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事件
冰帝高等学院部尼瓦纳乐器部建立于1994年,截止目前拥有会员五十余人,这个几乎与学校有着同等历史的俱乐部合作对象辐射东、西、南三区。
成功加入乐器部后,柊梧变的忙起来了,有时她不得不把作业带到俱乐部,趁着排练剩余时间完成功课。令柊梧惊讶的是,初中时相识的凤长太郎、忍足甚至是迹部有时都会来音乐俱乐部参加排练,至于为什么他们可以明正言顺地翘掉排练,因为他们都隶属于学生会。而音乐俱乐部的演出离不开迹部景吾的拨款…啊,可恶。
榊太郎教练也在这里兼任指导老师,他人际很广,经常带着俱乐部的成员们驱车去表演,托教练的福,柊梧也减轻了很多生活负担。
黑板前老师讲的慷慨激昂,“对莫比乌斯环进行名词解释。”柊梧皱着眉头盯着试卷。这是个简单的概念,但是如果名校冰帝要求用英语和德语分别解释一遍就变得让人痛苦了。
下课铃声响起,一批熙熙攘攘的学生从教室一涌而出,柊梧也挤在人群里。她着急着找一间安静的教室写完自己的国文作业,她想起,关于莫比乌斯环的定义自己还可以再补充几点。对了,音乐教室,平时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的。逆着人潮,柊梧艰难地前进着,没听见身后的呼喊声。
凤长太郎有些绝望地看着柊梧在人海里走远,学生会紧急通知,要他们俱乐部今晚拉练,为去青湖公园的公演做准备。部长让他负责转告柊梧。看来自己不翘课通知她是不行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喂,凤”背上被甩了一巴掌,耳边传来岳人大大咧咧地声音,“你咋啦?”凤长太郎压低声音对岳人说了事情起因。“笨啊,用手机喽。”凤长太郎苦恼道,“手机的话,学校不是不允许携带吗?”
岳人看着凤长太郎呆呆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老实孩子凤长太郎是不会想到糊弄校规的。
柊梧心满意足地放下笔,寻思着自己下午的空闲时间该干什么。这时候,她听见学校的广播“空空”响了两声。有人在里面咳嗽了几下。
“柊梧前辈,麻烦你现在来B栋顶楼天台,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什么鬼?
“拜托了,哪里都找不见你,本来想当面给你说的!”“我会一直等到你来。”
柊梧一头雾水地看着广播,有什么话是一定要在天台上说的呢?话说回来,这声音听着有点像凤长太郎的音气啊,难道说,不会是,那个吧。她脑海里划过种种自己看过的纯爱电影,少年孤注一掷约自己暗恋多年的少女到天台告白、男孩因为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向自己告白,又或许是少年得了重病,觉得自己至少要放纵一回···眼见凤长太郎在自己的幻想中一步一步滑入低谷,柊梧赶紧把如跑马的思绪拉回来。
广播室那边,岳人一个劲的敲着凤长太郎的头。“你为啥说个这吞吞吐吐的?”凤长太郎抱头说,“前辈,疼啊。”
“不过你表达的很清楚啊,多亏了我,才能想到这么天才的主意。”岳人忍不住自豪道。
“那,前辈,我去了。”
“上吧,可别和之前一样了。长太郎。”
正打闹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广播还在闪烁着亮光。
“是那个柊梧吗?”
“从台阶上往下走的那个。”
“是在你左边吗?”
柊梧和悠幸并肩走在走廊间,往来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他们是闲的慌吗?”柊梧咬牙问身边的悠幸,悠幸苦笑道,“没想到凤长太郎是这么勇敢的人,居然直接在广播上宣告全校了。”
她又颇感兴趣地问,“他平时对你态度如何?”不如何啊,柊梧想。他基本上和自己没什么接触,说话也很客气。
“他不会是暗恋你吧?”悠幸敏锐的说。
啊,这。
“总之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好好拒绝人家。”说着,她指了指B栋,“我就送你到这喽,要是被他看见的话,估计会不好意思。”
唉,好吧。事已至此柊梧也认命了,她想知道这家伙神神叨叨到底要干嘛。
长风徐徐,凤长太郎站在碧蓝的天空下,告诉她音乐排练的事情。
柊梧的心情只能用三个顿号形容。
那边长太郎还在反思自己没带手机,少年内疚地几乎要把自己的思想回路通通掏出来理顺。柊梧瞅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走吧,我知道了,回去写作业了。”长太郎虽然不理解气氛为什么变得如此沉重,但他也清楚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学姐,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没事,你记住,之后别人问你什么你都不要惊讶,给他们实话实说就可以了。他们误会你了。以为你要和我表白。”
凤长太郎大惊失色,柊梧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以后会影响凤长太郎吧,他要是有了心仪的女孩该怎麽办?还有自己,这一波啊,属实是相互耽误了。谁知道,麻烦的还在后头呢。
柊梧和凤长太郎走到天台门口,她刚伸手拉开天台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香气,如浪潮一般的香槟色玫瑰花瓣倾泄到她腿边。
柊梧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她回头看向凤长太郎,发现他和自己一样还在状况外。
几声烟火在凤长太郎的身后响起,湛蓝色的天空中骤然炸开十几朵浅粉色的合欢花,然后渐渐流散,像是天上开出一朵又一朵低垂的樱花。
白日烟火,少了夜晚雾里看花般的朦胧,它在蓝湛湛一片的空中肆意开放,把天空渲染成玫瑰般梦幻的粉色。被惊飞的白鸽越过天台的钢丝网,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鸽群像是一片流动的白霞,衬着青天,鲜亮极了。
“真美。”柊梧看着鸽群回环来往,赞叹了一句。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这样的景象,凤长太郎虽然也感到很美,但是他记得自己貌似只是上来通知个事情的。
下一秒,直升机轰隆隆的声音告诉了他答案。
“凤,如何啊,进展的怎么样了?本大爷没来晚吧。”一个肆意张扬的声音问,迹部景吾站在自家的直升飞机舱门旁看着他们。
“迹部前辈,我只是上来通知一件事情啊。”凤长太郎欲哭无泪。迹部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害羞吗?凤”
柊梧别过头不想理他,凤长太郎看着兴头上的迹部不敢说话,迹部景吾奇迹般地读懂了这阵沉默。“没关系,上来吧,凤,我请你去taglia.”
“前辈,你快下来吧。”凤长太郎又说了一遍。迹部景吾在凤长太郎和柊梧的解释下,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柊梧看着迹部一脸沉思的表情,知道也不能怪这家伙,网球部都是一帮没谈过什么恋爱的单身汉,更别说什么天台告白了。
“迹部,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些玫瑰和烟花是怎么搞的。”柊梧问他。“是忍足,”迹部转身就把好哥们卖了干净。“我们在学生会批阅文件的时候听到了广播上的通知,忍足说估计凤要给你告白了。这些花啊烟火啊什么的是他提议的,本大爷才不懂这些。”
柊梧抽了下嘴角。是忍足啊,那也不奇怪了,她知道忍足一定脑补了很多剧情。
“迹部会长,现在大家都误会了,能不能请你想个办法遮掩一下呢。”柊梧问迹部。“嘛,到底还是要看我吗?”迹部慢悠悠地说。
柊梧和忍足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些,他们分手后忍足死活不肯对自己吐露一二。迹部向来是护短的,他不觉得忍足有做错什么,也劝他放下这段感情。看到柊梧一副无事人一样的态度,迹部不想帮这个忙。
凤长太郎看了眼底下围观的人群,无奈地摇了摇头。
柊梧看那位大爷的脸色,知道他估计是懒得施恩于她了。不过,有些事情由这位大爷而起,自然也要由他平息。“迹部,我就姑且不说了,难道你就要看着凤落实了这顶暗恋我被拒绝的帽子吗?”柊梧压低嗓音问迹部。迹部用那双凤眼凛利地扫了她一眼,估计是没见过这麽胆大的人。“本大爷并没有说不帮你们。”柊梧平和一笑。
“诸位,我们市级俱乐部将与本周周末在青湖公园举办公演,尽请期待吧!”迹部拿出在初中时指挥网球部的气势向楼下宣布道。
看着迹部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话筒,柊梧暗自松了口气,迹部这人实在有几分急才在身上。
不过,忍足侑士还真是,啊,好气。
晚上排练的时候柊梧一个劲的瞅着忍足,萨克斯吹错了好几个音,忍足还在那里老成在在的拉着小提琴,对上柊梧的目光时还向她微微一笑。排练结束后柊梧迫不及待地放下萨克斯去找那家伙,忍足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一般在排练室的门外等她,柊梧一出门他便拉住她的手臂,“来,这边。”
排练室在最顶楼,做了专门的隔音处理,里不闻外,外不闻里,忍足把柊梧带到隔壁的教室,此时八九点,窗外暗暗的,少有灯光,月光如暗淡的轻纱,斜斜飞落在靠窗几张课桌上。柊梧靠窗坐下,用自认最严肃的表情看着忍足。
“对不起,我不该妄自猜测。”还没开口,忍足便向她认错。他暗蓝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着光。 “你,哎呀,真的是。”柊梧被忍足搞得也没了脾气。“你觉得凤喜欢我?”忍足犹豫了一下,回答“一般不都是那样的吗?”在他读的纯爱小说里,基本都是男女主在天台、在图书馆之类的地方确认彼此的心意。对面的柊梧吐槽了一句,“你是说《情书》还是《溺水小刀》?”
“爱情是很神圣的,你试着想一下,如果凤长太郎一直在暗恋你,那这次告白可能是他鼓足了勇气去干的。告白就应该是那个样子,一期一会。”忍足轻声对柊梧说,柊梧看着忍足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内心又泛起吐槽欲望。这就是她和忍足的三观区别,忍足虽然对人对事很冷淡,实际上他总在执着追求一些过分纯粹的感情。有时候过分纯粹了未必是好事,到最后总会伤人伤己。
“你好肉麻啊,忍足。”到最后,柊梧只能这么说。到头来,自己和忍足已经不是曾经的关系了,她再不能向忍足有话直说了,简简单单的日子已经过去,彼此间的分寸总要把握。现在她不得不任何话开口总要在心里思虑一下。
忍足抬眼看着她,那眼神也是自己所熟悉的,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要言说。那时候,她无忧无虑,忍足被睫毛所遮掩的眼神时常让她好奇,想要打破幕后那张隔开彼此的玻璃。
想到过去,柊梧不由地心头一痛。也不再说话。
“吧嗒”一声,刺眼的白炽灯光射入眼里,“啊,不好意思。”一个女声轻呼了一句,柊梧转头看了眼,那女孩自己不太认识,只是有点熟悉。那女孩诺诺离开,忍足在她一旁说,“走吧。也是时候回去了。”
忍足颇有绅士风度地送她到了电车站,两人并肩站着,看着往来电车行驶,“我记得你很喜欢香槟玫瑰。”忍足忽然说。“对,我很喜欢它的颜色,很温暖。”柊梧说,她无声地笑了笑,还好这点上自己一直没变,“送给你。”忍足变魔术一样从他的小提琴盒里抽出一支香槟玫瑰递给她。玫瑰在琴盒里放的久了,已经有点蔫了,但还有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谢谢啦。”柊梧接了过去,“我从迹部准备的花里面偷的。”忍足狡猾地说。柊梧定定地看了忍足一会,笑了起来,“你那时候就觉得可能有点问题吧,还知道准备赔礼道歉。”忍足点了点头。
“说起来,忍足,你还喜欢我吗?”柊梧云淡风轻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这个...”忍足有几分为难地看着她。电车在他们身旁轰隆隆驶过。
“你很帅,忍足,是一个可以轻而易举得到好感的人。”柊梧慢慢说。“你这样的举动很容易引起我的误会。”柊梧重新把玫瑰还给他。此刻自己内心隐隐有一丝怒火,忍足对身边人和事所表现的轻慢态度让柊梧很想暴揍他一顿。忍足默不作声地拿回了花,皱眉盯着她。“抱歉。”他好像忽然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唉,算了。自遇见忍足后自己叹气的频率增加了好多。“再见,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柊梧向后摆摆手,登上了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