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高中时候的样子？徐莺时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渐渐模糊了，她只记得当时的自己并不出众，表面上开朗又没心没肺，实际上暗地里自卑自负又拧巴。

可能是和旧人相遇难免会回忆起一些当时的事，徐莺时眯着眸子细细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干过的所有傻事，每一件现在拿出来都足够令她尴尬得牙齿发颤。

那时候可能是徐莺时把这辈子的恋爱脑都用完的一段日子。甚至时不时会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一阵难过，然后酸得倒牙一般掉几滴情伤的眼泪。

高中时候学校在周末依旧会组织自习，徐莺时几乎从来没有请过假，其实哪有学生会喜欢学习，除非是另有目的。

能见到陈山南就是她当时最大的奔头。

徐莺时家住的房子楼梯修得比一般楼梯高了点，所以走起来也陡了不少。她那时半夜偷偷看小说白天还得上课缺觉得厉害，恍惚之间就崴了脚。

由于是周末，只是自习又不上课，于是徐母就打算给老师请假在家休息，可徐莺时硬是拖着一只脚一路从家蹦到了学校。

当时老师问她都这样了怎么还来学校的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她先是看了眼坐在后排的陈山南，然后义正辞严地答道：“老师，我只是脚崴了而已，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耽误学习。”

现在想想就要让人发笑，挺不懂当初为什么要那样，明明其实也说不上什么话，可能是执念驱使，即使这样也想见到他。

“在笑什么？”陈山南瞥了眼身边人，由于太晚了，他还是坚持送徐莺时到楼下。

徐莺时此刻明亮狡黠的眸子微微眯起，闪烁着细碎的光，鼻头挺翘又不失精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的事，唇边还留着一抹淡笑。

陈山南这时才恍然注意到，和他从小在一起的姑娘居然这么大了，不再是从前总是默默一个人需要他照顾的小姑娘了。

他想要接过徐莺时肩上的包的手一顿，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手指微缩了一下，悄悄放了下去。

自己好像确实总是习惯性地在照顾徐莺时，在他心里徐莺时身体弱胆子小，是永远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从来没有考虑过曾经病殃殃的小树苗也会亭亭如盖。

想到自己不再被需要，似乎失去了价值，以及徐莺时说要做普通朋友的话，陈山南心头突然开始莫名地烦躁。

做普通朋友？哪种普通朋友？有礼随一随，没礼就不联系的那种普通朋友了吗？

大学没告诉身边任何人一声不吭跑到外地一走好几年，回来之后就说要做普通朋友，她倒是想得美。

“在想上学时候的一些事。”

“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了跟我说说？”

“想起之前我们班有个同学为了见暗恋的男孩，瘸着脚都要去上学。”徐莺时神态轻松，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故事换了个主人公讲给陈山南听。

她转头看他：“我这同学是不是挺傻的？她妈妈当时要给她请假她都拒绝了。”

陈山南轻笑着附和：“傻得还挺可爱的，毕竟那时候谁不想请假回家歇一歇。”

徐莺时闻言轻轻哼出一声鼻音，点点头：“是啊，后来她说有的傻犯一次就够了。”

“你说的是哪个同学？”

“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你应该没有印象了。”

她在楼下停住脚步：“我回家了，今天太晚了就不请你上去了。”

陈山南想起徐莺时刚才说的要和他做普通朋友的话，这时候才发觉原来做普通朋友是这样的。

他微微苦笑，就…就有点无力。他不知道徐莺时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跑到外地，变得不再和曾经的朋友亲近，变得和他越来越生疏。

“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

走到一半，她站在楼梯间的窗户旁向下望去，手机里是陈山南发来的微信。

[到家了吗？]

她回：[还有一层，你回去吧。]

陈山南：[我看着你上去再走。]

徐莺时低垂的目光平淡地落在陈山南仰起的脸上，自觉得和他四目相对，棚顶的白炽灯正尽它所能的无限释放出光亮，她的人影映在玻璃上随夜风浅浅摇曳着。

徐莺时：[你看不到我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