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KP：……
皈宁：……
她以前玩跑团游戏的时候，和她相熟的KP就靠她这种谜一样的掷骰结果取乐。谁能想到换了个世界后，KP风格变了，游戏的风险度变了，同行的人变了，就连她身份卡的技能属性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可她那个永远在奇怪的情境下掷出大成功和大失败的手气居然还是没变！
不过【啼血的夜莺】不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KP，她再开口时，语气中甚至隐约透露着些许担忧和沉重。
[玩家皈宁，你虽然未能在大巴上和其他的调查员们处好关系，也没有其他人愿意额外向你透露一些重要的线索，但你的所作所为仍然吸引到了一些隐秘存在的注意。
祂正通过人类的眼睛，持续地、专注地注视着你。]
KP示意皈宁再次掷骰，过一次灵性的判定。
皈宁又扔了一次骰子，同样是roll（1d100），可这次百面骰上每个数字都模糊不清。
这是个暗骰，只有KP能看到掷骰结果产生的影响。
[你的灵性过低，因此你未能察觉到祂的注视。也正因如此，祂更肆无忌惮向你投来更多的关注，越来越多的......你得到了祂越来越狂热且密切的凝视。]
[玩家皈宁需要掷骰对san值进行判定，roll（3d100）。]
同样是暗骰，这次是连续扔三次骰子，需要连续进行三次对理智的判断。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皈宁感觉自己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啊......这个百面骰，之前接连羞辱了她三次，就她那个手气，后面连着都是成功的可能性低到她都不敢想象。
可她偏偏完全没有那种san值狂掉的体验。
KP说话的语气更微妙了：[你最终获得了祂全部的关注。你成功地魅惑到了祂。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玩家皈宁，理智+■，灵性+■。此后，你的灵性数值将会和理智数值同升同降。]
[所有权柄在祂之下者，皆不能动摇你的意志。]
是好事，也是坏事。甚至从一个正常人的视角来看，应该是件让人毛骨悚然的大恐怖事件。
但不知道是因为KP的语气太过平缓，还是因为只是投了几次骰子的结果便导致了这些，给她造成的心理波动甚至没有踩死一只蚂蚁大。
皈宁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在世界重新开始运转后，像这些都没有发生一样，甚至颇有闲情雅致地溜达着，到处瞅了瞅，想看看某天才调查员的待遇，到底和自己这个实习调查员有什么不同。
“哇，你还有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小沙发！怎么还有茶和咖啡可以喝啊！”
皈宁越说越酸，她还是坐大巴来找他的那个。
惨，太惨了。
安子清找了个借口把她带来自己的私人办公室，是为了和她共享线索和情报，哪知她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
安子清再好的养气功夫也被她气着了，冷声道：“讲正事呢，你能不能上一点心？”
皈宁投以无辜的回望：“你说嘛，我听着呢。”
安子清深吸口气，反复在心中默念：这是个能改变命运线的大佬，惹不起，忍着点。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这才向她询问大巴车上的情况，同时将几份档案资料递到她的手里。
皈宁懒懒地摊在沙发上翻看安子清给她的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交代在大巴车上发生的事情。
“大巴上包括我在内，有七个调查员，其中有三个确定是NPC，另外三个多半是玩家。三个NPC调查员里，有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是这次带队的前辈。喏，就是档案上的这两个人。”
安子清给皈宁看的档案里，有一行写了七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三个名字模糊不清，剩下清晰的四个名字里，刚好出现了费伦和艾伯特的名字。
谁知安子清听到后，却神色变得十分古怪，转身从档案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递给皈宁，让她在照片上指出她看到的费伦和艾伯特。
这是一张五人合照，照片上的五个青年勾肩搭背，都咧着嘴笑得很开心。照片下面空白处写了一行字：
“我们将是最好的调查员小队！”
字体飞扬，几乎能从那一行字中感受到青年们铺面而来的青春活力和意气勃发。
其中艾伯特很好认，他和皈宁看到的艾伯特除了神情不同，其他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要从中分别出哪个是费伦......皈宁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回忆了很久费伦的长相，发现除了那一脸的络腮胡，还真完全不知道他到底真实的相貌是什么样的。
她看向照片，试着反推寻找哪个是费伦。
虽然络腮胡让他显得格外沧桑，且多少掩盖了他真实的五官轮廓和脸型，但从艾伯特和他说话的口吻看来，费伦的年纪应该和艾伯特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更小些。
这便从剩下的四个人中排除掉了年纪明显偏长一些，气质也比其他人沉稳很多的那个站在最中间的青年，而且这个人仔细看五官和脸型倒是和阿娜有点儿相似，说不定和阿娜有些亲缘关系。
她看到的费伦，眼睛因为疲惫而布满了血丝，还有点儿黄斑，但还是可以看出瞳孔是蓝色的。
这下又可以排除剩下三个人里，瞳孔颜色明显偏向棕黑色的那位。照片是老照片了，就算保存得好，也难免有些泛黄。
剩下来的两个人，几乎一样高，瞳色在有些变色的老照片下也看起来差不多。最巧的是，这两个人都站在最边上，一个站在最左边，一个站在最右边。
“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出这两个人里哪个是我在大巴车上看到的费伦。”
皈宁和安子清说了自己的分析后，叹了口气后，哀怨道：“我都好久没动过脑子了，真是完全不想思考啊。”
安子清：“脑子不用会生锈的。我给你讲一下我这边知道的信息，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帮助。”
“你知道，这份档案记载的是什么吗？写在这的七个名字，又是代表什么？”安子清首先提及了给皈宁看得那一份档案资料。
皈宁又翻了翻手中的档案资料。
档案纸张和那张老照片一样，刻着许久未被人翻看过的陈旧时光的印迹。
档案袋虽然被安子清细致地掸过了，但仍然可以从封口的细绳上看到夹缝中的灰尘。显然是未被重视，所以在某个旮旯角落里被找出来的。
封皮上本该写下这本档案的事件概括，和便于检索的分类特征，可却很是模糊，也不知道安子清是怎么找到它的。
从这些来看，这是一份被所有人遗忘的档案资料。只是不知道是被故意隐藏的，还是被无意忽视的。
这份档案记录的是，一个叫做玫瑰小镇的地方，连着出现了几起离奇的死亡案件，当地的警方无力解决，向上汇报后，最后这件事被交给了调查员协会负责。
出于种种原因综合考虑，调查员协会派出了一支由五个人组成的调查员小队来玫瑰小镇调查此事。
后面本应该是详细的调查记录，不管案件是否解决，调查员都会和警方及时汇报调查的相关进度。可这本档案里的调查记录却被损坏了，变成了大段大段完全无法辨认的无效信息。
再之后，关于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上只写了简简单单的几行字。
——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行字，却让皈宁悚然一惊，几乎颠覆了她来到这个游戏场后的所有认知，也一下子明白了安子清听到她说完大巴车上发生的一切后，表情古怪的原因。
只见上面写的是：
【此次事件涉及的七人，包括调查员协会派出的五人调查员小队，全部确认死亡，无一生还。】
全部死亡？
无一生还？
那她在车上看到的又是谁？
“不可能！我的感知不可能出错！在车上的两个人分明是活人，要么他们根本不是死掉的艾伯特和费伦！”让皈宁心绪翻起轩然波涛的，并不是被记载着死亡的人死而复生，而是她明明白白地“看过”这两个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结果安子清反问她：“你的感知，便一定对吗？”
皈宁听得出来，他定是已经通过某些方式判断过了，或是查到了一些确凿的证据。
“你在质疑我？”她盯着他，脸上的表情逐渐淡去。
皈宁没有表情时，嘴角是微微向下的，和她平时温暖热情的模样完全不同。像是脱下了一层活人的虚假皮囊，露出了内里冷漠无机质的神性。
这样的她，反而让安子清心中一直虚浮的不真实感落了地，让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踏实和安心。
她的注视，甚至比那些怪异和隐秘存在更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快跌破了临界值，可KP却安静无声，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安子清眼前出现了光怪陆离的幻觉，他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他还在发抖吗？但他怎么感觉自己想要大笑。
是的，他应该感觉快乐。
为她，不，是祂的垂眸而欣喜若狂。
他应该癫狂地、依赖地、情不自禁地，甚至难以自拔地向祂交付自己全部的信仰。
更何况，他早就已经将自己完整的作为祭品供奉给皈宁了，他早该履行承诺了。
安子清笑着，向他的神敞开双臂，轻声低语：
“欢迎来到游戏场。”
*
<身份牌>
安子清：S级玩家。
……
【皈宁的信徒】：你找到了自己的神祇。此后，你的信仰越虔诚，你的能力越强大。
附1：你的神曾与你同行。作为祂承认的同行者，你可以借彼之神力，行己之所求。
附2：祝贺你，作为皈宁的信徒，你再也不必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附3：你是祂的信徒中，最特殊的那个。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这得益于你的神不知道祂自己是神。嘘，别让她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