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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 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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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旭直反应疾若闪电,手中长剑似流火浮光,刹那间抑住骆伯的剑气。旋即,手腕一抖,已作攻势,锋茫快若掠影,宛若一线清光,直直逼向骆伯。

骤然之间,“呛”然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墨光与银光交织淬闪,震荡得四周风云凌厉。股股气旋卷起飞花扬叶,剑气飞鸿漫山遍野。

身后的几位校尉与卒士,不停往后倒退,以避开雷厉剑气。

天地之间,只余飞鸿寒光,锐芒激绽。

骆伯与荆旭直缠斗愈久,心中愈是惊惧:此人如此年轻,剑法却是高深莫测。劈砍崩截,撩格刺绞,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极致狠辣,冷诡异常,毫不拖泥带水,招招一剑封喉。

荆旭直此次出手的确格外霸悍,他所剩时间无几,必须尽快将骆伯擒拿。自从服用了加入灵魄花的解药,他内力大增,起运剑势,真力如波浪层层迭至,似有千钧之力,源源不断,恒生不绝。

骆伯内力向来浑厚,与荆旭直相较,原本不相上下,唯有一事比较吃亏。他生性活脱狡侩,习武擅钻奇巧,不喜勤学苦练,虽然掌握许多剑术,却只取巧技,稳笃不足,遇到荆旭直这样更诡巧的剑法,顿时没有优势。他挥剑拼力格挡,仍然渐渐落入下风,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四处腾挪闪避,一瞬间,脚步微跄,蓦然长啸一声,身形一变冲天,直直掠向竹屋之上,似要准备往后山闪避而去。

电光火石之中,一片漫天银光,骤然闪过天空,交织成光灿的千丝万缕,兜头网住骆伯疾掠的身影。骆伯闷哼一声,瞬间已被一张长网缠缚住,直直地从屋顶滚落,一边张口大骂:“不要脸,使暗招……”

肃卫指挥使周政,从竹屋右侧阴影中缓步走出,示意下属将困在网中犹自挣扎的骆伯控住,一双凤眸闪过寒光,声音清冷:“缉拿逃犯,自然是要干净利落,你驱策他人掘盗皇陵,何曾要脸。”

一个时辰之后,御察直使司囚牢。骆伯五花大绑坐在刑椅之上,唇边渗血,目光冷恻恻地望向荆旭直与周政,蓦然啐了一口,恨恨说道:“你也是得了我那棵灵魄花的好处,内力才会如此浑厚,如今却是恩将仇报!”

:“恩怨,自然要分明!当日在无稽山上,得骆伯相助,荆某感激不尽,酬以千两黄金,骆伯既已收下,就算是两清。”荆旭直声音平淡如水,毫无波澜:“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骆伯偷盗皇陵,是犯了王法。我身为公门之人,必然要秉公执法。”

:“早知道你是公门之人,当日,哪怕那个傻丫头磕破了头,我也不会答应救你!”骆伯目光继续恨辣辣地看着荆旭直。

荆旭直眸光一沉:“该还的情,荆某不会欠骆伯,如今,该追的责,骆伯也不应该推诿。此次偷盗皇陵,你可是主谋?六出,只是一念之错……”

:“一念之错?!”骆伯看着荆旭直,“嗤”地一笑,又越想越觉得好笑,仰天大笑起来,过了好久才缓缓停下笑声,重重摇了摇头:“一念之错?荆大人,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个傻丫头,竟然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果然是愚蠢透顶!”

荆旭直脸色阴晦下来:“六出有什么没有告诉我,让骆伯觉得这么好笑……”

骆伯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荆旭直,咂了咂嘴唇:“荆大人,你以为,她为何会答应我要去掘皇陵……”他别有意味地顿了一顿:“自然是因为你!”

荆旭直眸光一沉,嘴唇抿成一条凌厉直线。

骆伯目光直直盯住荆旭直:“当日,你身中异域奇毒乌金煞,伤势极重,本无存活希望,我根本不想费力管你。可是,那丫头哭着跪着磕破了头求我救你,我心肠一软,答应一试。只是,解药之中需要用到山顶的灵魄花,此乃稀世之花,十年开花一次,习武之人服用,可增十年功力,我在无稽山守了七年,就为等这一刻。荆大人,你我都是习武之人,你觉得,最终我为何会愿意舍弃这十年一遇的灵花仙草?”

荆旭直脸色隐隐煞白。

骆伯脸上笑容一扬,看到荆旭直如此脸色,似是格外愉悦:“我对六出说,此花无价,她根本给不起这个价钱。可是,只要她答应一件事,我就可以让你用灵魄花。一念之错?!确实,这傻丫头为了救你,竟然就答应了!而且还发了毒誓!盗陵这件事,她九岁那年我就想训练她去完成,后来,受到秦光明阻挠,没有成事。如今,隔了七年,这丫头最终还是让我得偿所愿。荆大人,这一切,可都要感谢你呀!”

荆旭直瞳眸倏忽晦暗如墨:“盗皇陵,是死罪!你就忍心让她置身如此境地?”

周政在一旁,目光直直看向自己的徒弟,脸色愈发静谧深沉。

络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确实不忍心,我几次提醒她,可是,她为了你,心甘情愿。荆大人,你的千两黄金,只够抵消普通药材,至于灵魄花,我提出了价码,这丫头选择接受。”

荆旭直眸中戾气顿起:“这是胁迫!”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既然你情我愿,就是公平买卖!”骆伯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神色:“ 她是甘心受我利用。如今,她誓死不说出受制于我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怕牵连到你,也不想让你内疚。这丫头,就是聪明面相菩萨心肠,天真到傻里傻气,当日我就说她,为了一个富贵公子,甘愿受人挟持……愚蠢之至……”

:为什么一定是要她?”荆旭直声音冷戾又郁涩。

:“此份宝藏,是封陵后放入,地点特定,无需挖掘,却要连过三道皇陵卫岗,还要盗取兵械库锁钥。这个女孩,盗技出色,能近身偷取钥匙,身材姣小,适合进入暗穴,反应机敏,能够化险为夷。这样的天赋异禀,我等了十几年,只等到她这一人。当然,最关键的,是她靠得住!”

骆伯得意地看了荆旭直一眼“:“这丫头,从小就是个直肠子,只有她,我可以放心驱使。她甘愿受制于我,一旦起誓,就绝不会违背承诺,这一点,她九岁那年,我就十分笃定。当年,我诓骗她练习偷术,被府衙几次抓住,留下了案底,但是,因为我有恩于她,她始终尊视我为长辈,并不记恨,依然对我十分恭顺。在我离开狭里巷后,这丫头还瞒着秦光明四处找我,这样的秉直心性,真是天下少有。”

看着荆旭直脸色愈发黯沉,骆伯愈发兴奋:“还有几件事,你一定也不知道。当日,我去和京置办药材,让这丫头每日取寒潭之水,让你双脚浸入,不寒就要换水,每天两次,每次两个时辰,延缓毒素侵入心脉。幽碧深潭,冰寒透凉,这水对你是缓毒良药,对她,却是噬骨之毒。当时,她就高烧咳嗽不断,以后如若再发伤寒,会愈发凶猛。”

神情一凝,骆伯又道:“你的解药,需要新鲜人血作引,可是,你以为,这丫头只是每日在手腕划上三刀,汲血放入药中么?”

骆伯轻轻摇头,目光中难掩讥诮之意:“不!作为药引之人,每日还须服下九星寒草,让草药与新血融合,才能取用。九星寒草,极为阴寒,服用超过三天,就会引发阴虚之症,以后数年,一到阴寒天气,就会头痛欲裂,生不如死,这丫头连服五日,影响更为剧烈。想想这段时间天气时有阴寒,或许,已经发作过几次……”

荆旭直眸色一瞬放空,想到那天阴雨,於雪尘突然昏厥,全身冰寒,苦不堪言,顿时明白,当时她就是寒症发作。

周政一听,心中深叹一声,想起天牢之中於雪尘全身抽搐,苦痛蜷缩,立时明白,牢内阴冷,导致女孩寒症发作。

荆旭直脸色铁青,双拳紧紧握起,骨节发白,一双朗目似有血色沁入,倏然转身大步离去。

骆伯在他身后,嘶声喊道:“当初在无稽山上,我就告诫过她,世间唯有情毒,蚀骨噬心,万药无救!可惜,那傻丫头偏偏听不进去……”

周政沉默半晌,移步向前,看向骆伯:“既然,於姑娘已经信守承诺,阁下就看在她心性秉直,又始终尊视你为长辈的份上,为那孩子,留一条生路吧……只要承认她是受你胁迫,她或者还有生机……”

骆伯瞬间目光沉沉,低郁地喃喃说道:“这丫头,太过灵秀通达,心性又过于顶真,遇上我们这样的人,总会吃亏。”默然许久,也是有些黯然神伤:“罢了,总归我是始作俑者,这丫头,从小就贴心懂事,我又何尝愿意看她这样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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