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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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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我也不再多想。

朴经纪把我带到片场,因为有很多剧情选景在汉江,所以片场也设置在汉江附近。

奉俊昊导演一头卷发,显得有些富态,30多岁,正是男人意气风发的年纪,不过倒是很平易近人,见我和朴经纪一起过来,他放下手头的事情迎上来道:“允瑄?”

我忙鞠躬道:“奉导您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他扶着我的肩膀,夸赞道:“允瑄最近可是演艺圈的大势啊!我还指着你的加盟能帮我拉动票房呢。”

我忙摆手道:“奉导您谬赞了,小子年纪轻见识浅,还要请您和剧组的前辈们多多提点啊。”

奉导微微颌首,对我的态度很是满意,说道:“这部戏我准备6月的时候上映,时间上有点赶,倒时候允瑄可不要叫苦啊。”

我摇头道:“能够在奉导的手底下听候差遣,我努力学习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抱怨呢?”

他引着我走到化妆间,说道:“一些主要的演员都在里面了,你自己认识一下吧。”说完,向我摆摆手,转身去忙自己的了。

我走进化妆间,在朴经纪的引到下拜访着前辈们:饰演男一号朴康斗的宋康昊、饰演老父亲的边熙奉、饰演南舒的裴斗娜、还有演女儿玄舒的高雅星丫头和演孤儿养子的徐英洙。而我则是饰演二儿子南一。

我们相互认识之后,奉导演开始给我们讲戏。

《汉江怪物》其实讲的是一个家庭的故事,这个平日分崩离析、连在亲人的悼念仪式上都相互埋怨、打作一团的家庭,为救出被怪物掠走的亲人,那种不屈不挠、义无反顾、自我牺牲并在此过程中成长的故事。

男一号朴康斗是一个典型的失败男人形象,他整天无所事事,呼呼大睡,还偷吃客人的鱿鱼,全然意识不到作为一个长子、父亲的义务和责任。他那一头与自己年龄身份极不协调的黄发,隐喻着他无法长大成人,无法扮演父亲角色,无法赢得主流价值所赋予的男子汉权威。然而到了故事结尾,经过灾难的洗礼,黄毛变成了黑发,康斗终于完成了他的成人式,通过收养流浪儿熙州而为自己重新赢回了父亲身份。表面看,朴家的灾难无不与康斗的过失有关:如果不是他在奔逃中丢失了女儿,玄舒就不会被怪物擒获;如果不是他一时糊涂,算错了子弹,父亲也不至于死于非命。这都可以成为他“父不父、子不子”的证据。但实质上,他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愚笨,否则他就不会从讲英文的美国大夫那里了解到根本没有病毒的真相;他也并非真的那么懦弱,否则他就不会从怪物的血盆大口里夺回玄舒与熙州的身体。

老父亲的形象无疑是影片里的一个亮点。这个人物代表着浮生于各种权力关系底层的老一代韩国百姓。在家庭内部,他由于观念过于“落伍”而不再具有传统父亲的权威性,在官员、士兵、警察、医生等社会主流势力面前,他更是处在被呵斥、被驱赶、被忽略的极度弱势地位。但他又俨然是一位慈祥的父亲,总是絮絮叨叨地规劝孩子们认同传统伦理秩序,无力而艰难地维系着家庭与亲情的存在。当他即将惨死在怪物的坚牙利齿下的那一刹那,他依然默默回首,微笑着用手势催促着孩子们各自逃生。这深沉而朴实的父爱带给人的是一股撕心的震撼,一股彻骨的感动。老父亲的朴实木讷,既体现着一个下层小人物卑微而倔犟的心灵,同时又赋予了一层调侃与诙谐的睿智的光泽。

南一是这个家庭中最具有英雄性,最富于反抗精神的一员。但他也父兄姊妹一样具有社会边缘人的文化身份。他虽是七八十年代韩国民主化运动的中坚与骨干,但当主流社会真正走向民主化以后,他却成了一个被社会抛弃的无业游民。正如他所抱怨的那样,他把一切都献给了国家的民主化运动,到头来政府却连一份工作也不曾给他。因此,南一也是韩国现代化进程的牺牲品。剧情的最后,南一用燃烧的烧酒瓶投掷怪物的场面,仿佛把人带回了热血沸腾的七八十年代,仿佛又让观众目睹了青年学子与军警在街头对峙的历史场景。

南舒是朴家唯一的成年女性,因为性格上的懦弱而失去了触手可及的金牌。然而在影片结尾,她决然地将燃烧的箭簇射进了怪物的咽喉,并以这样一个动作,象征性地把作为社会弱势群体的女性,历练成为一个与男性并置的反抗者角色。

然后就开拍,在场的都是资深艺人,宋康昊曾是大钟奖影帝,由于去年主演的《南极日记》反响不佳,他更希望凭借此片创造高票房,重新凝聚人气;裴斗娜则是人气渐高,她并不是美女级的明星,而是年轻的实力型女演员,沉静、特立独行的风格使她赢得了15万的影迷的喜欢,而且早在裴斗娜出道初期,即被香港导演王家卫看中,力邀她到香港演艺圈发展,可惜她以时机不成熟为由而婉拒了;边熙奉则是毕业于朝鲜大学法学专业,是韩国配音协会的名誉会员,1966年正式出现在mbc电视台做配声,10年间参加出演了剧团《山河》,戏剧《大理人》《土壤里的猫》等,1985年曾获第21界百响艺术奖人气奖,是老戏骨;而因为满叔的一席话而认真对待的我也是尽自己的全力出演。《汉江怪物》也可以说是一个梦想,不光是导演,更是我们几个主演的一个机会,投入拍摄的时候都是不遗余力,除却两位童星因为演技生疏而ng过几次之外,其他的一些场面几乎是一遍而过,因此拍摄进程飞快。

奉导演也和我以前见过的导演一个性子,拍摄间隙的时候和剧组成员侃天侃地,不着边际;但是拍摄的时候,却是气度森然,很是较真儿,整个剧组除了我和边熙奉前辈之外,包括影帝宋康昊前辈在内的人几乎都被他骂过。

南一站在桥上,提着一桶汽油倒到怪物嘴里,又把烧酒瓶点燃,向着怪物的方向走了两步,想扔进它嘴里点燃汽油,没想到用力过猛脱手了,燃烧的烧酒瓶摔碎在脚边。南一愣了愣神,看着地上的燃烧瓶,怒自己不争气地抱怨一声。

南舒终于不再怯懦,拿起燃烧的箭镞,她出奇地镇定,瞄准,将箭镞射向了怪物的咽喉。

怪物身上的汽油被箭镞上的火焰点燃了,它开始发狂,挣扎,然后往汉江奔去。

康斗此时极端冷静,他手提一根钢管,毅然站到怪物的面前,拿钢管抵住怪物的喙。虽然被怪物的大力推着退了几步,但他终究还是站住了。怪物黑色的血液顺着钢管滴到地上,沾得康斗满手都是。

过了一会儿,康斗见怪物不再挣扎,松开紧握钢管的手,右手留下了钢管头上清晰的圆印。

怪物悲嚎一声,终于倒下了。

奉导高声喊道:“cut!”又吩咐工作人员给我们没人递了一瓶水,说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我们拍接下的部分。”

到了电影的最后一幕:

康斗把头发换成了黑色,经历了父亲和女儿的死亡的他,终于长大,不再迷茫。外面正在下雪,正在发呆想着女儿和父亲的康斗直觉窗外有异常,谨慎起见,拿起放在脚边的猎枪,推开窗户,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异状,他又关上窗户。

转头看到收养的孤儿安静地躺着,康斗俯下身子帮他拉了拉被子。

康斗终于学会了如何为人父,给儿子和自己分别盛了饭,他说道:“我们吃点东西吧?”

男孩闻言起身坐到桌旁,两人拿起筷子刚吃两口,电视里开始报道新闻:“不久之前11点半,美国参议院调差委员会宣布关于韩国病毒事件的一些发现,我们去听听广播。”

电视开始播放:“最近在韩国发生的这些危险,其实是个误解。”听到这,男孩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康斗也附和着说道:“我们换其他频道看看。”

男孩却说道:“我们关掉吧,好好吃饭。”

电视里主播继续说道:“最后,病毒根本没有找到。由此我们得出引发这次事件的原因是……”

康斗边找着,边问道:“遥控在哪?”

电视里继续说道:“完全是报道失误造成的。”

康斗找到遥控,关了电视。看着眼前养子吃饭时简单的快乐,康斗自己也感到很温馨……

随着奉导的又一次“cut!”历时两个多月,电影终于杀青,接下来就是特效和后期制作。导演拍拍手道:“这段时间赶戏,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拍摄结束,也终于能松口气了,不如我们晚上一起聚餐吧?”

其他人都示意没问题,我却摇头鞠躬道:“导演,还有大家,允瑄对不住了!我今天晚上还有课……”

奉导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理解你!”

宋前辈也道:“和喝酒比起来,还是教书重要嘛。”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没有关系。

我却想着满叔地话,提议道:“不如大家去我那里聚会吧?我下课早的话,还能回来和你们一起喝一杯?”

奉导微微沉吟,又征求了一下其他人的意见,总结道:“那就这么定了!早就听说允瑄店里的食物不错,主厨都是专程从中国找来的,我们钱包瘪以前没去过,这回到要去尝尝鲜啊!”

我见大家没有异议,和店里拨了个电话,安排今晚不对外营业,然后向剧组的人告辞道:“那我就回去准备着了,大家收拾好之后就早点过来吧,今晚一定要尽兴啊!”

宋前辈挥手道:“允瑄啊,你先去忙吧。”顿了顿,说道:“对了,提前谢过你的招待啊,哈哈!”

我摇头失笑,对旁边的朴经纪说道:“走吧,回去还要备课呢。”

朴经纪翻翻白眼:“备课?”然后无语地摇摇头。

我笑骂道:“我可是怀着崇高的人道主义精神,为你们大韩民国培养有用之才,你就是这个态度对我吗?”

他不屑地撇撇嘴,拱手道:“殷老师辛苦!”然后不耐地问道:“可以走了吧?”

我暗笑:“走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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