑兵仅一人被长戟卡住玄甲,坠落疆场,血流一臂。
但受了如此重创的他,却依旧剽悍,丢下了长矛,手持一把环首刀,在人仰马翻的战场上,凭刺杀之术,又刺死两名坠马的淮南伤兵。
这悍勇血气,惊得其他淮南骑士面色惨白,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将来交战,被刺落马下,该是如何惨烈。
舒燮对江东战力也是为之一惊,再让他们冲击三四阵,他部下这支骑兵怕是就要彻底崩溃了。
他不敢耽误,立即大吼一声:“莫要恋战,立即撤离此地。”
骑士们巴不得赶紧脱离战场,连忙继续策马狂奔,意图甩开身后敌军。
可是令他们震惊的是,对方十余骑,已经获得了如此战功,却依旧战意激亢。
不到十人,就敢策马追击,更驰射如飞,箭矢连绵不绝,两名淮南骑兵已经被射落马下。
舒燮战马后臀上都中了一箭,这一幕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也不由惊骇。
江东竟然所有骑兵都能策马驰射!
孙策在哪里找到了这么多精通弓马的骁捷之士?
这支便于弓马的骁将锐卒,不是只有吕布这种边地武人才能做到吗?
怎么孙策在江南之地,也能训练出如此恐怖的骑兵?
而不等他想清楚,远方两名骑兵已经策马杀至,其速度如飞,迅捷无比,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双方还未相交,对手白马银鞍,便已连射三箭,随即三名淮南骑兵应箭而倒。
于是无数淮南骑兵瞬间惊恐到全身颤抖,胆气为之所慑,十几名骑兵彻底震怖,跪地而降,伏于马旁。
追击中的江东铁骑,顿时兴奋欢呼一声。
如此骁勇冠绝的将领,正是担任骑督的赵云,他听闻有敌骑出城,不等召集从骑,就立即带着亲卫急趋而至。
由于他胯下是千里马,其他人追之不上,只有一名其他方向赶至的士兵追随着他疾速杀至。
而三箭射杀三人之后,赵云没有任何犹豫,长弓一收,立即挺枪跃马,冲入敌阵之中。当其前者,左右披靡!
数十名淮南骑兵亦不能挡赵云分毫,其策马冲阵如入无人之地,直冲敌军旌旗之所在。
舒燮胆气奋发,见赵云向自己直冲而来,立即怒吼着挺槊迎了上去。
可是下一刻,森寒的利刃瞬间贯穿其咽喉。
厮杀顷刻而决,舒燮同样难挡赵云一击。
舒燮战死,其他骑士彻底胆寒。
赵云砍断旌旗,大吼一声:“江东大军,奉诏伐难,只诛首恶,从者不问。跪降者,可免一死!”
此时越来越多的江东骑兵围杀过来,舒燮所部士气崩溃,被斩杀十余人后,余者终于纷纷跪降,而逃散者皆被射杀于路旁。
大概两刻钟之后,赵云亲卫策马趋至赵云身前,兴奋的禀报道:“校尉,敌骑尽已诛杀,无一人走脱。降者二十余人。”
赵云果断的说道:“将主将脑袋砍下,扔入城中,余者筑为京观,以震敌胆。”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士兵们立即策马,带着虏获的敌军战马,系首马前,返回六安城下。
这一战缴获了四十多匹战马,城中便可知晓,出城士卒皆已战殁。
而京观建起来后,更令守军胆寒不已。数十颗脑袋就摆在北城门外,吓得守军根本再提出城之事。
但最令黄猗惶惶胆颤的,还是舒燮的首级。
这可是他最后的主心骨啊!前一刻还壮志奋发,在城上侃侃而谈,下一刻就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黄猗简直是六神无主,惊骇欲绝,对城外数百里连绵军阵,朱旗绛天,忌惮到不敢直视。
师宜官吓到口不择言:“舒校尉已经是城中最忠壮胆烈之人,却出城顷刻便被敌军游骑所杀,连溃败都难以侥幸,我等又何以击败孙郎二十万大军主力?”
黄猗战战兢兢的问道:“以舒校尉之壮勇尚且出城即死。待敌军重兵围城,我等岂不是连突围都无能为力?”
城中已经没有多少骑兵了,江东浩浩荡荡的大军一旦顺利围城,剩余的骑兵根本不可能护卫他黄猗突围而走。
可眼下,就算是黄猗想弃城单骑而走都难以做到。外面就是江东骑兵,舒燮刚出城就被敌骑斩杀。
黄猗不知所措的问道:“如今我等该为之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