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好戏
沈锋带着弟弟妹妹,一路吃一路走,胖团子锐哥儿左手糖葫芦,右手驴打滚,吃的不亦乐乎。见了好玩的,还嚷嚷着非得让他五哥买下来。因此后面跟着的奴才已经抱了一堆东西。
眼看着也走了有大半个时辰了,快到了中午饭的时间,沈锋就开始忽悠胖团子:“锐哥儿,今儿五哥请你们去吃一品楼里的花雕醉鸡和麻辣脆皮鸭?”
一品楼?胖团子眼睛都亮了,一品楼他听爹说过啊,里面的饭菜可好吃了,当然爹还说了,那里面饭菜也很贵的。但是上次爹爹带回来的花雕醉鸡是真的好吃啊!胖团子砸了咂嘴,咕噜着眼睛点了点头。
阮妙晴就更不会反对了,她一向被困在后宅,吃的又不好,身子单薄,走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如今五表哥有意休息,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家表兄妹三哥去了一品楼,因着沈锋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来这里耍,一品楼里的掌柜伙计都很眼熟,见他来了便道:“五爷,您的包间还给您留着呢!您先请,我这就安排伙计上去。”
沈锋笑呵呵的晃了晃手,带着俩小的上去,进了包间。
胖团子头一次来,新鲜的很,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新奇的不得了。
阮妙晴也是头一次来,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虽然心里也很好奇,只多看两眼屋里的摆件便坐下了。
桌子支在窗边,坐下来就能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街市,阮妙晴从来没见识过,只觉得新鲜极了。
沈锋看见表妹脸上的新奇和隐隐的兴奋,心里就有数了,跟着就在心里把谢氏一伙子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这么乖巧的娇娇表妹,都被这伙子不要脸的给磋磨成什么样了!想到自己打听来的事,沈锋压下心里的火气,叫了伙计点菜。
锐哥儿跟着点了好几个自己爱吃的,被沈锋打趣儿吃不完就把他留这里,结果小胖子昂这头拍拍小胸脯道:“没事,我肯定能吃得完!”
逗得阮妙晴捂着嘴笑,一直以为还有些拘谨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沈锋一直都注意着小表妹,见她这样又松了口气,心道她娘说的果然都对,表妹软乎乎的乖乖的娇娇的,真是可爱极了,看着就让人想把最好的都给她,疼着她护着她宠着她,谁也欺不得碰不得。
没一会儿伙计就把饭菜端上来了,沈锋习惯性的准备叫上两坛子秋露白,张了张嘴才想起来今儿是带着两个弟弟妹妹来的,话都到了嘴边儿又改了口:“来两坛子青梅酒。”
锐哥儿已经拿着一根大鸡腿开始啃了,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还不忘跟阮妙晴嘀咕:“表姐我和你说,青梅酒酸酸甜甜的,特好喝,待会儿你一定要多喝几碗啊!”
阮妙晴嘴里正咬着一块外酥内软丝滑爽口的鸡肉,闻言笑眯眯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连锐哥儿这么小的人儿也惦记来一品楼吃饭,原来这里的饭菜是真的好吃啊!
沈锋看着两个小家伙吃的香喷喷的样子,罕见的跟着把自己给吃撑了,兄妹三个摊在椅子里摸着肚子面面相觑,还是沈锋叫了伙计撤了桌子,然后上几壶消食茶。
一壶消食茶下肚,兄妹三个又坐了半个时辰,锐哥儿就待不住了,闹腾着要出去玩。
沈锋瞭了他一眼,心道今个儿他是特地带妙妙出来玩儿的,你小子只是个搭头,如今玩了玩了,吃也吃了,还没个够?惯的你!
无情的镇压了小捣蛋锐哥儿,沈锋约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摸着下巴嘿嘿嘿的笑,“妙妙,五哥今个儿请你看一场好戏,待会儿可得撑住了,要是笑疼了肚子,回去我娘可是不饶我的。”
阮妙晴一脸好奇,锐哥儿跟着就问出了她的心声:“五哥五哥,什么好戏你快说说呗!”
“一边儿去,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你只管看着就是了,我可警告你,回头要是叫我知道你把我给卖了,你看我下回还带你出来不出来!”沈锋对待皮糙肉厚耐摔打的胖团子一向最没耐心,他们沈家一水男孩子有啥好稀罕的,哪里有他香香软软乖乖巧巧的妙妙招人疼!
锐哥儿不服气的噘了噘嘴:“我才不会!”
沈锋嗤笑一声也不说话,反正他是不会信这破弟弟的,老三老四可没少让他卖过,要不是他防的紧,早就不知道被他卖几次了!
阮妙晴看着这兄弟俩耍宝的样子,心里羡慕得不行。她在阮家也有弟弟妹妹,但是他们从来都不喜欢她,更不会跟她说笑跟她玩。后来她被关在后面,就再也没见过弟弟妹妹们了,就连他们小时候的样子她也记不清了。
“妙妙你看那是谁?”突然间,沈锋指着窗外问她。
阮妙晴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跟着沈锋的手往楼下看,就见到斜对面的金玉楼里,进去一对母女,阮妙晴一直都被关在后院没怎么见过人,哪里知道表哥让她看什么,不由得有些疑惑的看向沈锋。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沈锋神秘一笑,伸手把折叶窗搬上去,拉下清透的帘子,方便他们往外看,却又能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锐哥儿见此就兴奋了,蹦哒着爬到椅子上,趴在窗边嘀咕道:“五哥五哥,是不是你安排的好戏来了,是不是?”
沈锋揉了揉他的狗头:“看你的就是,再说话信不信我叫人把你送回去!”
锐哥儿不甘心的瘪着嘴,扒着窗户往外看。
阮妙晴在金玉楼的二楼又看到了那对母女的背影,她总觉得这两个人身份肯定有问题,而且也必然与她有什么关系,否则五表哥没道理会特意提醒她去看。
街道虽然不宽,却也不窄,在这边能看到,却听不到声音。阮妙晴就看着那对母女在二楼里首饰里挑挑捡捡,嘴里还不停的说些什么,阮妙晴琢磨了两下,明白了这母女俩是在嫌弃人家的首饰死要钱,想买又不想掏钱。
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阮妙晴摇了摇头,只得继续看着。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母女俩看上了一套白玉莲花头面,想买下来却碍着价钱太贵不舍得掏钱,偏偏也不舍得把东西放下来。
掌柜的怕摔了首饰,不知说了什么,年轻的姑娘火气上来掀起幂蓠就跟掌柜的吵起来:“不就是一个破头面,难不成我堂堂的阮府大小姐还买不起来了?”
看着那姑娘的一瞬间,阮妙晴心里突了突,无他,只是这姑娘的脸总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她被关在后院这么多年,见过的姑娘真没几个,又哪里会记不起来?阮妙晴觉得有些奇怪。
见那姑娘掀了幂蓠,那妇人脸都变了,一把拉下去又给那姑娘盖上,转头对掌柜的道:“麻烦您了,帮我把东西送到阮府。”
阮妙晴这才白了脸,心慌的不得了,她下意识的就看向沈锋:“五表哥,怎么办?”
沈锋摆了摆手,“妙妙别怕,她们看不到你。那谢氏知道你丢了,也只敢偷偷摸摸的找,她不敢闹大,你只管在家里好好的住着,再过几日,祖母和娘亲她们就会解决了这件事的。”
阮妙晴见他说的笃定,完全不当回事的,心里也稍微的放下心来,转过头继续去看谢氏母女,她心道那戴着幂蓠的姑娘应该就是谢氏后来生的女儿吧?听每次来拿诗词的嬷嬷们说,好像叫璇儿什么的。
金玉楼里,掌柜的听了谢氏的话,忍不住上下来回的打量着谢氏,冷笑道:“对不住这位夫人,我们楼里可没有这种规矩。”
谢氏被掌柜的打量的眼神看的十分恼火,脸都青了,咬着牙摁着准备吵嚷的阮芷璇道:“怎么,看不起本夫人?”
掌柜的没说话,嗤笑一声。
谢氏活似被人扇了一巴掌,面皮肿/胀,难堪极了。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阮芷璇就炸了,隔着幂蓠就趾高气昂道:“知道我是谁吗?我表哥可是当今首辅,就连皇上也得给我表哥三分脸面,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摆谱!小心我让我表哥封了你的铺子!”
阮芷璇这话一出,金玉楼里的人脸色都变了,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母女俩。偏偏阮芷璇她看不出来啊,她只觉得大家是被她的话给吓到了,骄傲的不得了,指着掌柜的道:“你,把姑奶奶我看上的首饰头面都给我送到我们阮府里去!要是等我回去了看不到,我就让你这铺子开不到明天!”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就更精彩了,这上京里有点脸面的世家谁不知道这金玉楼明面上虽然是苏杭商人乌娘子的产业,然而这背地里真正的主子却是端仪大长公主,就连皇上都要叫一声姑姑的人物,这谢首辅当真是猖狂得紧呐!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铺子想封就封的,比皇上都厉害!
阮妙晴这会儿已经大概能看得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了,那姑娘提到的谢首辅,应当就是谢氏的靠山,二十几岁就当了首辅的谢明徽吧!
想起她上辈子被关在后宅里直到死,谢氏也依旧活的有滋有味,听那些三五不时给她立规矩的嬷嬷们说大小姐得了一门好亲事,嫁给了定国公世子,进门就做了世子夫人。大少爷阮成渝娶了锦华郡主,又有首辅大人看重,以后都仕途无忧了。
阮妙晴虽然被关的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谢氏能恣意妄为这么多年全都是因为她有个当首辅的亲侄儿,她忍不住想,如果谢氏没有了这个当首辅的侄儿了呢?如果谢明徽当不了首辅了呢?
一开始,阮妙晴也只是想想而已,但是,她摸着自己的脸,如果连一个欺压了她一辈子的谢氏她都对付不了,那么她真的能保住自己的脸,避免被人掳走剥了脸皮的下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