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奥匈汗克的绿魔
天已渐明,乌鸦的叫声尖锐刺耳。是否这就是炼狱有的声音,我每天都需要忍耐这难听的声响。黝黑的鸟,魔神的使徒,它们会啃食我的尸体,祭师说过,这丑陋的东西特别喜欢吃人的眼球。身躯的疼痛直至全身,骨头似乎已是粉碎。
“可汗……”失去守护的光辉,作为奥匈汗克的猛士,堕入炼狱是必然的。
尖锐刺耳的叫声持续不停,黑暗转为深蓝,深蓝转为暗蓝,这是太阳神的力量,它普照大地,赐予奥匈汗克人力量。每一位奥匈汗克的女性都有属于她的巨人,猛士也不例外,他属于萨葛丽特,一个拥有碧绿美丽双瞳的美女子,奥匈汗克人的自豪,那是能够驱散一切厄运的女子。
“萨葛丽特……”沉重的身躯比铅要重,疼痛就像无穷无尽的折磨着自己“萨葛丽特……”萨满在他妻子离去之前把碧绿的眼睛移植到自己身上“萨葛丽特……我的月亮……”祭师给自己刻画上六芒星,与所有拥有力量与智慧的奥匈汗克人一样,通过与征兆之女结合,得到了力量,勇气,智慧,才能,王权,创造六种能力。
乌鸦靠近了他,用它丑陋的嘴和叫声宣布着什么“死了,死了,死了。”黑色的爪子和嘴开始挖啃。
果然魔神的使徒就是喜欢吃眼睛,但萨葛丽特的眼睛不能与我分离。剧痛就像毒药,每一根指头似乎被萨满的白石粉给凝固硬化,丝毫的抽动强烈地刺激着心脏“呜哇……”这是唯一能够阻止乌鸦啃食萨葛丽特的遗物,血肉连体的无价宝。
奥匈汗克的猛士只能死在须木支架或是敌人的血液上,若果这样就结束,与萨葛丽特再度相会时她是不会理睬自己的,因为不是作为一名战场上的奥匈汗克人而死去,也不是因为星辰的陨落而死去,达坦布玛可汗是死于黑斯廷魔神的手下,至少可汗是战死,而不是让这些漆黑的使徒所啃食的。
但结果死去的奥匈汗克人在阿诺德火化前,他们确实是被豺狼野狗还有乌鸦所啃食。
被吓退的乌鸦拍打着翅膀“死了,死了,死了……”不停地重复它死亡的咒语,它的咒语召唤来更多的同伴。
魔神的使徒们,你们就非要吃萨葛丽特的眼睛吗?还是我的内脏呢?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哈柏律忍受着倍受煎熬疼痛的身躯,剧痛极端正负波动脑门的两端,心脏似乎就要爆烈。萨葛丽特的巨人就此再起,奥匈汗克的猛士必定再起,血与魂。“阿卡拉——”
“你是否听到了蛮族的叫声?”
捣动的棍棒底下是无尽的骨头和白灰“蛮族被我们杀光了,你听见的肯定是上不了天国,下不了地狱的游魂冤叫。”马可男爵的扈从和士兵得到了这份优差,打扫战场,查缴蛮族的银器。
“男爵大人为什么会在出发前才病倒,这肯定是蛮族萨满的诅咒。”
拨开焦黑的泥土,闪光闪亮的饰物露出土地“诅咒?我不觉得。”扈从捡起了带有虎牙的银质项链。士兵伸手去抢,扈从快速藏起来“少想歪主意,这是我的。”
不屑的士兵只好更加努力地挑动地上的一切“小气的彼得。”棍棒扬起阵阵焦黑的尘土。
山谷间传来了细小的声音“阿卡拉——”这次传入到了扈从的耳中,扈从拍了拍士兵“前面似乎有着什么!”两人放缓了脚步,把腰间的佩剑取了出来。
“你敢肯定?”
“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
两人左顾右盼,寻找着一切类似蛮族的形似物。“不是游魂?”士兵胆怯地小声问。他相信一切所有的灵魂游魂都无法伤害公教的信徒门徒,胸前的环形十字能够让他们魂飞魄散。但如果是蛮族,像自己这些新丁完全不是对手。
“我啥都不希望,只要能够杀死一个蛮族,那我的罪就能够得到赦免。”
“你犯过什么?”公教的主旨:杀死异教徒,审判的神将会赦免你一切的罪,光辉放下,神圣十字,公平公正的裁判会赦免一切。
扈从揉了下鼻子“那你呢?问我之前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过错。”这很公平,谁也不欠谁。
“我欠主神五十铜板……还有……一个女人的钱……”
“主神在上,你的罪可真廉价。”
“告诉我,我有权知道你的罪……”
扈从拦住士兵“我的罪就快可以洗脱,你就看着吧!”说完扈从已经推着剑,奔刺向林中。
顺着扈从前去的方向,士兵也发现了奥匈汗克人。蛮族,竟然还有余孤。士兵追着扈从,撞开枝叶,相距十多步远的距离跟在扈从身后跑。
唦唦吵杂的脚步声,急速逼近哈柏律的背后。两人急速的脚步声惊觉了巨人,扈从被转过来的巨人给吓退“魔……魔怪啊!”
反啃噬乌鸦的蛮族,黑色的羽毛和暗红的血液沾付身上,满身的伤痕分不清是怎样造成的,满口恶臭的蛮族正齿咬乌鸦的身躯,碎裂的骨头响声让人背后发凉“萨葛……丽特的……巨人……再起”散乱的黑发和血迹覆盖半边脸,左眼留下三道红痕以外便是空洞,余下的眼瞳发出令人畏惧的幽绿,黑森林中的幽绿鬼火。
比起初出茅庐的扈从,士兵至少在别的场合杀过人,他赶过了扈从“看我的吧!”这个机会难得,只要杀了这个蛮族,即使刚才的谎话也能被赦免,即使欠下的人命也能通过杀人而赦免。士兵露出了他豺狼般的面貌,把剑刺向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蛮族“异教徒!受死吧!”
一个瞬间,哪里觉得不对劲。士兵双脚离地,似乎是被边上的一根粗壮的树杆给卡住了脸。眼前一片昏黑,士兵努力挣脱,挥动手中的剑,希望能够把挡住自己视线的树杆给砍掉。挥动剑的手突然也被抓住,手臂感觉反了方向,一阵刺激神经的剧痛传直全身“啊——”惨叫,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黑色的羽毛触及士兵嘴唇,带着血腥的味道,是恶臭,那是蛮族啃食乌鸦的尸体,脑袋崩裂的被压缩。不,那是我的恶臭,主神让我感受,让我忏悔和赎罪,对,我杀害了修女,污辱了她,她本应只侍奉我一个,主神由我侍奉就可以,应该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是这样……
看着那抽搐片刻不在动弹的士兵,尿裤子的扈从双脚发麻,因为蛮族要比远看高大和强壮。蛮族捏碎了士兵的头,掰断了他的手,我赢不了,我的腿动不了。扈从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是尿裤子,片刻前的英勇变成了现在的软弱和无能,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因为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单手杀死,是那么的干脆,不可理喻的脆弱。
放下那无力的士兵,哈柏律一步一步的走近扈从,干洁的黑绿面衣被当作搽脸布。渗着浓的伤口让哈柏律疼痛,但远比全身剧痛要轻,乌鸦的骨头卡住了咽喉,说话变得断断续续“海德……威,人,黑斯廷……魔神……在大地……”哈柏律探手把扈从腰后皮袋的东西抓了出来“达坦……可汗……王”银饰系挂到脖子上,无视尿裤子的扈从,缓缓的一步一步离开。
过了久量,扈从就像松垮的建筑,扑通地呆坐地上。
惨叫声引来了更多的人,他们手持棍棒,他们一样是马克男爵的下人,大多是替马克男爵赎罪的农奴。
惊呼的农奴没有立刻扶起扈从“天啊!七层地狱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士兵脑内流出的液体凝成浓浆,七孔流血的惨状让人惊悚,反向的手臂似乎告诫所有人,这两人遇上了恶魔。
“天煞的,这简直是地狱。”几个人顺着叫声走了过去,山野地上一堆残缺不堪的乌鸦尸体,在地上画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那是由血和肉组成,正中有着一颗浊白带绿的眼球,充满邪恶的圆阵。农奴连连胸前比划环形十字,口念安魂诗,驱散充满暗黑的地域。
“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了!”赶来的小队长随手抓了个农奴问话。
转头指向地上尿裤子的扈从“我们也不知道,大概只有他最清楚。”
“噢!”尿臭让小队长用手去驱散那臭味“我的扈从先生,软脚的扈从阁下,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是毫不客气地一手抓起比自己矮小的扈从“说,究竟是什么回事,你们不是在打扫战场的吗?”
失神的扈从吃舌地说“绿……绿……绿魔……魔”
“什么绿魔不绿魔的,我管你是在说小故事还是诗人的废话,我要听的不是些奇幻的鬼话。”甩手把扈从丢回原处,他的尿臭实在难受。小队长和扈从保持了距离,他不愿意被臭着。
扈从似乎由失神中回过来,突然连爬带滚的扑向小队长“蛮族!是……是蛮族……蛮族的绿魔,他把那人杀了……杀了!对!绿魔一手把他给杀了!”
听完扈从的话,小队长走到另外几人的哪里,对于那恶心死的士兵只瞟了一样。看多准保会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七层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