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接拿一排吧，到时候少跑几趟。”唐逸拿过姜言手里的李子园放回货架，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来一排去前边结账。
姜言在后边跟着，想起来李观棋的事，还是忍不住问她：“那个男生是怎么回事，你又要打架了。”
“跟你没关系，你别管。”唐逸踮踮脚，数前边还有几个人。
姜言看不惯，一把拽住唐逸手臂扭过来质问：“你怎么总是这样，非要违反纪律到被劝退才肯吗？”
“啧。”唐逸不想跟她起争执，活动活动手臂，在周围同学惊讶的目光下转过头继续排队，脸上已经隐隐有了怒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姜言还在那里小声絮叨，唐逸权当听不见，快速结完账赶回教室。
这节上的数学课，她扭脸看姜言桌上摊开的卷子，低头伸手往抽屉里随便扒拉几下，扯出来一张，看也不看，趴桌子上睡起了大觉。
在半梦半醒之间，唐逸总觉得脸上忽冷忽热的，这股风窜的她鼻子痒痒，她悄摸眯开眼睛看了一眼。
姜言不知道在跟谁丢纸条呢。
唐逸没理她，转个方向继续趴着睡。
“纸条给我拿过来。”
明显地旁边人的桌子抖动了一下，唐逸抬头支起脑袋，见姜言正低着头，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脸上连接着脖子红成一个颜色，不敢抬头。
“是姜言是吧，把你手里的纸条拿出来。”老师在讲台上再次重复这句话，话落，他放下卷子从台上往教室后门口走。
唐逸捏捏鼻子，伸手从姜言手里将纸条拿过来，不屑地站起来说：“怎么了老师。”
老师瞄见她虚握的手指里夹着纸条，瞪她一眼给夺了过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字一句给念了出来：“那个叫李观棋的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以前没有听说过他......”
“没脸没皮了是吧！唐逸你不学习别人还学习，就你那二球样子还去问人家李观棋，烧的不轻。”老师把纸团揣兜里，嘴里叨叨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往讲台走。
“你会不会说话。”唐逸从座位上错开身子站在桌子旁边。
老师：“不爱听滚出去，你看谁都跟你一样，天天没个正形，别说本科了，再混下去连大专都考不上。”
唐逸：“考不上就不上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出门之前，又踹了一脚凳子，吓得姜言两肩一颤，动都不敢动，紧紧双眸通红地看着试卷上的题目。
唐逸出去在后门口墙边靠着，对面吹来一阵风，长头发有些碍事，她从口袋里拿出橡皮绳随意扎两下，昂首听着左右两班级传来的扩音器的声音。
约莫有十几分钟吧，外边站着还是有些凉的，唐逸勾头从窗户往教室瞟一眼，淡然地沿着走廊离开。
索性老师正背对着她在黑板上写字，并没有看到她。
在经过二班后门时，唐逸来了兴致，侧靠在后门那里，露出半个身子往教室后排那里看。
二班的学习氛围就是好，不说全班，绝大多数同学都在抬头挺胸看黑板，余下的有些在低头写册子，目光扫至李观棋这里，只见他单手撑着脑袋，捏支笔夹在人中的位置，鼓囊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唐逸眯起眼聚焦一瞬，在李观棋的身体与课桌中间，赫然摊开着一本课外书，这可给她找到把柄。
想到上次的仇还没有报，唐逸气得牙痒痒，必须得让他也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点难堪不成。
于是唐逸换了站姿，模仿秃驴进班前的习惯，停顿两秒敲了敲门。
李观棋膝盖反射猛地往上一抬，课桌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响，老师敏锐抬头锁定那个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男生，努努嘴没有开口。又转头望向后门口，见到来者是唐逸，嘴角翘起了一丝笑容，柔柔地问：“来教室是有什么事吗？”
唐逸果真一改懒散，立马站好给老师问声好：“没有老师，班里没有白色粉笔了，老师让我过来借两根。”
老师笑着说：“那快来拿吧，下次借粉笔走前门就好。”
“谢谢老师。”唐逸裂开了这十七年来及其罕见的乖巧的笑容，一直到离开才彻底耷拉下去。
往回走的路上，唐逸手抓着两根粉笔揣兜里，两步一扭头欣赏护栏外边的花，游荡着腿回到八班门口。
果不其然，一回来就被数学老师逮到她上课偷溜走的事，后者机灵，麻溜送过去两根白色粉笔说：“没有啊，我看讲台上白色粉笔没有了，我不学习有的是人学习，这不是去给你借来两根儿吗。”
“你......”老师捏着这两根粉笔，那确实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气也顿时消掉一大半，他背过身走两步，唉声转回来催促道；“回你位置上，下次再传纸条，直接找你班主任。”
唐逸倒着走，回答的挺快：“好嘞！”
姜言见她回来坐下，低头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张卷子，平移给她送过去：“这节课讲的卷子，你错的题都给你写好过程了。”
唐逸赞叹着点头，捏着试卷边缘来回反复看，语气异常浮夸：“姜大学霸，你也太好了吧。”
姜言还未开口，前排一个胖胖的小男生扭过头来试图插入两人的交流：“姜大学霸，也帮我写写呗。”
唐逸微阖眸子，一脚踹上去：“滚。”
“切。”
玩笑开完，就要说正事了，唐逸快速浏览一遍自己的错题，把卷子往抽屉里一塞，支着头斜过来整个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姜言。后者坐的正直，注意到这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干咽下一口，转过去眼球，扯开嘴角小声问：“干嘛。”
唐逸：“姜大学霸长得好看。”
姜言：“......”
唐逸轻笑出来，不逗她了：“你背着我去打听李观棋。”
谈到李观棋，姜言的眉色沉下来，貌似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不容忽略的事，她坦诚道：“没有人能管得到你，我只是在力所能及之内，尽量去调查清楚他的为人，降低你受伤的风险。”
一场同学间的矛盾，被姜言重视到这个程度，唐逸好笑又无奈：“有病。”
瞧她满不在乎，姜言拉住身下的椅子，往她那边挪了挪：“李观棋是新转来的，据说他学习挺好的，但是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们会有矛盾。”
“呵，你问我？”唐逸摊开手耸肩，“我也不清楚。”
唐逸：“你不觉得他看着都很欠揍吗？”
姜言：“严格来说，他确实不像是欠揍的人......”
唐逸：“好了你别说了。”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她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单手关上教室后门，往里一缩，十指快速活动起来。
姜言的话戛然而止，见唐逸没兴趣听，她眨眨眼继续扭回去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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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大周一般下午三点十分左右就放学了，除了一些家距离学校远的学生可能要回宿舍一趟，拿换洗的脏衣服，别的大多只背一个书包即可。
唐逸可是一直惦记着放学，不为别的，只为了前几天在小巷子的约定。
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
她也是纳闷了，怎么所有人都对李观棋印象很好，难道就没有人知道他逃课去网吧的事？还是说他太会装了。
“真恶心。头一次见这么能装的。”唐逸单肩背上书包，在三点十分的放学铃声打响的那刻，箭一般地挤着冲出去。
以为这样就不用堵在楼梯口了，结果事实狠狠打了唐逸的脸，她被牢牢堵在五楼楼梯口。
不得已，她只能先发信息给李稚他们，想让他俩在校门口等自己，后两人接到消息，回复一个表情，先行离开。
前前后后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才走到校门口，唐逸拉开拉链脱下外套，热的她捋起袖子用手扇风，站在原地寻觅着狗三儿跟李稚。
“唐逸！”
唐逸蓦地顿住手腕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反应两秒，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去扎进人群中。
“唐逸！唐逸我是你爸，唐逸——”在人群外，一个模样约50岁左右的，邋里邋遢的男人，穿过人群随着那条逐渐缩小的缝隙挤入。
他瞅准目标一把拽住唐逸的背包肩带，拉的她转个身，与这个身高比他还高出一头的女儿对视。
唐天柱见唐逸面如土色，僵白的不自然，他松开手擤擤鼻子说：“看你放学了，那个，爸爸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唐逸：“我们认识吗，叔叔。”
“你——”唐天柱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十指发黑，他揉搓着发黄发黑的眼眶，颤抖着声音仰头：“唐逸，你怎么能不认爸爸呢，爸爸，真的只是想来跟你吃个饭。”
“这是她爸爸啊。”
“我天，瞧她一天天蛮横跋扈的，合着连自己亲爹都不敢认啊。”
“走走走，她好像在看我们，可别再被盯上了。”
周围这些小声议论，无不被唐逸听进耳朵里。本来在人群中就足够让她不自在了，再沦落到被同学议论，甚至可能成为娱乐间隙的谈资，那她唐逸还怎么在这所学校待下去。
为了不让事情往更深处恶化，唐逸尽全力压住脾气，含住舌根压制住微微发颤的声音道：“别在这里假惺惺，有什么话跟我去别的地方说。”
唐天柱总是以极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心思，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他一听这话，扭身环顾周围，瞧着不少人都驻足在原地盯着他们两人看，他想了想，否定了唐逸的提议。
唐逸咬牙怒骂出一句脏话，低头凑近唐天柱小声说了一句话，话一出，唐天柱立马改换了脸色，笑着跟唐逸从人群中挤出去，跟她离开去往别处。
在不远处见证了一切的狗三儿戳戳李稚问：“那个男的是谁啊，看她跟唐逸很熟的样子。”
李稚嘶声，垫脚尖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走两步，嘀咕道：“我觉得唐逸可能是遇上麻烦了，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好。”狗三儿背着两人的书包这么说着。